“什么意思？”溫亦歡皺起眉。
然而，鄧廷川卻推了推眼鏡，直起身來，將那張考評表收回自己的文件夾中，提高音量道：“雖然這一月你班上的語文成績波動不大，但是上升數據也很低。下月我們要著重把目標放在提高作文分數上。好了，教務處還有個會，我先走了。”
他離開時的背影干脆利落，中年微微發福的肚腩慢慢挺出辦公室的門口，溫亦歡卻站在原地，有些疑惑。
她與鄧廷川的關系自來算不上好，但面子上的功夫總是要做。女老師想要從普通教師進入到學校的管理層，甚至進入教育局工作，比起男老師要困難數倍——教學能力和業績也從來都不是唯一的指標，有時候，人際關系顯得更加重要。
所以，她一直以來都小心翼翼，即便鄧廷川是個有家室還總在外面與女同事說葷段子，開些擦邊球玩笑的人渣，她也總是客客氣氣的，盡量將自己骨子里的剛強和銳利收斂起來。
今天鄧廷川的提醒......卻有些蹊蹺。若說是玩笑，估計他也沒這么無聊。
她正站在原地思索著，卻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肩頭，轉過臉去看，卻是穿著寶格麗經典格子大衣的鄒靜嫻。
“一大早傻愣愣站著做什么？剛剛鄧老師訓你啦？”她把自己的包包放在座位上，沖溫亦歡眨了眨眼睛笑道，“這個月咱們班上成績不錯，不應該啊。”
“沒事。”溫亦歡重新坐回座位上，她雙手交握著頂在下頜上，緊緊抿著下唇的嚴肅模樣讓鄒靜嫻露出一種恍然大悟的神情。
“哦......感情問題？是上次他們說的那個年輕男孩子？”鄒靜嫻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她微笑的時候從來不露出牙齒，更顯得那張溫柔可親的鵝蛋臉婉約動人，“有照片什么的嗎？看你最近紅光滿面的，應該是個小帥哥吧。”
小帥哥？
溫亦歡腦子里頓時浮現出葉南天穿著廉價T恤和塑膠拖鞋，大大咧咧坐在床頭的模樣。人倒是長得挺好看，可惜了那身行頭太民工，盡管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漂亮，鼻子漂亮，嘴巴也漂亮，每每對視，自己的心跳似乎都會如第一次見面時那樣，漏跳幾拍......
想到這里忽然中斷，溫亦歡的指尖死死地捏住自己鼻梁中間的穴位。現在絕對不是亂想這些有的沒的的時候，更何況，葉南天只是暫住在自己家里......她迫使自己立刻清醒過來，卻發覺鄒靜嫻有些猶疑的目光已經飄了過來。
半晌，鄒靜嫻才翹起嘴角，柔聲笑道：“我說吧，果然是感情問題。”說罷，她的手指了指溫亦歡的面頰，這時，溫亦歡才發覺，分明是深秋了，自己的臉上卻十分溫熱，比起早晨淡淡撲上的那層梅子色腮紅，紅暈更加鮮艷一些。
回到家的時候，某位流言中的“小帥哥”仍然是狗的模樣，他見溫亦歡回來了，興高采烈地把拖鞋給她叼了過來，又圍著她的腿上躥下跳，似乎期待溫亦歡把它抱起來揉揉腦袋的樣子。
“沒有一點正形......”吐槽歸吐槽，溫亦歡還是將小狗拎起來放在懷里，聲音也鮮見地多了幾分柔和，但是葉南天似乎并不是單純地撒嬌求抱抱，而是把小腦袋轉向臥室一側，嗷嗚嗷嗚地叫著。
溫亦歡抱著它走到臥室里，只見電腦是開著的，屏幕停留在視頻聊天的界面。她略略看了下，并不是自己的賬號，而右上角好友的視頻浮窗中，是一個長了張討喜的圓臉，人到中年還白白嫩嫩，像個大肉包子一樣的史蒂芬。
“溫小姐，你總算回來了！葉總他現在只能汪汪汪，我這邊時間又緊，待會還要去處理公司的事，有個能用人類語言跟我溝通的人，太好了！”史蒂芬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差點喜極而泣，而所謂只能汪汪汪的葉南天，又發出一連串抗議的叫聲。
“有事？”溫亦歡坐在電腦前，將外套隨手搭在了椅背上，托著下頜看向鏡頭那一側的史蒂芬。
史蒂芬清了清嗓子，換上比較正經的語氣道：“是這樣，自從跟葉總聯系上，我就一直在研究葉總他忽然變身的原因。因為這事兒吧，也比較離奇，我怕萬一上了個什么社會新聞，或者葉總被科學家抓走做實驗，所以就沒敢聲張，一直是通過線上和可靠的熟人側面打聽。葉總當天，其實是遇到車禍，然后身體受到重創，至今還處于植物人的狀態，但是他其實又寄宿在溫小姐你家的寵物狗身上，然后每晚都可以變回原來的樣子。這樣說，應該沒錯吧？”
溫亦歡點了點頭道：“繼續。”
“所以，結合我近來打聽的消息來看......這事兒應該跟靈魂轉移有關。哎，我知道聽起來挺科幻的，但是從靈魂這個方面入手，顯然符合眼下事情的情況是吧？”在看到溫亦歡挑起的眉毛和顯然覺得荒謬的表情，史蒂芬趕緊解釋道，“既然是靈異事件，就得找專家了。我知道溫小姐你有個朋友，對這方面挺有研究的，所以也想請你幫忙打聽打聽。”
他總算滔滔不絕地說完，閉上嘴巴期待地看著溫亦歡。可是，溫亦歡托著側臉的指尖卻輕輕地敲了幾下自己的面頰，沉聲道：“你怎么知道我有這樣一位朋友？你們......在調查我？”
這下，不光是躲在溫亦歡懷里心虛得不敢出聲的葉南天能夠感受到她周身釋放出的威壓，就連電腦那頭的史蒂芬，似乎都周身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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