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慕容瑤欲言又止，想了想，又問：“那你當初學得慢，人家會不會笑話你？”

    這孩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過為了給他增加信心，將自己當年的窘事說出來，似乎也沒什么關系。

    “會的呀，我很長一段時間，都被人看不起。當初西海水君也是我的師父，你向他打聽，就知道他教的弟子中，誰讓他最勞神。”

    慕容瑤終于開了起來，眉眼間還帶著幾分童真，眼睛清清亮亮的，像閃爍的星辰。

    來了這里那么久，他還是第一次笑。

    念兮低聲說：“這下不傷心了吧？”

    他點了點頭，驀地又想到什么，又愁苦著一張臉說：“他們會不會看不起我呀？你說九天上都是神仙，還都是些厲害的神仙，我……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什么都不會。”

    他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小。

    念兮仔細想來，他這情況，還真是比自個兒當年糟糕一些。

    鳳兮好歹有著萬載不滅的神體，不說修為怎么著吧，要上哪兒去，自己能飛。

    他這情況上了九天，九天的宮殿又全都懸浮在云彩之上，一個殿到另一個殿，都得讓人送。

    這情況，九天之上怕只有頭一份了。

    “他們怎敢看不起你？”

    念兮正愁，便聽見身后傳來鐘暝的聲音。

    他至走廊的盡頭緩步走來，逆著光，陽光將他的身影拉出一個長長的影子，周身的輪廓，都泛著淡淡的光芒。

    “你是現今世界唯一的神族之后，為什么會覺得別人看不起你？”

    “我……”

    他的聲音緩慢而溫和，彎下腰，盡量拉近與慕容瑤的距離。

    “就像當年，我們雖是前秦的俘虜，誰也不敢忘記，我們也是燕國的皇室。我們身體里，留著燕國皇室血脈。當初那么艱難都活了過來，在逆境中找回了尊嚴。如今，你生來就是神族之后，只是暫時不如人，怎么倒還看不起自己了？”

    鐘暝一番推心置腹的話，相同的語氣，相同的面容，讓慕容瑤恍如回到了那個亂世。

    他從小跟在他的身邊，看到他小心翼翼的一點點壯大自己，為他在亂世之中，撐起那片安全的天空。

    這種情義，無人可以替代。

    慕容瑤清亮的眼中，逐漸閃爍了點點淚光。

    “神君，你……真的記得？”

    “你喜歡喝放了甘蔗汁的羊奶，喝到六歲。喜歡吃藤梨，喜歡爬院子里的那棵柿子樹，喜歡……”

    鐘暝一條條的，如數家珍的，將他幼年的一些習慣，一些缺點，小脾氣都道了出來。

    聽得慕容瑤淚流滿面，情緒激蕩到頂峰，竟是撲進他懷里哇哇大哭。

    這心結，終于是解開了。

    念兮站在一邊，也忍不住抹了幾滴眼淚，為他們感到高興，也體會到當年在夾縫中獨自帶著孩子求生的鳳皇，他的不易。

    慕容瑤跟著西海仙君去了九天，一步三回頭的，這走得，總算讓他們放心了些。

    “鐘暝，很少聽到你一次說那么多話。”念兮靠在他肩膀上，看著西海仙君帶著慕容瑤飛走，只余下一道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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