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安安靜靜,他出神了幾秒,隨即像不相信似的,將信紙撿了起來,重新又讀了一遍。
可是,整張信紙上就那么一行字,無論怎樣讀,都是一個意思。
他的心就沉了。
一直沉到看不見的地方去了。
怎么會這樣,這廝,這貨!真是傻透腔了么!
要是墨青夜現(xiàn)在就站在他跟前,他真想跳起來沖過去,狠狠的抓住他,然后往死晃上一陣,讓他清醒清醒。
那,是一封戰(zhàn)書。
是墨青夜給他下的決戰(zhàn)書。
只有一行字,蕭颯的寫著:仙妖不立,陌路殊途。緣分已盡,以字為憑,他日決戰(zhàn),不死不休。
杜遠(yuǎn)程咬著牙,然后將手里的信使勁的揉成一團,鬧哪樣!什么叫緣分已盡!別的話他都可以忽略不計了,可唯獨這四個字,讓他一口血氣就涌了上來。
一切似乎都被天帝料定了,怪不得最近這么消停,每個人都四平八穩(wěn)似的。原來,原來正如東華所言,終局已定。
青夜,你到底怎么想的!竟然這么配合他們!
小杜恨恨的,又心急火燎,他這么決絕,若是不找到他,事先說好,真等天帝下旨討伐妖界時,保不準(zhǔn)這廝真會跟自己打得頭破血流。
然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憑青夜的性子,就算天帝按兵不動,他沒準(zhǔn)會主動發(fā)起戰(zhàn)事,一路殺到天庭來,那樣的話,真是一發(fā)不可收拾了。
杜遠(yuǎn)程急的在房間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干巴巴的上火又沒有一點辦法。隨即,他驀然停住,眸子一轉(zhuǎn),這封信是斷斷不能留下的,于是攤開手掌,輕輕一吹,那信紙便在他的手心中化為了灰燼。然后,他就又急匆匆的往梵落山而去,青夜既然能給他通信,就說明一切安好?尚欧馐强瞻椎,那么,這封信件又是如何轉(zhuǎn)達(dá)到他的手里的呢?莫非是拜托了誰?芙蓉君?還是鳳羽那熊孩子?不過眼下這些問題也不重要了,風(fēng)馳電掣的,他就抵達(dá)了梵落山境內(nèi),從云端躍下,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地面。
隨后,他就直奔青王府。在到達(dá)那片空空如也的土地之時,杜遠(yuǎn)程就笑了。青夜呀青夜,你果然是在這梵落山中。
就在幾日前,他撕裂的那道虛空之痕,已經(jīng)完好無損的封合了。現(xiàn)如今,空氣中在看不出任何異樣,當(dāng)然,那從裂痕中透出的一角宅院也隨之銷聲匿跡。
墨青夜,回來過。
或許,是在知曉自己來了后,才書信與他,下了那封戰(zhàn)書。
杜遠(yuǎn)程站在原地笑了半天,覺得自己跟瘋了似的。
此時是下午,陽光分外和煦,暖暖的照在身上,他卻說不出的難受。就像身體被吸干了一般,空洞頹敗,嗓子里一陣陣的發(fā)干發(fā)疼。
他絕絕對對就在這里。
就是不肯出來相見!
漸漸的,一種由委屈凝聚成的無明業(yè)火便從他的心底燃了起來,就算是想助他功成名就,也不用做的這么絕吧。墨青夜你可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如果反之,我跟你說出這樣的話來,你又會作何感想。
簡直是失控般的,他突然朝虛空中大吼了起來“墨青夜,你他嗎的給老子滾出來!”
回應(yīng)他的,除了掠過耳畔的風(fēng)聲,再無其他。
接下來,杜遠(yuǎn)程就跟歇斯底里一樣,對著空氣大喊了一通,咒罵之聲不絕于耳,看起來就像一個十足的神經(jīng)分裂。
漸漸的,他從最初的怒罵變成了敘述,從最開始他們相見相識一直說到現(xiàn)在,足足說了好幾個時辰,直說到嗓子冒煙,夕陽西下,終于頹然的跌坐在地。
就是這樣,他還是不肯出來。
他已經(jīng)絕望了。突然感覺,青夜是那么的狠心。
即使是為了自己,也可以從長計議啊,何必非得走這條路死胡同。
杜遠(yuǎn)程肩膀也耷拉了,脖子也軟了,堆遂在那里,忿忿的踢著身邊的草叢,最后,身體向后一仰,倒在了地上,瑰麗的晚霞落入他的眼睛,天空靜默如斯。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個聲音:“別說了。”
他一怔,刷下就跳了起來,見到來者后,浮現(xiàn)出一種驚喜與失落并存的表情。
那人走近了幾步,道“你要再說,我都聽不下去了!
杜遠(yuǎn)程皺著眉,湊近那人看,似乎有點陌生,不敢相認(rèn)的感覺,“你是……千屠!千屠是你么!”
那個魁梧的人點了點頭,下意識的低頭看看自己,然后對著他有點局促的一笑“跟從前還是不一樣哈!
“你,你怎么!……哈哈!倍胚h(yuǎn)程短暫的迷惘后,就是一陣?yán)事暣笮Γ闹侨说募绨颍靶邪,又變回去了,我還是看你這模樣順眼。”
雪千屠嘿嘿一笑,“那是,本門是何等的英俊倜儻。只是剛剛恢復(fù),各方面還未復(fù)原如初,等過段日子可能就好了,這不,你摸,臉還有些腫!
“這還用摸么,一眼就能看出來……”杜遠(yuǎn)程有點無語,沒想到雪千屠竟然恢復(fù)了原來的樣子,想當(dāng)初他們都認(rèn)為石奴那軀殼是廢了,沒成想妙手回春了,“可,那個喇嘛呢?你一離體,他不就死了么。”
“那叫圓寂!毖┣佬攀牡┑,“什么死,是超脫,肉身不過是盛裝靈魂的容器,魂魄才是永恒的,是可以生生世世流轉(zhuǎn)的。”
杜遠(yuǎn)程沒心情聽他說這些云里霧里,當(dāng)即問“青夜呢,別跟我說你不知道!”
雪千屠見他都眼冒兇光了,連忙后退了半步,佯裝很怕怕的樣子道“大侄子,我可沒說我不知道,你別這么看著我,咱害怕得緊!
“滾一邊去!倍胚h(yuǎn)程翻了他一眼,“是他讓你來的吧!
雪千屠撇了撇嘴,“那是一定的了,要不然,本門才懶得來接你!
聽到接字,小杜一愣,“你們他娘的到底藏哪去了?!我翻遍了整座梵落山,連半個人影也沒找到,還有青王府,還給用玄術(shù)封起來了,你們就那么不想見我!”
“不是不是……”雪千屠有點期期艾艾的,尚顯臃腫的臉和身形看起來有些詭異,似乎哪里不大對稱,“我們是想見你,可,青夜不想……”
“我就知道!這廝!”小杜咬牙切齒,“既然如此,還派你來干什么,不如讓我在這里坐成雕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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