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初秋夜?jié)u長,清風習習重凄涼。
入秋的天氣漸漸轉涼,拂曉之前,天邊升騰起一層薄薄的云霧,圍繞在少華山周圍,乍眼看去,倒有些云山霧罩的感覺。
不過,伴隨著不久后習習晨風吹來,那層薄霧,便頃刻之間,被吹散開來,消失得一干二凈。
楊春拖著有些疲憊的身軀,站在山上凝視著下方。他與陳達兩人輪流值夜,雖然過去的這個夜晚并無襲營之類的戰(zhàn)事發(fā)生,但他的臉色卻不見得絲毫的輕松。
楊春知道,這一夜的安靜,實則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眼下天已大亮,估計用不多時,那賀太守的軍隊馬上便會再次前來圍攻九華山。
想來經(jīng)過這幾日的交戰(zhàn),雖然自己幾人拼死抵抗,勉強擋住了攻山的官軍,但九華山這邊的減員實在不算少。
自己少華山這邊,每戰(zhàn)死一個弟兄,甚至受傷一個弟兄,便減弱一分戰(zhàn)力。而冠軍那邊卻并不打緊,有的是軍隊不充。
這也是那賀太守的算計。那賀太守何等精明,圍攻了自己這邊十余日,便是要困死他九華山,順便探探他九華山的底。
不過到了如今,那賀太守也將九華山的底探得差不多了。很有可能,這兩日,便是要加派人手,做最后的總攻。
陳達感受著拂面而過,透著涼意的山風吹來,身體都感覺有些微微打擺子。自從惹上這賀太守,這十多天了,他們便沒有輕松過,整天都緊繃著神經(jīng),絲毫不敢有些所懈怠。
沒過多久,楊春便聽得身后有著幾道腳步聲響起,回身一看,卻是史進與朱武向他這邊走了過來。
“兩位哥哥怎么不多休息一會?”,楊春見狀,笑著說道:“這邊小弟盯著便是”。
“大敵當前,整個山寨都在御敵,哪有我等休息的道理!何況如今這情況,便是躺下,也睡不安穩(wěn)吶”,史進笑笑,拍了拍楊春的肩膀:“情況如何?”
“暫時還沒什么動靜”,楊春輕聲說道:“先前我已經(jīng)加派了人手前去山腳盯著,對方若一有行動,便會來報!”
“好”,史進點點頭,這兩個兄弟辦事,他還是放心的。
“今日想必會有一場惡戰(zhàn),賢弟可一定要打起精神來!”,朱武看著楊春滿臉的疲倦,不由有些提醒地說道。
“不錯”,史進聞言,也看著楊春:“不如賢弟先去休息片刻,我二人先盯在此處!”
“不了”,楊春搖搖頭:“大戰(zhàn)之際,哥哥都睡不著,小弟又怎能安生?哥哥還是去山上巡視一遭吧。我看這幾日的連番的戰(zhàn)斗,不少士卒都異常疲倦”。
“哎”,朱武聽楊春說道了重點,不由嘆口氣:“這便是那賀太守的奸計,便是要困死我等。如今這場仗卻是不能再拖下去了,越是往后,便越是對我山寨不利”。
“眼下我九華山便是缺一場絕地反擊,只是眼下減員不少,山寨實在難有實力發(fā)起反擊。畢竟,我等山寨的實力,磨損一分,便少一分啊!”
“朱武哥哥此言差矣”,朱武話音剛落,便有著一道響亮的笑聲傳來。
在這九華山上,能于他們幾人如此說話的,便只有跳澗虎陳達了。
此時,卻是陳達從另一側的山下巡查返回。不過此時,陳達雖是面色有些蒼白,但確實神采奕奕,看上去一臉喜色。
“哥哥,你且看此是何物?”
陳達興沖沖地走到史進面前,一邊說著,一邊將懷摸出一串佛珠,遞了過去。
史進見狀,不由一愣。拿著眼前的佛珠仔細端詳,卻也看不出有什么端倪,繼而更是一臉疑惑地看著眼前的陳達。
“哥哥當真不識?此物為何人所有?”,陳達一見史進的表情,頓時也有點慌了,難不成自己搞了半天,卻是敵人的細作不成?
聽得這話,史進再度看向手中的佛珠,不由一臉驚喜的神色:“這……這時我提轄哥哥之物!莫不是我提轄哥哥前來?”
“果真是哥哥識得此物”,陳達見狀,頓時心頭一塊大石落地,急忙笑著解釋道:“前番小弟照例去山下巡查,不想遇到一個漢子。小弟本以為他是敵軍的細作,不想那人卻是有些手段。待我表明身份后,那人自稱是梁山泊的頭領時遷。”
“梁山泊?時遷?”
聞言,史進一愣,而一旁的朱武更是一臉沉吟之色:“難不成是那江湖上的傳言的鼓上蚤時遷?”
“應是此人”
陳達興奮地點點頭:“哥哥不知。據(jù)那時遷所言,魯提轄接到哥哥求救的書信,便將其轉交給晁蓋晁天王。晁天王二話不說,當即便點了兵馬,與魯提轄前來營救!”
“果是提轄哥哥前來”,史進聞言,頓時大喜:“不想這晁天王居然如此有情義”。
“他們現(xiàn)在何處?”,朱武直奔主題,看著陳達問道。
“據(jù)拿去時遷所說,昨日傍晚晁天王與魯提轄便已經(jīng)率人前來。只是見到我等山下有著官軍的軍營,未免打草驚蛇,便未前來匯合”。
“那時遷讓我傳言與哥哥,哥哥可以故意將敵人引上上來,屆時晁天王與魯提轄自會帶人從山下包圍,屆時我等前后夾擊,定可將這幫狗賊全數(shù)捉了!”
陳達說完,看著眼前的史進與朱武,一臉期待之色。以他看來,此計若城,則九華山之危自解。
“此計倒是好計策,只是……”,朱武聞言,略微沉吟,繼而又看著陳達問道:“那時遷在何處?怎的沒見與賢弟前來?”
朱武有些謹慎。倒不是說他不相信陳達,實則是此計看上去天衣無縫,但若是那時遷只是個冒名頂替之人,甚至是官軍的細作,那他們?nèi)粽沾硕校闼闶侵辛藬橙说募橛嬃恕?br />
屆時,若是放敵人山上,后果絕對不堪設想,屆時,他們這一眾人,恐怕都會成為階下之囚。
“那時遷說道他還要回去復命,免得貽誤了戰(zhàn)機。他讓小弟將這佛珠交于哥哥,說哥哥見了此物,定會深信不疑”。
陳達看著朱武,倒是并不奇怪,朱武一向便是謹慎小心,也正是因為朱武,他們四個方才能夠在這少華山安穩(wěn)立足。
“哥哥,依你之見?”朱武聞言,繼而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史進,并未再多做言語。朱武很清楚,自己作為軍師,應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先前他已經(jīng)將利害關系點名了,現(xiàn)在,就剩下史進來做決斷了。
史進聞言,頓時有些沉默了。這其中的利害關系,一看便知。史進再度看了看手中的佛珠,再度回想起之前與魯智深結義為兄弟的場景。
須臾之后,史進仿佛決定了什么。看著身旁的朱武、楊春與陳達,沉沉說道:
“各位兄弟,史進相信我那提轄哥哥絕不會相害于我。我等便依此計而行。只是若那時遷是冒牌貨,恐怕我等兄弟,便要在陰間相會了。各位兄弟可敢與史進搏上一搏?”
“早就等著哥哥這句話了”,楊春與陳達對視一眼,朗聲笑道。
朱武什么話都沒說,只是沉沉地對著史進點點頭,那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好,那我等這便收拾一番,隨后便率軍掩殺過去!”,史進見狀,頓時雙拳一握,作勢便要出發(fā)。
“哥哥且慢”,朱武見狀,急忙叫住史進。
“以小弟愚見,此時我等先發(fā)制人,卻是不妥。一者如今我等實力大損,若是我等貿(mào)然反擊,恐怕會引起敵軍懷疑。二者,我等尚不知那時遷此時是否已經(jīng)回復晁天王與魯提轄。便是回復于他們二人,他二人也要整頓軍馬。故而,此時我等動手,卻有些提前了”。
“那還要怎滴?”,楊春聞言,不由問道:“我正憋著一肚子火,想要好好去拼殺一陣才好!”
“賢弟放心,有你拼殺的時候,此時只管養(yǎng)精蓄銳便好”,朱武聞言,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說道。
“依小弟之間,今日那官軍必來攻山。我等何不示之以弱,后發(fā)制人?等那官軍前來攻山之間,我等不著痕跡地收縮人手,那官軍必然乘勢來攻。此時,先來官軍的動作也早已被晁天王與魯提轄察覺,他二人想來也定會迅速動手”。
“軍師此計甚妙”,史進聞言,不由贊嘆說道:“神機軍師,名不虛傳。”
話音落下,史進便又再度看向楊春與陳達二人:“我等便依照軍師此計而行,此事我等三人系數(shù)聽命,不可有違!”
“小弟遵命!”。楊春、陳達兩人沉沉抱拳,一臉恭敬之色。他們二人知道,此事可事關山寨大計,絕不可兒戲。
艷陽高照,晴空萬里。開始泛黃的樹葉伴隨著秋風稀稀拉拉地舞動著,繼而一片片掉落下來。忽而一陣,馬蹄聲響起,在少華山下,便是再度有著一隊人馬前來,徑直朝著那少華山下中軍帳而去。
“殺……”
約莫半個時辰后,少華山下的官軍頓時行動起來,氣勢如虹,殺聲震天。繼而,一隊隊官軍前仆后繼對著少華山山頂攻過來。
少華山上,史進看著那比之前多了近乎一倍的官軍,猶如滿山的螞蟻,滾動著往山頂爬來,登時面色一沉,繼而對著朱武點點頭,緊握著兵刃,帶著楊春與陳達走出門去。
晁天王、提轄哥哥,我少華山一眾兒郎的性命,便全賴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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