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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輪魔月,終于被遮擋住了。
準確的來說,遮擋住的不是月亮本身,而是其妖異的屬性和威力。
新體系最終修補和填充了因為神性碰撞而造成的真空,宛如紫外光照射的天地與萬物回歸本來面目,月亮依舊在,還一如既往的皎潔,但馬氏莊園附近的地貌與環境已經永遠改變。
那顆巨大的人參樹沉寂下來,不那么的張牙舞爪了,就好像一顆真正的樹一樣,屹立在馬氏莊園的廢墟上。
山腳下的那個生化基地像是已經干枯,表面干硬結痂,但內部還隱有紫光流動。
強調一遍!
月神是不死的。
就好像時空平抑是永無止境的一樣。
三天過去!
這天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時期,生活在柳城人們開始驚魂未定的收拾家園。
他們先將死難者尸體盡可能的找到,然后焚毀,包括胡兵的殘尸在內,全都化作了骨灰。
就地埋葬后,開始商量該怎么離開!
不離開不行。
城市周圍已經被嚴重污染,一到夜晚,就能聽到城外的林子里傳來的可怕動靜。
所有的植被都變得滿目全非,空氣中洋溢著一種類似福爾馬林的味道,就好像從太平間傳出來的氣味。
還有那顆人參樹……
人們商量著,天一亮就永遠離開這片繁衍生息的故土,遷往前途未知的異鄉。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開始懷念以前的日子。
以前的安逸、平靜和富足。
這在外界的城邦是不容易得到的。
大部分人都愁腸百結,有些老人甚至固執的不肯離開,整個城市徹夜未眠,人們為之爭吵,孩童為之哭泣……總之,一片愁云慘淡。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顆流星在遙遠的天際線出現,高速向柳城俯沖而來。
瞭望塔在第一時間拉響了警報,殘缺護城靈陣磕磕碰碰的啟動,搖搖欲墜的護罩將城市勉強遮擋。
僅剩的兩位施法者登上城頭,膽戰心驚的注視流星的到來。
城內的雜音戛然而止,一瞬間爆發的恐懼和凝重,彌漫在城內城外。
流星靠近后放慢了速度,這時已經能看出來者是個女子。
她遠遠的在城外的樹林內落下,一個多小時都沒有聲息。
城上的施法者不敢大意,依然高度戒備著。
當一縷魚肚白從天地交接處泛出的時候,漆黑中,一個人影從樹林走了出來。
“誰!?”
一位施法者提氣高喊。
來人不答,默默的走到護城河邊上,才抬起了頭。
借著蒙蒙的光亮,兩位施法者看清了來者是誰,無不倒抽一口冷氣。
朱敏!
“是,是我!”
滿身污漬的朱敏對著城頭說。
城墻上一片沉默!
兩位施法者相互對了個眼色,都看到對方眼中的恐懼和決心。
能走的早就走了。
兩人身后都有一大家子,是萬萬不能放這個“入魔”的人進來的。
“朱……朱理事,你清醒了嗎?”
“我……不知道!”,天色還很黑,城頭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施法者的目力還是能看到她在不斷的顫抖,抖的像個篩子,“胡兵呢,他……怎么樣了!?”
“胡城主已經死了,還是死在你的手里,朱理事都忘了嗎!?”
朱敏身上抖動的幅度驟然一停,像是呆住了,很長時間沒有動靜。
“原,原來如此……其,其他人呢,我的丈夫,孩子……”
“朱理事還在糊涂,你那來的家,一直以來,你都是一個人!”
“……不!”,朱敏先是靜默了一會,突然就爆發起來,她激動的仰頭對著城頭嘶喊,“我是有家的,我是有丈夫有孩子的……”
城頭一陣騷動,說話的施法者還想辯駁,另一位趕緊將他攔住,然后對城外說:“是,是,是我們記錯了,你是有家的,不過不在城內!”
“那在哪兒?我的丈夫,我的孩子,他們在那!?”
急切間,施法者沒有多想,順手一指馬氏莊園的方向,說:“你的家在那邊,你都不記得了嘛?”
朱敏應聲向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天色更亮了,遠處的山體籠罩在朦朧的光亮中,馬氏莊園的廢墟在這里是看不到的,能看到了只有那顆巨大而高擎的人參樹!
它就像一顆放大了無數把的人參植株一樣,靜靜的屹立在山頂,遠遠望去,就好像什么天材地寶似的,翠綠而生機濃郁!
“我的家在那邊!?”
“對,你的家就在那邊?那邊比柳城安全,這些你都不記得了!?”
“我記得,不用你提醒!”,朱敏又暴躁的回頭,沖著城頭厲聲嘶吼。
這時她的聲音已經變了,變得低沉而沙啞,尾音還有一種鏗鏘的鋼鐵碰撞之聲,就好像一只兇獸正在她的體內的復蘇。
城墻上的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
這下誰也不敢多說話了,生怕再刺激到她。
“我要回家了,我要去見我的丈夫和孩子,對,我要回家,洗個熱水澡,好好的睡一覺!”
朱敏一邊這樣念叨著,一邊向馬氏莊園的方向走去。
天快亮了。
城頭上,兩位施法者注視她的背影,等距離稍遠,馬上離開城頭,向自己的家飛奔而去。
其他人那還有不明白,就一哄而散!
不一會,城門洞開,一隊隊拖家帶口的人倉皇而出,就這晨光,開始瘋狂逃難。
……
再說朱敏。
她越走越遲疑。
步伐就慢了下來。
逃難的人們雖然恨不得綁住自己的嘴,每個人都不敢大聲呼吸,但這么多人行動,還是有一些動靜傳來。
朱敏感覺到了,幾分鐘后停了下來,遲疑的向柳城的方向望去。
“胎兒不妥,生機在南,務必堅持到天明,切記,切記!”
不知為何,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她腦海,宛如魔咒般,讓她恢復了些許清明。
“生機在南,堅持到天明,堅持到天明!”
朱敏迷茫的重復!
向北,正是“家”的方向。
向南,向南,正是逃難之人大部分涌去的方位。
到底是南還是北!?
朱敏困頓、疑惑、糾結,無比煩躁的抓住頭發,痛苦的顫抖,像野獸般低沉的嘶吼。
向南,向南!
最終,向南的念頭占據上風,于是她就此掉頭,悶吼著,疾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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