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邦一事,終于和了,算是用盡了人才、絞盡了腦汁。
王室取得最終勝利,離不開北華軍隊相助,其中也包括了雪澤及蓽負。畢竟,麒麟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人。
蓽負開始還不愿干預,畢竟他一直堅守的就是不涉世、不亂事。不過,麒麟侯是壞政,為天下所不容,手上沾的是無辜人的鮮血,得到皇權一定會讓天下更亂,這一點說服了蓽負。
這些年,蓽負一直專心求道,卻始終不能突破自己,這和他的思維也有關。安守自己固然好,對身邊事不聞不問,也不讓人去干擾、拯救,這便不是善事了。
干預,不可多,也不能干預自然而發、適勢而出的“干預”。
二月初十,水晶湖的氣氛十分肅穆,又在清寒的風里顯露了幾分離別之傷。
俞啟先率兵前來迎接劉禮,宣鏡帶著小王子特來送行,兩撥人相遇,方知對方是故友。俞啟先和宣鏡,以前常以書會友,算是文中知音。
自西邦國君去世,宣鏡便無暇顧及其他,全心全意輔佐小王子。拿出了全部時間,仍覺得不夠用,內憂外患令他過得艱難。因此,俞啟先那邊斷絕了聯系。
這些年,西邦局勢越發明朗,宣鏡擺脫了煎熬之態,卻聯系不到俞啟先了。原因是,俞啟先以為自己沒了知音,改換愛好到花卉上了,而且同樣的他也很忙。
“沒想到,我們如此有緣,還是在此相遇了!”
“天意如此,真叫人好不歡喜!”宣鏡笑著看了看俞啟先,見他眉眼中毫無怪罪,但心里仍是難受!拔抑坝欣⒂谀,每每想起總是難堪。如今相見,你不說我兩句,我總覺得難以平復。思及前事,你是淡忘還是看輕了?”
俞啟先微微一笑,拍了拍宣鏡的肩膀,用著他一貫有的率真和純粹。言行之中,不自覺地帶了些痞氣,那是他繃不住情緒時才有的表現。
“你多想了,我怎會怪你?你我斷了聯系,我猜想了許多,最壞的想法便是你已……只要你還在,比什么都好,每個人都有苦衷,我豈能不理解?再次相見,別提心中何等喜悅,怎會有怪罪之說?”
宣鏡聽后,頗為感動,俞啟先還是以前那個俞啟先,他心中的一大陰影也散了。相見,真好!
“現在,你我道路皆有變化,但還是從前的心性。如果續緣,不知還是不是那個知音?”
“自然是,不過你不擔心我有新歡嗎?”
“不擔心,反而歡喜,只是心中未免有些失落!”
“說笑了!”俞啟先大笑幾聲,想起那個稱他的花為知音的人就歡喜,忍不住將自己在北華的事情跟宣鏡說了。
你來我往,說來說去,一個時辰似乎都太少。兩人長久未見,話多、情深,自是不好拆分。
劉禮不好催促,又回到馬車上坐著,讓高海讓何將軍先領兵去探路;爻,自然也艱辛,畢竟太后沒有得逞。
“皇上,那我們不催催么?”
“不必了,老友相見,難免如此!”
高海點了點頭,笑著看了看劉禮,走的時候順道將馬車四周的侍女、將士都帶走了。他覺得,劉禮似乎需要更多時間和雪澤單獨相處。
自然,四周靜下來后,劉禮和雪澤都明白高海的“良苦用心”了。
有些尷尬,雪澤干脆靜思打坐,即便是裝也要裝得像一些。不然,劉禮用奇怪的目光看她時,該如何自處?
“你…沒什么想解釋的嗎?”
又是這一句,劉禮看著窗外慢悠悠地說著。聲音不大不小,雪澤能聽見,若是想自動忽略而靜思也做得到。
深吸了一口氣,雪澤睜眼瞥了劉禮一眼!暗降资鞘裁词?”
關于雪地,似乎藏了很多秘密。劉禮三番幾次說起,又從不點破,神神秘秘的讓雪澤難斷真假。不過,看著劉禮從高冷疏遠變得奇奇怪怪,雪澤也開始慌了。
那她到底做了什么?
“還想不起來?”
“你直說!”雪澤別過頭去,緊張地等著。
劉禮想了一會兒,清了清嗓子,低語:“你非禮我了!”
一怔,雪澤險些沒坐穩,什么叫非禮他?
目光移去,雪澤見劉禮先是安穩篤定、后是面色微紅,反正沒有說謊的痕跡、欺騙的可能,這下該她徹底慌了。
堂堂一介天女,非禮他?況且,各種約束都在她身,使一切變得冷而淡的也是她,怎么能……
“我…我怎么非禮你了?”雪澤捂著臉,將頭都伸到窗外去了。“我可能是……想……想我……”
劉禮輕哼一聲,“想你師哥?若是你念的名字是他,我倒能相信,但很明顯不是。那么,你對我上下其手該如何作結?”
腦袋是轟然之聲,耳朵里都帶了鳴音,雪澤的意識快崩了。怎么會做出這些事?怎么可能?
“我…沒有太過分吧?”
“沒有,但比我做過的任何舉動都要過分呢!”劉禮見雪澤那般驚恐,故意加了句:“即便是我非禮你的總和也敵不過——”
“別說了!”雪澤捂住耳朵,此時此刻真想化為一縷輕煙飛出去。“我…我并非故意,我也不清楚原因;蛟S,或許是意識不穩、走火入魔吧!若是你想討個公道,或是施以懲罰,我都領!”
劉禮一把將雪澤拉進來,表面笑著、眉眼卻透著嚴肅。“你都還不知自己做了什么、說了什么,這就開始處理了?”
“事已至此,我承認也有問題?”
“匆匆處理,是否過于倉促了?”劉禮坐到雪澤身邊,對上她那雙驚惶的眼眸,低聲說:“你真的不好奇自己做了什么?如果是被你壓抑得許久的真心呢?如果是被你忽視的摯情呢?你統統都將之摒棄,甚至連個心魔的身份都不肯安,是不是太過冷淡了?”
一時無言以對,雪澤覺得劉禮的話太過沉重,似乎帶上了他長久的隱忍。
“那…那我說什么了?”
“你叫了一個人的名字!”
雪澤看向他處,心中有些忐忑:難道是他的名字?
“你放心,不是劉禮、不是百山!”
“那是?”
“云霞公子!”
“什么?”雪澤微微一怔,“你確定么?”
劉禮一直盯著雪澤,見她好奇而驚訝,笑問:“怎么,你不認識他?”
“不…不熟,我怎么會叫他的名字?”
“那總比我的好吧!”
雪澤愣了愣,紅了耳根,輕聲說:“我…我……此事玄乎,我說不清,對你造成的傷害真是抱歉。若是你——”
“不必說了!我不怪你!”劉禮突然伸手彈了一下雪澤的額頭,隨即下了車,留給雪澤好一陣驚奇。
站在外面,劉禮又想哭又想笑,總歸是喜悅多一些。若是再忍下去,他恐怕難以自持,也將打破一切計劃。
“你不記得也好,云霞公子就是我,你心中牽念的也是我!”劉禮捶了捶胸口,只感一陣陣的撕裂感侵蝕心肺,這情總是能牽動他的一切!拔抑懒耍闶呛V定了要做大事,那我便陪你做大事!上一世,也是我欠你的,云霞公子該還的我都會還了!你想如何就如何,只要不移情別戀就好!”
那一天那一刻,劉禮也震驚。不過,他終究是聽明白了,那夢囈里的呼喚全是他和云霞公子,也就是說雪澤心里的人一直都是他。
起初還有些拒絕,劉禮以為雪澤將他當成了藍水;后來,劉禮似乎明白了什么,驚訝又想不太明白。
待他清楚后,雪澤的體溫冷到了極致,在他的懷里像塊寒冰。眼睛里流出的淚珠像是水晶珠子,一落一滾變成了圓形冰珠。
劉禮見此,也忍不住落淚,這不都是他給的嗎?
“你其實還記得前世,只是如同你封印感情一樣,記憶也塵封了對么?不怕,你記不記得,我對你的感情始終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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