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低級軍官是張玉,他已經身為百戶,一身的戎裝讓他看起來非常精神。
來到外面,朱棣問道:“有什么軍情?”
張玉沒說話,旁邊站出姚光啟解釋道:“是我讓他這么說的,剛才里面的局面太緊張了,只有這么說才能先請王爺出來,王爺此時切不可沖動。”
姚光啟剛剛從外面回來就看到屋內一幕,便急中生智想出了這個主意,此時他也是剛剛知道蒙古人來犯的事,他還不清楚朱棣的想法,但卻也認為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立功揚威的機會。
“王爺做何打算?”姚光啟單刀直入的問道。
朱棣早已成竹在胸,大聲說道:“本王麾下有左中右三護衛,合北平都司下轄九衛,總計十二衛將近七萬人馬。朝廷在薊州,順義,香河一帶,還有營州前后左右中五屯衛,加起來這便是將近十萬大軍。我將親率大軍北上經開平,合開平六衛之兵,我手中便握有二十三衛之兵,這足足十二萬人馬,我軍在兵力上有絕對優勢。有了這十幾萬大軍在手,難道還怕他區區幾萬蒙古人?”
姚光啟琢磨了片刻:“我不知兵,但王爺之謀聽起來似有不妥,我軍人馬雖多,但一來分散布防,集中起來需要時日……”姚光啟的話被朱棣一擺手打斷了,他其實是怕朱棣過于沖動思慮不周,不過姚光啟注意到,一旁的朱能在一個勁的對著自己使眼色,姚光啟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便沒有接著往下說。
他深知朱能平日比自己謹慎的多,用兵的謀劃也非常周詳,有朱能和張玉共同謀劃,戰法上應該不會有大的紕漏,而此時的情形更證明朱能之前已經和朱棣有所準備,所以姚光啟便改換了話題:“王爺既然已有謀劃,何必與那張敬糾纏,我有一計。”說著附在朱棣耳邊耳語了一陣,朱棣聽著露出一絲狡黠的笑。
不多時,朱棣回到大廳,表情依舊是那么嚴肅,但身上已沒有了剛剛的殺氣:“既然諸君堅持按照朝廷制度辦事,我也不是跋扈無理之王,本王就與諸君一起等候朝廷的令旨。不過,兵暫時不調,軍令也可以暫時不下,但我輩不能在這里空耗干等,必須要先研究出一個對策來,一旦朝廷的旨意和兵符一到,我等立刻按計劃行事,也不至于誤了大事。”說著朱棣再次來到張敬面前,低頭對張敬說道:“張都指揮使以為如何?”
張敬趕緊起身,硬擠出一絲笑:“王爺思慮周全,末將佩服之至。王爺有何高見,請明示。”
朱棣拍了拍張敬的肩膀:“蒙古大軍前來,北平城該如何應對,如何讓百姓免遭涂炭,諸位現在就在此地商量,一定要商量出兩套對策,商量出了結果,報與本王。商量不出好對策,誰也不許出這個門,諸位在這里的吃喝用度,都由王府按時供應。”
張敬一聽就明白了,激動的站了起來:“王爺,北平防務,去歲已有成法,諸位各司其職即可
,何須再商談對策?”
朱棣冷笑道:“虧你還是多年的老行伍,居然想拿過去的辦法照搬?照這么說那天下的仗就好打了,你來說說,古往今來的名將們,都有哪些固定的成法可以用?”
這一句話把張敬問住了,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戰場千變萬化這是兵家的常識,朱棣這么問,張敬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兵法反駁的,但張敬哪肯服軟,嘴里嘟囔了一句:“這算什么?軟禁嗎?本官還有職責在身,我要…”
朱棣原本已經往前走了,但突然回頭,用刀鋒般犀利的眼神盯著張敬:“怎么?你還想硬闖不成?這里是王府,不容你放肆。”說道這里,朱棣突然大喊一聲:“來人,把這個院子包圍起來,沒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走出這個院子,如有違抗,格殺勿論。”說著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北平的軍事會議進行的同時,千里之外,北方草原上,也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軍事會議,主持會議的,正是蒙古名將闊貼帖木兒,這帖木兒端坐正中,一臉漠然的看著下面的將領爭的面紅耳赤。
大將達戶魯說道:“漢人的財寶和女人我都要,但咱們這次應該繞過北平,去年我可是吃了虧,北平不好打,那李文忠不比當年的徐達差,咱們這次應該撈點好處就走,不能再跟他們糾纏了,去年打仗,我那管家的兒子都戰死了,我這……”說著越發的哽咽,竟然掉下眼淚。
平章政事庶壇勒暗自冷笑,他深知達戶魯的底細,那所謂的管家的兒子其實是達戶魯跟管家的老婆私通生的私生子,達戶魯放著家里的妻子和幾個小妾不用,專門喜歡和其他人的老婆偷情,結果自己的老婆和小妾都不生兒子,外面的私生子卻一大堆。但庶壇勒哪里敢點破,他自己就和達戶魯的妻子和兩個小妾有私情。庶壇勒心里暗笑,但嘴上卻說:“我的好兄弟,別傷心,今年咱們就報仇雪恨。”庶壇勒朝著闊貼帖木兒一拱手:“太師,您是知道的,我跟達戶魯是過命的交情,而且我歷來都主張狠狠的教訓那些漢人,我小時候,就常跟著阿爸逛大都的大街小巷,那時候的漢人們都那么恭順,就跟我的家奴一樣聽話,見我還要哈腰行禮,可是到了至正二十多年就變了天,那些狡黠虛偽的漢人不服管教,后來居然打到大都,我家的府邸沒了,莊園和馬場也沒了,我的大都啊。”庶壇勒似乎在回憶過去,雖然東扯西扯,但真的動了感情,說到最后激動的站起身:“這次打回大都,不光要出其不意殺他個回馬槍,還要占下大都,迎皇帝陛下回都,而太師您立下這不世之功,應該再進一步。”
參知政事耷拉花赤不屑的看著庶壇勒,他歷來瞧不起這個庶壇勒,因為庶壇勒不過是個十足的紈绔,一向只會顯擺祖宗的功勞,無聊的回憶當年的好時候。當然了他也看不上達戶魯。耷拉花赤自詡是個聰明人,會審時度勢,他明白如今早已不是蒙古人坐天下的時候了,要認清
形勢,不能跟漢人死打硬拼,要用謀略,而達戶魯和庶壇勒兩個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蠢貨莽夫,完全不知道用腦子,而自己正是憑借腦子聰明,闊貼帖木兒才一直器重自己。
耷拉花赤在說話前故意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的說道:“庶壇勒的想法雖好,但實現不了,十幾年前,漢人在中原還沒站穩腳跟的時候,我們尚不能奪回大都,這幾年他們政局穩定,糧食比之前更多了,兵也比之前更多了,其實是比之前更不好對付了,去年的李文忠不就是例子嗎?所以我的意思是,咱們這次既不打北平,也不要目光短淺的搶一通了事,而是要引誘他們的大軍與我們的騎兵野戰,一舉干掉他幾萬人馬,如此就能逼他們簽城下之盟,讓他們怕我們,年年向我們送財寶和糧食,這樣我們也不必年年來搶了,也不必總是死人了。”
達戶魯激動的站了起來,用手中馬鞭指著耷拉花赤的臉:“你什么意思?你說我目光短淺?你算個什么東西?原不過是個不入流的七品小官,如今仗著太師,也敢教訓起我了,我們家祖宗跟著蓋世英雄忽必烈橫掃天下的時候,你家祖宗不過是養馬的奴隸。”
庶壇勒也在一旁添油加醋:“達戶魯兄弟,別說以前了,以前咱們可都是貴不可言的功勛世家,如今咱們的家族敗落了,連這樣的奴隸的兒子出身的小人物,也跟咱們平起平坐了。”
耷拉花赤臉上掛不住,騰的站起身,指著達戶魯罵道:“給臉不要臉,你算個什么東西,不服嗎?敢不敢出去上馬練兩圈?”
看著手下這三員大將意見不一,闊貼帖木兒心里暗自得意,達戶魯和庶壇勒這兩個人的家族勢力不可小視,兩人從前對自己都不那么恭順,駕馭起來頗費心思,但自從扶持起了耷拉花赤,駕馭起達戶魯和庶壇勒兩人便輕松多了,如今自己再也不用擔心這兩個棘手的屬下挑戰自己的權威了。但興一利必有一弊,這三人相互掣肘,有時還真讓廓帖帖木兒有些頭疼,比如去年南下,正是因為三人不和,戰場上各自為戰互不肯增援,最后被李文忠各個擊破,自己才會兩戰兩敗。迫不得已退了回來。
見三人劍拔弩張的不可開交,闊貼帖木兒大喊一聲:“都住口,你們三個都老實坐下,你們就不能團結一致嗎?要不是你們三個各懷心思,去年我們能連打兩個敗仗嗎?要不是我們心不齊,能被漢人搶走了中原大好河山嗎?有本事戰場上殺漢人去,有本事把那要飯的朱重八打垮,搶回我們的中原。一幫只會跟自己人抖威風的東西,都給我老實坐下。”
三個人被帖木兒訓了一通,都低頭緘默不語,帖木兒對這個結果很滿意,接著說道:“去年我們吃了敗仗,他們一定想不到我們今年還會來,否則他們也不會把李文忠調回去了,而且我今年特意選擇提前出兵,就是要打他們個出其不意,你們趕緊整頓軍馬,咱們這次的目標,還是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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