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 生擒多爾袞
長途奔襲而來的明軍騎兵并沒有立刻動攻擊，而是停在遠處歇息，戰(zhàn)馬需要積蓄力量，士兵需要排列隊形，6續(xù)到來的明軍越來越來，逐漸形成了泰山壓頂之勢，對面的清軍明顯感到了壓力，前有堅城后有追兵的形勢每個人都清楚，接二連三的失敗早就把軍心打擊的象篩子一樣滿是破洞。
蘇克薩哈嘆了一口氣對鰲拜說：“看來大清的好兒郎們今日要盡喪與此了，鰲將軍你趕快保護睿王爺走吧，只要王爺在，大慶就有東山再起的希望�！�
鰲拜深深望了蘇克薩哈一眼，多年并肩作戰(zhàn)養(yǎng)成了他們之間的默契，他知道這個從牛錄額真一步一步憑著戰(zhàn)功爬上來的大將已經(jīng)抱定了必死的決心。
鰲拜把手壓在蘇克薩哈的肩膀上用力的搖了搖：“這里就拜托給你了，王爺和我在京城等著你回來�！闭f完撥馬就走，連頭都沒有回。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他也知道，這第二次南征的失敗已成定局。
正在攻城的云梯兵們軍心大亂，被城墻上一陣猛烈的滾木擂石把隊形砸得七零八落，帶隊的參領(lǐng)聲嘶力竭的喊道：“上！快上！”但是士兵們卻開始慢慢向后退卻，現(xiàn)在就算攻進城也沒什么用，人家的援兵已經(jīng)到了。
城上的人們歡聲雷動，每個人都熱淚盈眶，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終于守住了濟南城，勝利就在眼前了。劉子光背著受傷的艾迪生也從東門爬進了城，把傷員安置好以后匆忙回到南門主持工作。
看到劉子光安全歸來，眾人再次歡呼，經(jīng)過和幾個連長千戶的商討，大家決定出城迎擊，用騎兵掃蕩云梯兵。
城門打開以后，先是兩炮霰彈打出來開道，然后是弩車把殘存的箭矢潑風(fēng)一般掃向云梯兵們，再后來才是效死營的人和鐵衛(wèi)混雜的大隊騎兵，劉子光一馬當(dāng)先揮舞著大刀，追逐著那些拿藤牌短刀的云梯兵，輕裝步兵哪里是騎兵的對手，數(shù)千人被區(qū)區(qū)數(shù)百馬隊象趕鴨子一樣趕得到處亂逃。
明軍稍事休息以后吹響了號角，騎兵分三路起了進攻，清軍在經(jīng)歷了幾次大敗之后，騎兵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只能龜縮成幾個圓陣進行防御，至于先前派出去的各攻城部隊，蘇克薩哈已經(jīng)顧不得他們了，戰(zhàn)場混亂，信號傳遞不暢，只能各自為戰(zhàn)了。
濟南城下再現(xiàn)了幾個月前利國城下之戰(zhàn)的場面，一場規(guī)模宏大的會戰(zhàn)就這樣倉促拉開了序幕，劉子光帶著部下專門找那些步兵和小群的騎兵下手，在戰(zhàn)場上來去自如，如魚得水。
多爾袞連續(xù)遭受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打擊，已經(jīng)病倒在千佛山上，外面震天的殺聲驚動了他，強拖病體出來一看，外面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鰲拜帶了一隊兵匆忙趕了過來。
“王爺，大勢已去，咱們還是走吧�！宾棸輪蜗ス虻貞┣蟮馈�
“不走！孤王手下還有數(shù)萬大軍，尚能一戰(zhàn)�！倍酄栃柌辉该鎸κ〉默F(xiàn)實，其實他也知道從泰安敗退過來的一路上已經(jīng)有很多士兵作了逃兵，現(xiàn)在能戰(zhàn)之兵已經(jīng)大大低于明軍的數(shù)量了。
“王爺你看！”鰲拜指著山下的形勢說道，“八千兵馬輪番進攻都打不下濟南城，現(xiàn)在明軍騎兵已經(jīng)打上來來，東西兩方向也現(xiàn)大隊人馬行進的煙塵，恐怕再不走就晚了，咱們旗人已經(jīng)基本打光了，那些漢人可靠不住�！笨吹蕉酄栃栠�在遲疑，鰲拜加重語氣說道：“王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京城還有那么多人馬，要是您有個閃失，那皇上怎么辦？太后怎么辦？”
多爾袞拿出千里鏡向山下望去，看見明軍隊形嚴(yán)整，旗幟鮮明，把清軍切割成了幾個部分正在圍殲，而清軍只有蘇克薩哈的中軍大纛還屹立不倒，其他的部隊完全潰散了，任由明軍宰割，此時明軍還有大隊人馬6續(xù)趕到，如果不走真的要成了甕中之鱉了。
“罷罷罷！”多爾袞把千里鏡一摔，口中吐出一口鮮血，把下巴上花白的胡子都染紅了。看到王爺又病了，鰲拜一揮手，兩邊親兵一擁而上，用斗篷把多爾袞包起來，硬是抬下了山，時間匆忙也來不及收拾東西了，一群人狼狽從山上下來，在守衛(wèi)在山下的睿王親衛(wèi)隊騎兵的護送下落荒而走。
殺聲逐漸遠去，多爾袞在顛簸的車?yán)锪飨乱活w渾濁的老淚，短短四個月內(nèi)兩次慘敗，父子倆人皆敗于袁崇煥之手，難道真是老天要亡我大清？
仿佛為了配合多爾袞悲愴的心情，天上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車隊緊趕慢趕，慌不擇路，在麥田里留下雜亂的車轍和馬蹄印，好容易脫離了戰(zhàn)場，朝著北方一路逃去，驚慌失措的士兵們都沒有注意到后面已經(jīng)有一隊騎兵順著車轍跟蹤過來了。
馬車顛簸的利害，多爾袞胸中氣血翻涌，一股腥甜從嗓子眼里冒出來，他急忙抓過一塊絲絹捂在嘴上，暗紅的鮮血從絲絹的縫隙里冒出來，身體是越來越差了，兗州城下被炸得那一下可不輕，甚至牽動了他幾年前的舊傷，加上范文程的身死和丟盔卸甲、大軍慘敗的精神打擊，他覺得元神似乎都被抽干了，還能不能活著回到北京都是個問題。
“鰲拜你過來。”多爾袞把手伸出窗外招呼著就在車外行進的鰲拜，“王爺，末將在�！宾棸葺p輕一撥戰(zhàn)馬，距離馬車更近了些，鐵盔上的紅櫻都被雨水浸透了，水滴順著盔沿落在多爾袞扶在車窗的手上，冰涼。
“鰲拜，如果本王有什么不測，正白旗就交給你了，皇上年輕，耳根子軟，容易被奸人蠱惑，你要忠于皇上，忠于太后，保我大清千秋萬世。這是正白旗旗主的印信，你拿著�！边@話簡直有點遺言的味道了，鰲拜臉上亮晶晶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王爺，末將舍了這條命也要保你平安到達京城的，正白旗的旗主永遠是王爺您！”
“拿著，虧你還是個巴圖魯，跟著本王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了，怎么還那么婆婆媽媽！”多爾袞訓(xùn)斥道，心中一急，又是一口暗黑的血吐出來，把那顆正白旗的金印染的都是血。
“王爺切勿動怒，末將拿著就是了。”看到多爾袞怒，鰲拜不敢再推辭，伸手把沾滿王爺獻血的金印接了過來。
多爾袞長出了一口氣，重新躺回到車?yán)�，“如果本王沒有記錯的話，再往前走二十里有個關(guān)帝廟，到那里停車。”
濟南城北五十里有一座關(guān)帝廟，年久失修的小廟就佇立在路邊，一副風(fēng)雨飄揚，破敗不堪的樣子，車隊臨時停在廟門前，多爾袞在戈什哈的攙扶下走下馬車，，短短幾天時間，一員老當(dāng)益壯的虎將就成了這副模樣，真是病來如山倒啊。
多爾袞甩開戈什哈的攙扶，定了定神，吩咐道：“你們稍事休息一下，本王想單獨參拜一下關(guān)二爺�！闭f完邁著蹣跚的步伐獨自走進廟里。
幾個戈什哈分散在廟宇左近警戒著，其他人抓緊時間喂馬打尖，還有人點起小火爐給王爺熬藥，這里距離戰(zhàn)場已經(jīng)有一定的距離，周圍也沒有村莊，他們不由得放松了警惕。卻不知道尾隨而至的那隊騎兵已經(jīng)隱藏在附近的小樹林里了。
劉子光帶著部下左沖右突，專門收拾小魚蝦米，宰了幾百人后覺得嚴(yán)重不過癮，于是想起了睿王爺還欠他一雙靴子呢，逮了一個清軍小官拷打了一番后得知多爾袞在千佛山上養(yǎng)病，一幫人沖上山卻現(xiàn)已經(jīng)人去樓空，順著蹤跡一路追尋下去，終于現(xiàn)了多爾袞的車隊，此刻他們正藏在關(guān)帝廟南面的小樹林里，風(fēng)聲雨聲遮蓋了這幫業(yè)余獵手的蹤跡，劉子光藏在一棵大樹后面，用千里鏡觀察著情況：“一共有差不多三百人，都是騎兵，現(xiàn)在正在休息，多爾袞一個人進那個破房子做什么？”
“可能是避雨吧，韃子比咱們?nèi)硕�，怎么辦？”跟蹤高手鐘壽勇問道。
跟著劉子光過來的騎兵只有一百多人，剩下的人都在亂軍中跑散了，雖然弟兄們都是好漢，可是對方也不是瓤茬，個個膀大腰圓的，明顯是王爺?shù)挠H兵隊。
“強攻不行咱就智取，你們在這等著，看我把多爾袞活捉來�！眲⒆庸鈴鸟R鞍下面抽出一塊綠色的薄氈子披在身上，又在氈子上糊了一些泥巴，全當(dāng)迷彩偽裝色了，他悄悄避開清軍的監(jiān)視哨，向著關(guān)帝廟的后墻溜去。
清軍的崗哨實在疏漏，披著蓑衣帶上大斗笠后的視線也不佳，居然讓劉子光順利地摸到了關(guān)帝廟的后墻，后墻上正好有一個狐貍野狗進出的大洞，他摸了摸土墻的質(zhì)地，已經(jīng)被雨水浸得有些軟了，劉子光一邊輕輕的擴大著墻洞，一邊傾聽著里面的聲音。
“八哥，一晃五年過去了，那時候好像也是春天，也在下雨，咱們南征失利，你被袁崇煥的暗箭所傷，在敗退的路上也是在這個小廟里歇腳避雨的，說起來我真應(yīng)該感謝袁崇煥，要不是他這一箭，我還真不容易得手，八哥你好厲害，中了箭還能抗住我的雷霆一擊，可是你畢竟老了，還是死在我的刀下，八哥你也不要怨我，為了保住玉兒、福臨的性命，還有咱們大清皇家的聲譽，我只能這樣做，如果我不下手，那么回到京城之后我們娘仨的性命都保不住。八哥啊八哥，你搶走屬于我的東西太多太多，父汗本來是想把位子傳給我的，被你奪去了，”玉兒本來是我青梅竹馬的情人，也被你奪去了，還有福臨，那明明是我的親生兒子，可是卻要喊你做皇阿犸，我老十四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br />
這一段陰惻惻的內(nèi)心獨白顯然出自大清睿王爺之口，已經(jīng)惡補了滿語的劉子光聽聽了七七八八，大致弄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正好土墻上的洞口已經(jīng)足夠大了，他借著雨聲的掩護，悄悄的拱了進去，然后壓低聲音陰陽怪氣的哼哼道：“老十四，還我命來~~~”
“誰？”多爾袞心中一凜，八哥垂死的時候就是出這樣沙啞低沉的聲音的，難道是八哥陰魂不散，一直在這里等我？
多爾袞把手按到了刀柄上，忽然又松開了，訕笑了一下：“臨死了還怕鬼，即使八哥你不來索我的命，我也活不了太久了，現(xiàn)在我是想開了，最是無情帝王家，誰叫咱們都是父汗的兒子呢，如果只是關(guān)外尋常的獵戶，哪里還有著多事，皇位，女人，江山社稷，都是一個貪啊，咱們兄弟都是敗在太貪上，如果不是老惦記著江南的花花世界而屢次南征，也不至于敗的這么慘啊，八哥，你來取我的性命吧，十四弟愿意在這個小廟里陪著你，就像小時候陪著你打獵那樣�！�
多爾袞雙手下垂，眼睛緊閉，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蒼老的容顏如同一個尋常的滿族老漢，絲毫找不到當(dāng)年叱咤風(fēng)云，南征北戰(zhàn)的威風(fēng)氣概。
一聲嘆息，“你終于悟了，可是已經(jīng)晚了�！边@句話是漢語說的，不好！有外人！多爾袞急忙伸手抽刀，可是重病的他根本不是眼前這人的對手，甚至手還沒來摸到刀柄就被一記手刀砍在脖子上而昏厥過去，最后看見的劉子光那張猙獰的臉。
鰲拜知道睿王爺是在獨自憑吊五年前在此駕崩的先皇，所以沒有急著催他趕路，可是半個時辰已經(jīng)過去了，王爺還沒有出來，再不走明軍的追兵就要到了，鰲拜急得團團轉(zhuǎn)，終于按耐不住帶著幾個戈什哈推開了虛掩的廟門，可是結(jié)滿蛛網(wǎng)的廟里只有泥胎木塑的關(guān)二爺用一雙丹鳳眼輕蔑地瞧著目瞪口呆的他們，哪里還有睿王爺?shù)挠白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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