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土之主絕不可能向任何人歸順臣服,大道宗同鳳鳴山的合作計劃自然是談崩了。非但如此,姬夢辰的傲慢態(tài)度,更令得蕭風桀大為光火,甚至隱隱動了殺機。
只不過,同喪失愛子的悲痛比起來,江南林家府才是現(xiàn)如今大道宗的最大敵人,蕭風桀不得不隱忍一時,將鳳鳴山留待以后慢慢收拾。
如果他還能有機會的話
宗主蕭風桀心事重重、壓力很大,先不論天下有多少雙眼睛正牢牢盯著大道宗,即便是愛子蕭昱的尸首還被吊在嘉安城外太平門上,繼續(xù)風干做臘肉,每每想起來,就令他心如刀絞、悲痛欲絕。
此仇不報,他將一輩子都沉淪在巨大的悲戚環(huán)境里,難以自拔。很多時候,我們不得不承認,報仇往往對逝者無關緊要,反而是生者的一種救贖,而蕭風桀就恰恰需要這種救贖。
不過,蕭風桀作為大道宗宗主,絕非莽夫,他有心機、有城府,是一名合格的領導者。哪怕心底的憤怒如爆發(fā)的火山,他也沒有輕率的引領大道宗強者直接下江南,討伐林家府。
經(jīng)過再三籌謀后,他親自修書兩封,派人送往燕京。蕭風桀自幼飽讀詩書,兩封信寫得又臭又長、晦澀難懂,不過身為上位者自然能夠拿捏得清主次,意思還是表達清楚了。
這第一封書信,送進了燕京秦家,大致意思為:
華夏妖孽傲慢猖狂,手上血債累累,天理不容,故人人得而誅之。我現(xiàn)在是東土之主,意欲率仁人志士剿滅林家府,現(xiàn)在誠摯邀請秦家老祖宗秦無為攜手共赴江南,揮師平叛。
首先,老秦是我的好兄弟,自好,感情深厚,現(xiàn)如今我受封七王,念惜手足之情,希望能得到你的輔佐。其次,我也聽說林子軒同燕京秦家有仇,他娘秦湘云就是秦家的叛徒,母子二人都可恨,燕京秦家不出手,豈不是要被天下人恥笑?最后,燕京秦家多年來都淪落為世俗勢力,遭修真界輕視,時值黑暗,老秦若能出山,不僅僅是為了我、為了苗純兮復仇,也是向修真界嶄露鋒芒的一次嘗試,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思路清晰,三條道理擺得清清楚楚,大道宗主蕭風桀覺得,隱世多年的秦家老祖宗秦無為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等了三天,收到的卻是秦家家主秦孝廉的回信,用詞懇切,洋洋灑灑寫了三頁紙,歸根結底一句話:
非常抱歉,燕京秦家非常敬重東土之主,但我家老祖宗正在閉死關,超脫紅塵外,無法趕去會盟,還望海涵
蕭風桀也搞不清秦無為到底是真閉關還是假閉關,畢竟好兄弟七八十年沒見了,鬼知道人心隔肚皮,心里會生出什么花花?
他很失望,卻也無計可施,只能耐著性子等待第二封回信。
這第二封信,是送往燕京軍部的,直達五元老會,用通俗一點兒話來講,大概內(nèi)容是:
當初國際聯(lián)盟封我為七王、任東土之主,條件講得明明白白,從今往后,本座就是東方修真界的主子,統(tǒng)御天下,享有其治下的管轄、征召、討伐權,并且肩負制止屠殺、、反叛的義務。我作為修真世界的最強王者,身份合法合規(guī),要同你們一起捍衛(wèi)世界的和平穩(wěn)定。也就是說,我有責任,你們同樣也有責任。
現(xiàn)在,江南林家府拒不聽從王詔,殺了我的愛子、殺了我的屬下,我要興兵平叛,砍了林子軒的腦袋,既然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林子軒不尊重我、也不尊重你們,那就都別閑著了,要求你們馬上派出武裝,同我會盟,齊心協(xié)力下江南,平定林家府。
有理有據(jù),令人信服。大道宗主蕭風桀寫完了這封信,連自己都有些得意,認為切中了要害,華夏軍部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燕京秦家回復的第二天下午,大道宗也受到了華夏軍部的回信。
大道宗主蕭風桀在大殿主位之上,當著宗門內(nèi)諸多強者的面,滿懷期待的拆開了信函。
出乎意料,這封信的回復方并非軍部最高指揮機構的五元老會,而是第十三處處長鐘若曦。相比較于蕭風桀去信時的長篇大論,回信可謂短小精悍,僅僅只有五個小字:
勸你別作死。
盡管鐘若曦在軍部內(nèi)背景深厚、地位很高,但蕭風桀卻是國際聯(lián)盟冊封的合法七王,雙方的身份并不對等。五元老會沒回復,由鐘若曦代為應答,本就是對東土之主的一種輕慢。
更何況鐘若曦的回信又真的太過分,恨不能活活氣死個人。哪怕說“修真界的紛爭自己處理,我方無義務插手”這類話來甩鍋也好啊,但鐘若曦給出的卻偏偏是一種極端告誡。
別作死!
言下意味很明顯:你不是林子軒的對手,哪怕兒子死了、屬下死了,最好還是默默忍了吧,別主動湊上去找死
不出意料,蕭風桀當場雷霆震怒,自認為所承受的屈辱無以復加,咆哮聲甚至崩斷了正元殿上方的橫梁。
大道宗上,無論是長老供奉、還是執(zhí)事弟子,黑壓壓的人頭攢動,從大殿內(nèi)一直跪到了大殿外,直抵廣場外的青石臺階:
“我等愿追隨宗主下江南,剿滅林家府、活戮林子軒,至死方休!”
“大道宗從未承受如此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恭請宗主下法旨,長刀直趨江南!”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哪怕咱們都死在華夏妖孽手里,也總比淪為天下笑柄得好!”
“請宗主下法旨!我愿戰(zhàn)死江南,報仇雪恥,以成大義!”
山風拂過,凜凜生威。
蕭風桀滿面猙獰可怖,目光好似禿鷲般狠辣銳利,惡狠狠的咬了咬牙:“好!諸君既有如此血性,何妨拼死一搏!傳本座法旨,各長老擇選門下強者上報,兩日后遠征江南林家府,不殺林子軒,誓不還宗!”
“殺!殺!殺!”天地間,洪聲如雷,震撼九霄。當此時,大道宗全體上下一志,都鐵了心要為大長老苗純兮和少宗主蕭昱報仇。哪怕前途未卜,也總比窩窩囊囊,遭人恥笑強。
這就是修真者的邏輯,大家都是江湖人,意氣更多、籌謀更少,做事往往會憑著滿腔熱血而不計較代價得失,這即是優(yōu)點、也是缺點。
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
執(zhí)法長老包宏維原本打算勸誡宗主蕭風桀三思而后行,但他見大道宗上上下下如此齊心,也就不敢抻頭當活靶子了。
他違心的跪了下來,也附和著其他人,喊了幾句口號,勉勉強強的蒙混過關。
包宏維不見得是什么聰明人,僅有投機倒把的小模小樣。他甚至不敢輕易斷言林家府和大道宗誰的實力更強一些,不過總有一點能夠確定,他不希望看到這一戰(zhàn)爆發(fā)。
原因倒也簡單,風險太大。
滅了林家府,無疑能夠獲得海量的修煉資源。可萬一失敗了呢?折戟沉沙,大道宗就此一蹶不振,他這位執(zhí)法長老甚至會因此命喪黃泉!得不償失啊!
只可惜已形成的洪流不可阻擋,泥沙俱下中,脆弱的個體唯有隨波逐流。大道宗開始了緊急而全面的備戰(zhàn),與此同時蕭風桀以七王身份詔令東土,命天下修真強者于臨溪會盟,揮師南往,共同討伐妖孽林子軒。
這是繼第一次逐鹿戰(zhàn)爭后,東方修真界爆發(fā)的第二起大戰(zhàn)。雖說影響規(guī)模略遜,同其后爆發(fā)的第二次逐鹿戰(zhàn)爭相比較,甚至顯得寒酸,但卻極為深刻的改變了整個東土的修真格局。
這段時期,全球修真界如同華夏一般,因七王計劃的施行,都深陷割據(jù)混戰(zhàn)的泥沼。死尸橫陳、生靈涂炭,狀態(tài)足足持續(xù)了兩年之久,伴隨著黑暗終結,方才最終落下帷幕。
后世史學家將這一段時期稱為:諸王紛爭!
江南,嘉安,林家府。
“最近感覺好些了么?”
“嗯還是疼”
林宇皺著眉:“哪里疼?我為你悉心調(diào)理過,不應該留下內(nèi)傷啊。”
“呃,我也說不清楚,好像是大概就是這個位置”
林宇探出手按了按,輕聲問:“這里?”
“不不不,往下,你手往下一些。”
林宇將手指往下挪了挪:“這里?”
“再往下,再往下。”
林宇的手指在柔軟的衣料上滑動,略微用了用力,淡淡的問:“是這里么?”
“往左邊一點點嘛”
林宇的眼皮跳了跳,再再往左,可就按到女孩子軟綿綿的
他咧了咧嘴角,驟然發(fā)覺楊惜惜眸底閃爍的一抹狡黠靈動,搭在姑娘家身體上的那只手顫了顫,旋即閃電般的收了回來。
“小小年紀,沒個正經(jīng)。”林宇有點兒慍惱的斥責,撿起搭在床邊的外套,摔在了楊惜惜酡紅精致的小臉上,甩了甩手便往外走。
“臭男人,對人家的態(tài)度這么粗暴!”楊惜惜扯掉臉上的毛線外套,靈巧的翻了個身,從床上爬起來,眸底滿含著幽怨,“哼,像你這種不解風情的家伙,注孤生!”
她被蕭昱一掌打成重傷后,昏睡了足足一天一宿。醒來之后,就聽聞了因自己吃得太飽太撐,以至于小腹鼓脹,引得父親楊不悔誤會而大鬧林家府的壯舉。
換做旁人家的姑娘,肯定覺得顏面盡喪,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鉆進去,簡直沒臉做人了。不過楊惜惜卻恰恰相反,甚至為此捶胸頓足、痛惜連連。她覺得那是自己距離林家少夫人最近的一次機會,無奈肚子太不爭氣,白白錯過了橫壓洛曉曉一頭、艷冠群芳的機會。
好閨蜜薛雨薇無比毒舌的指出了問題關鍵:“這同你的肚子爭不爭氣沒關系,哪怕它再爭氣,也沒辦法自己把自己搞大”
這一次,楊惜惜愣是沒跟薛雨薇爭辯。她痛定思痛,決心要不惜代價,達成宏愿,在不要臉的畫卷上描繪更大的藍圖。
于是,當她看到林宇怒沖沖的往外走,就麻溜利索的翻下了床,幾步?jīng)_過去扯住了林宇的胳膊搖晃:“求求你了嘛,幫幫忙,快把我肚子搞大吧,我就能去求秦阿姨,讓你娶我啦”
饒是林宇的心性,腳底也猛地一個踉蹌,扭過頭來瞪圓了眼,老臉漲得通紅:“你你你!你給我自重!清白姑娘家,信口雌黃、胡說八道,你你知不知羞的?”
“這還不都是形勢所迫?”楊惜惜翻了好大一個白眼兒,“誰讓你們林家少夫人的位置,競爭那么激烈了?本姑娘年紀輕輕,躊躇滿志,成天吃飽了喝足了無所事事,就不能有點兒人生目標?就不能有點兒奮斗追求?”
林宇臉都綠了,真想敲開楊惜惜的小腦袋瓜,瞅瞅里面是不是塞了一團毛線。
你一個黃花大閨女,沒臉沒皮的我,這叫人生目標?這叫奮斗追求?
“你可別跟我丟人了!”林宇徑自將她甩開,“神經(jīng)病,腦子壞了去吃藥!”
楊惜惜裝模作樣,順勢往地上一倒,眼淚直在眼圈兒里打轉(zhuǎn),模樣透著楚楚可憐:“哎呦,人家都這么虛弱了,你你還打我,嗚嗚嗚,你個沒良心的,我要找秦阿姨告狀”
林宇:“”
恰逢楊不悔推門而入,見到這一幕,當即勃然大怒:“姓林的!你又在做什么!”
“就你這閨女,她她想”林宇被氣得頭腦發(fā)脹,張了張嘴,卻又不好意思說出口。
“她想怎么樣?”楊不悔怒沖沖的走過來,小心翼翼的將女兒扶起,厲聲斥責,“你也是響當當?shù)囊惶柸宋铮碜舆@么柔弱,你就一點兒都不憐惜?林家府富可敵國,她想要什么,你答應她不就完了!”
林宇:
老鐵,你是認真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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