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啊——”阿里罕大吃一驚,沒想到還未和周處套近乎,竟先惹怒了他,趕緊磕頭求饒,“罪臣確實是苦勸大王不成,又擔(dān)心攻城傷及兩軍兵卒,擾亂民心,才不得已為之,請將軍饒命!”
周處草莽出身,向來嫉惡如仇,雖然阿里罕主動投降,但他對這種賣主求榮的行徑最為厭惡,恨不得親自動手。
“將軍且慢!”
班樓忙制止道:“雖說阿里罕賣主求榮,弒殺龜茲王令人厭恨,但此時龜茲新降,城中文武兵卒戰(zhàn)戰(zhàn)兢兢,若殺了阿里罕,恐其他人畏而生亂,大將軍一向聲明不殺俘虜,此事還需稟告大將軍,由他親自定奪最好。”
周處冷哼一聲,命人將阿里罕及其死黨親信全都關(guān)進(jìn)大牢,等候劉封大軍到了延城再做處置,現(xiàn)在還要忙著出榜安民,收編降軍,沒工夫和阿里罕這種小人浪費時間。
阿里罕見周處對他十分厭惡,連親近的機(jī)會都沒有就被下獄關(guān)押,如意算盤打空,一時間追悔莫及,再想到跑去庫克投降的悅般軍,更是不寒而栗。
周處正在部署兵力,王征從城外巡視歸來,將剛才悅般敗軍被阿里罕罵走的事情說了一遍,周處便欲立刻派兵追擊。
班樓言道:“將軍且慢,悅般殘軍已如風(fēng)中之燭,不堪一擊,此次折返南下,必是走投無路,返回庫克去投降大將軍了。”
“嗯,倒也有此可能!”
周處點頭道,“既如此,我們也快向大將軍報信。”
班樓又道:“庫克距此要三日路程,如今天降大雪,恐怕五日才能趕到,悅般軍大敗而走,一路上并無補(bǔ)給,此時已然饑寒交加,只恐還未走到庫克,便要在路途上凍餓而死,既然其有心歸降,何不派人前去接應(yīng),接回延城之中,如此救了悅般眾軍卒一命,我大漢以德報怨,定能叫其感恩戴德,降得心悅誠服。”
“此計甚妙,”周處撫掌大笑,對王征吩咐道:“王將軍,有勞你再去跑一趟,帶兩千騎兵出城,若悅般軍果真愿降,立刻接回城中,若其別有意圖,不必心慈手軟,順便派人向大將軍報信。”
“遵命!”
王征領(lǐng)命而去。
周處繼續(xù)派人出榜安民,由班樓統(tǒng)計延城府庫中的輜重錢糧,人馬入城之后便不必再受風(fēng)雪之苦,安心等候劉封大軍的消息。
大雪連下三日,劉封與將士們在庫克駐軍等候,先是東線作戰(zhàn)的王凌派人來報信,已經(jīng)攻下曲先,大軍正往東烏進(jìn)發(fā),龜茲軍折損過半,已經(jīng)無力抵抗。
其實軍情這個軍情早五天就能送到,只是王凌派來的人沒有到過延城境內(nèi),繞了一段路,又因為下雪在山中迷路,西域之地大多空曠,茫茫雪原不辨方向也偶爾有之,幸好只是捷報并不影響戰(zhàn)機(jī),如果是其他軍情五天時間可能會犯下大錯。
劉封安撫前來的哨馬,叫他們不必惶恐,這一路翻山越嶺,又在冰天雪地里挨餓受凍,其實也是經(jīng)歷了一番生死,等待天晴之后再回去報信。
一大早就聽到軍營中歡呼聲起,卻是諸葛果他們一行趕來城中,冷霜月聽說文鴦傷勢復(fù)發(fā),在它干城急不可耐,央求著兩位夫人都來軍中探望,可把苦悶的戚華瑤高興壞了。
整個軍營中能和她說話的只有戚淵德和班辭,但老父親向來嚴(yán)厲,和班辭畢竟還未成婚,雖說戚華瑤性情颯爽,但總有女兒家的矜持,總不好整日里去找班辭。
聽著戚華瑤嘰嘰喳喳地說著文鴦獨戰(zhàn)悅般大軍的情形,四人并排進(jìn)入府衙帥廳之中,錦袍裘服之下,四個人風(fēng)貌各不相同,與白雪相映,恍如雪蓮盛放,又如臘梅迎風(fēng),令人眼前一亮。
冷霜月上前見禮,劉封讓幾人坐在火爐旁,命人煮上酥油茶,這東西在數(shù)九寒天可是保暖的好東西,只喝一碗就能讓人渾身舒坦。
冷霜月言道:“今日雪停,明日應(yīng)該就能出太陽,不知大將軍何時前往延城?”
劉封笑道:“這幾日大雪封路,消息不通,但我料文鴦應(yīng)該已經(jīng)取下延城,如今三線告捷,龜茲敗亡在即,并不急于一時。”
冷霜月略感吃驚,旋即又嘆道:“不想三年時間,大將軍就平定西域了!”
“是啊,漢軍真是太厲害了!”
戚華瑤在一旁認(rèn)真點頭,兩腮微鼓著,長長的睫毛閃動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著幾分狡黠,笑道,“想當(dāng)年三十六國各自為戰(zhàn),到后來的七雄相持不惜,都以為自己很厲害,誰也打不過誰,大將軍一來,嘻嘻,全都被打得灰頭土臉的,中原一定是個人杰地靈的地方,我恨不得現(xiàn)在就想去看看。”
孟婉兒笑道:“等你見了長安風(fēng)光,洛陽之盛和江南風(fēng)情,一定會流連忘返,夠你轉(zhuǎn)好幾年的了。”
“真的嗎?”
戚華瑤眼睛里閃著光,一把抓住孟婉兒的手臂,“婉兒姐能帶我去嗎?”
孟婉兒失笑道:“我聽說你回中原是要參加巾幗軍的,一旦從軍,可就沒那么自由了,你到底選哪一個?”
“唉呀,這個……”戚華瑤想起來正事,頓時為難起來,抿著嘴鼓著腮幫子一時躊躇難定,看得周圍幾人暗自偷笑。
冷霜月笑道:“華瑤妹妹不必糾結(jié),即便從軍,也有閑暇之時,中原早已平定,四海升平,用兵的機(jī)會不多,有的是時間游歷山河大川。”
“對呀,到時候我們一起吧!”
戚華瑤又拉著冷霜月的手,“霜月姐又聰明,又會看天氣,就算出門在外,也不怕雷劈雨淋了。”
“哪個被雷劈了?”
眾人正在說笑,忽然門口傳來一個聲音,正是吊著一條胳膊的文鴦。
冷霜月趕忙站起來,走過去按著文鴦的胳膊:“你沒事吧?”
文鴦面色紅潤,大笑道:“哈哈,無礙無礙,些許小傷,算得了什么?”
班辭在一旁嗤的一聲冷笑:“也不知道是誰大半夜在床上翻滾喊疼的。”
“你說什么?”
文鴦猛然回頭,瞪著班辭,“信不信我一只手也能收拾你?”
“行了,還逞能!”
冷霜月拉扯著文鴦,嗔怨道,“稍后我給你再檢查一下傷口,重新上點藥。”
“噯,好!”
文鴦轉(zhuǎn)過頭來,眼神早已變得溫和,看得班辭直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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