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樺第二天就馬上去核查鳳如縣政府招待所的賬本。

    一翻看，才發(fā)現(xiàn)了鳳如縣官員們的一大秘密。現(xiàn)在中央三令五申，不能大吃大喝，不能鋪張浪費，不能出入私人會所，鳳如縣政府的官員就把吃喝的地方改在了縣政府招待所。

    他們專門裝修了幾個房間用來做吃飯的地方。對來往的官員說，這只是家常便飯。請的人不怕被人舉報，吃的人吃得心安理得。但一看賬單所注明的食料，那可都是很珍貴的東西，飛禽走獸，五花八門。

    忙了一整天，都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來。這些賬本都是記錄著吃吃喝喝的一些流水賬，雖然吃喝的次數(shù)多了一點，但每一筆賬單都有相關領導簽字。先不管鳳如縣官員們大吃大喝的問題，這招待所經(jīng)理郭正杭是從哪里貪的錢？

    如果是從采購環(huán)節(jié)上做手腳，虛報價格，那涉及到的人肯定還有采購、會計這些人，一個人是做不來的，吃獨食，別人早就舉報了。

    李海樺一邊翻看著賬本，一邊冥思苦想。忽然，他看到一頁賬本，眼睛一亮，仔細看了起來。

    這張賬單注明是縣紀委接待市紀委工作檢查團的，所用的東西有甲魚、螃蟹、黃魚、草雞等，喝的酒有茅臺和劍南春，還有外國紅酒，總的消費一萬出一點。日期是上個月十五號。

    別的賬單，李海樺不清楚真假，但這張明顯有蹊蹺。因為羅書記到市紀委上任以后，絕不會發(fā)生這樣大吃大喝的事情出來。

    為了安全起見，李海樺抱著賬本去給他們第一紀檢監(jiān)察室主任徐柏濤看。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看到這么一大筆消費，徐柏濤說。

    “徐主任，您的意思是這筆賬單是假的？”李海樺驚呀地問。

    “對，這個賬本只是原始資料，發(fā)票走各個單位的財務報賬。”徐柏濤說。

    “我不太明白。”李海樺說。

    “這是內外勾結的做假賬，拿一張單來說，要經(jīng)過三個人的手，招待所的郭正杭，政府辦公室的內勤或會計，和相關領導簽字。流程就是招待所列單，一把手簽字，辦公室入賬。”徐柏濤說。

    “這問題就大了，很多招待費，大部分都是涉及他們縣政府辦公室的，也不知道真假。”李海樺說。

    “我打電話給羅書記，向他匯報一下，看他的意思。”徐柏濤說。

    一會兒后，徐柏濤剛放下電話，李海樺迫不及待地說：“羅書記是什么意思？”

    “他說要徹查！讓我們把鳳如縣政府辦公室招待的底單全部拿來核對，招待哪個單位的，就打電話去那個單位問清楚情況，連吃了什么喝了什么都要弄清楚……”徐柏濤凝重地說。

    “去他們縣政府要賬本，得徐主任您出馬才行呀。”李海樺說。

    徐柏濤看了看時間，發(fā)現(xiàn)快下班了，現(xiàn)在去，已經(jīng)來不及，就說：“只能明天早上了，明天早上我們一起去。”

    “好，那我先出去了。”李海樺說。

    “那個，李海樺，招待所的郭經(jīng)理放走了嗎？”徐柏濤問。

    “放走了。”李海樺回答。

    郭正杭和叫阿香的服務員有不當行為，但不涉及犯罪，紀委這邊也還沒有掌握到他行賄受賄或者貪污的證據(jù)，按規(guī)定是不能采取強制措施的，以審查的名義也不能關得太長。李海樺嚇唬一下他，只是一種手段。

    ……

    郭正杭晚上回到家后，縣紀委書記柏禮劍就找上門來，黑著一張臉問：“你這是怎么一回事情呀？”

    “柏書記，我……”郭正杭不知道怎么說。

    “你說你，有那么急不可耐嗎？你有多大的本事，老婆都滿足不了你？怎么不學會檢點一點呢？市紀委的就住在招待所，你居然還要搞事，想死是吧？”柏禮劍口不擇言在破口大罵。

    郭正杭低下頭不敢吭聲。

    “表哥，我已經(jīng)說過他了。”郭正杭老婆的臉都紅了。

    “現(xiàn)在市紀委的怎么說？”柏禮劍按耐住煩躁的心情問。

    “主要是讓我交待我給兒子在省城買房買車的資金來源……”郭正杭低聲說。

    “他們的動作好快！……我說你，你那么得瑟啥呀？孩子還在讀書，你裝什么大尾巴狼呀？這下可好，你死定了！”柏禮劍又數(shù)落開了，他現(xiàn)在心浮氣躁，不淡定了。

    “表哥，正杭知道錯了，事已至止，你想想辦法，幫正杭一把，好不好？”郭正杭的老婆哀求道。

    “這件事情誰也幫不了你，你做好被撤職的心里準備，我來找你，只是告訴你，不該說的話千萬別說，如果市紀委查出什么來，要勇于承擔，懂嗎？事情過去以后，再想辦法吧。”柏禮劍面無表情地說。

    “表哥，你不能見死不救呀？”郭正杭的老婆心懷僥幸地請求。

    “我再說一遍，沒辦法，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干凈，別連累別人。”柏禮劍走到門邊又轉過頭來，告誡說，“市紀委沒走之前，不要隨便來找我，記住了。”

    郭正杭坐在椅子上，有些魄不守舍，喃喃自語地說：“完了，這下完了……”

    他老婆不滿地說：“還是親戚呢，怎么這么無情？一點忙都不肯幫？”

    “幫？你沒聽出來嗎？他讓我一個人扛事呢。”郭正杭無奈地搖頭。

    “憑什么？有好處又不是你一個人拿？出了事為什么要你一個人承擔？還是他叫你去打探消息的呢！”他老婆氣憤地跳了起來。

    “你不服氣也沒用，現(xiàn)實就是這個樣子。東進鎮(zhèn)的張書記多有勢力的一個人，還準備要當政法委書記呢，出了事，一樣被逼得跳了樓……”郭正杭對鳳如縣的官場了解得很清楚。

    “他們不會也想害了你吧？”他老婆大驚失色。

    “害我倒是不至于，我和張松源不同。張松源和他們有很多利益關系，知道的事情太多；我只不過是貪點，沒有給他們造成很大威脅，不過，我已經(jīng)被拋棄了，職位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郭正杭擔憂地說。

    郭正杭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還不知道和老婆說的話被李海樺監(jiān)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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