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個職能部門，除了每個月財政劃撥工資福利以外，每年根據業務和規劃，劃撥數量不等的款項。錢到了他們的賬上，自然不愿意全部花光了。”羅子良淡淡地說。

    “這些我知道，但撥給他們的錢不用的話，他們敢用到別的地方去么？”孟恩龍說。

    “你小看了他們的膽子了，沒錢的話，怎么吃喝？怎么發福利？怎么外出旅游？單位里的錢充裕，活動的余地就大了，這是他們互相扯皮的根本原因。”羅子良對這些事情門兒清。

    “那可以對他們的財務進行審計呀。”孟恩龍又說。

    羅子良除了主管市政府的全面工作以外，還分管審計局和編制辦，這是慣例。

    “審計不出什么來，理由和借口一大堆，再說，現在這時候，還不宜對這些人動刀子。”羅子良隱晦地說。

    孟恩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現在羅市長立足未穩，工作壓力大，方方面面的問題很復雜，不好大動干戈。

    兩天后，羅子良帶著農林局長趙天石和團市委書記郝彩云等人到鳳如縣去調研。

    市長的主要職責就是發展地方經濟，造福一方人民。羅子良接手市政府的工作以后，開始思考了這方面的事情。而鳳如縣土地肥沃，耕地連片，適宜規模化種植。羅子良想到那里去瞧一瞧，看看能不能在那里搞個現代化的農業基地。

    這項工作，一個星期以前，羅子良就讓辦公室通知了鳳如縣委縣政府。

    他們到時，鳳如縣的黨政領導都在等著了，一番寒暄后，就進入會議室里開見面會。

    羅子良代表市政府說明了來意和打算。

    可是，等到鳳如縣委書記趙明軍作表態的時候，他卻支支吾吾：“羅市長，我們縣的耕地，這些年退耕還林的不少，加上引進一些工廠……還有，開發了一些樓盤，用于安置貧困山區遷移下山的村民，土地是有些緊張……”

    按道理來說，引進一個項目，對地方的好處很多，上級政府會有很多財政補貼，對地方政府和當地群眾，是求之不得的，對經濟的推動作用不言而喻。況且，這一次，是羅子良把項目送上門來的。然而，看縣委書記趙明軍的態度，似乎有些不情不愿。

    聽到他的這個神態，羅子良微微皺了皺眉，有些不悅地說：“趙書記，這個項目，各個縣可是搶著要的，這一點，你可想清楚了。”

    “羅市長對我們鳳如縣的照顧，我代表全縣的干部和群眾表示感謝，只不過，我只是擔心做不好這個工作，辜負羅市長的一番美意。”趙明軍有些尷尬地說。

    “謙虛是好事，但過了就不對了。作為地方父母官，就應該為民所想，為民所慮，有一些困難，也要想辦法去克服嘛。”羅子良說。

    “羅市長說得對，我們縣委縣政府一定兢兢業業地工作，為當地群眾辦好事，辦實事……”趙明軍連忙說。

    “好了，多的話就不說了，既然我們到了這里，總得下去看看，走訪一下。”羅子良打斷他的話。

    “行、行、行，理所應當，理所應當。”趙明軍陪笑道。

    隨后，這些人分乘幾輛車，向城外開去。

    趙明軍坐第一輛車在前面帶路。羅子良坐在第二輛車上。秘書孟恩龍開車，羅子良坐在副駕駛室上，市農林局長趙天石和團市委的郝彩云坐在后排座上。

    趙天石有些不滿地說：“羅市長，鳳如縣的這個趙書記太不識趣了吧？我們送上門來的項目，他們居然不領情？”

    “是呀，看得出，他們縣里對這個農業項目興趣不高。也不知道他們的葫蘆里賣什么藥？”郝彩云也撇了撇嘴。

    “事出反常必有妖，好好用眼睛看。”羅子良說。

    地方官員要是真心為民作想，向到上級跑項目那還得求爹爹告奶奶的，這個鳳如縣的官員可好，居然拿捏起來了，如果背后沒有什么放不下的東西，那就見鬼了。

    車隊一出城，印入眼簾的是成片成片新翻新的黃泥土，和農村那種豆腐塊的田土格局完全不同。這里是內地山區，不是黃土高原。

    “停車！”羅子良說。

    孟恩龍馬上靠邊停下。

    車子一停，羅子良就下了車，也不管還在往前開的鳳如縣委書記趙明軍他們。他看到前方平整的黃泥地攏上，有幾個村民在種蔬菜，就走了過去。

    “大叔，大娘，這片地都是你們家的嗎？”羅子良問。

    “呵呵，差不多吧。”一個村民上下打量著羅子良，模梭兩可地說。

    “差不多？是不是你們村里又搞大集體了？土地連成片，沒有分界線，一家人有那么大的地嗎？”羅子良又問。

    “你是市里來的吧？”那個村民問。

    “你怎么知道？”羅子良有些驚呀。

    “猜的。”那村民眼神里充滿了警惕，轉過頭，不再理會羅子良了。

    這時候，鳳如縣委書記趙明軍一行人趕了過來，對羅子良說：“羅市長，我們到那邊去看看吧……”

    羅子良點了點頭，眼光卻掃到了百米開外的一個紅綠燈。詭異的是，那架紅綠燈居然還在閃爍！他就走了過去。

    他仰著頭，看著那架橫在上空的紅綠燈，揶揄地對跟在身后的趙明軍說：“你們鳳如縣還挺先進的，在田土中央裝上紅綠燈，這耕牛能看得懂嗎？”

    趙明軍有些緊張地說：“裝錯了地方，裝錯了地方，我一定吩咐交通部門拆除，盡快拆除……”

    “是嗎？”羅子良轉身回去，到種菜的那幾個村民身邊，拿了一把鋤手，用力往腳下的泥土挖去！

    “蓬、蓬、蓬……”

    鋤頭挖下去，不到半尺深就到底了，下面似乎遇到了石頭。他把泥土掏出來，就看到了下面的水泥地面……

    羅子良看了看這個位置的地勢，冷冷地問趙明軍，“你在成片的莊稼地里搞這么寬的馬路，到底想干什么？搞就搞了，為什么又用泥土蓋上去？”

    “這個……這個……”趙明軍吞吞吐吐，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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