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以后，里面吱吱喳喳的聲音停了，那個楊老板一邊開門一邊還在往上提褲子。他看到陳興洋站在外面，稍微一怔，然后咳了一聲說，“那個陳兄弟是吧？我有點(diǎn)急事，要走了，你想買橘子苗的話，可以跟我們苗木場的余會計(jì)談。”
說完頭也不回地上了門前停著的一輛奧迪車，開走了。
陳興洋再次轉(zhuǎn)頭的時候，小磚房門口已經(jīng)站著一個年輕女孩子，二十二三歲，青春靚麗，但現(xiàn)在頭發(fā)散亂，兩頰潮紅。她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了看陳興洋，說，“這位大叔，你想要訂多少橘子苗？”
被人稱呼大叔，雖然有尊敬的成份，但陳興洋還是有些吃味，干笑道，“我本來是想和你們楊老板談價錢的，但他有事情走了，這個……”陳興洋當(dāng)然不是真的買，而是找理由離開。
那個女孩子說，“這里的苗木，楊老板都定好價錢了，六塊五毛一棵，也沒有什么要談的，再說，我們的橘子樹苗也不多了，更沒有講價的空間。你想不想要吧？”
陳興洋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小余說，“剛才那位小兄弟跟我說可以講價的。”
那女孩子橫了那個小余一眼，說，“他知道什么呀。”
“姐，我聽楊老板說過，那些橘子苗已經(jīng)不多了，可以降價處理的。”那個小余不服氣地說。
聽到這個稱呼，陳興洋點(diǎn)了點(diǎn)頭，怪不得那個楊老板放心走了呢，留下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幫他看苗木。
“你知道什么？去年賣十塊呢，今年剩下的才賣六塊五的，還怎么降呀？”那個女孩子嗔道。
“才不是呢，橘子苗一直賣那個價，只是去年扶貧辦的人來買，才十塊錢一棵的。”小余爭辯道。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dāng)啞巴，走，進(jìn)屋看電視去！”那女孩子惱了，呵斥道。
看到自己的姐姐生氣，小余低著頭走進(jìn)了小磚房。
“你是這個苗木場的會計(jì)？”陳興洋問。
“是呀，怎么了？”女孩子說。
“沒什么，我只是覺得橘子苗有點(diǎn)貴了，我需要考慮一下，過段時間我再來吧。”陳興洋說。
“那也行，反正還沒到種植的時候，不過，我提醒你，橘子苗不多了，要是有別人來定，可就沒有了。”女孩子說。
“我會盡快考慮的。”陳興洋點(diǎn)了點(diǎn)頭。
陳興洋回到省城，向辛光才處長進(jìn)行了匯報(bào)。辛光才又向羅子良進(jìn)行匯報(bào)。
羅子良隨后打電話讓吳海霞查扶貧辦計(jì)劃處長潘勇的家庭關(guān)系。
一個小時后，潘勇的家庭情況就弄清楚了：他的老婆叫楊金姝。楊金姝有個哥哥叫楊金方。這個楊金方的相片傳過來的時候，辛光才和陳興洋都說，對，就是那個苗木場的老板！
得到這些情況，羅子良又讓辛光才到銀行去查楊金姝和楊金方兩兄妹之間有沒有資金來往。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這幾年時間，楊金方從個人的賬號上，轉(zhuǎn)過幾百萬塊錢給了楊金姝。而楊金姝用這些錢去炒商鋪……
……
俗話說，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何況辛光才帶了好幾個手下工作人員到桐林去調(diào)查核實(shí)橘子苗的種植？潘勇不知從哪里知道這個情況以后，大為緊張，就打電話給他的大舅子楊金方，“你那里有沒有外人去查過賬呀？”
“外人？哦，前兩天有幾個自稱是審計(jì)廳的人到苗木場來，但被我趕走了。”楊金方洋洋得意。
“你怎么能這樣做？他們想查就讓他們查唄，你不讓查不正說明自己有問題么？”潘勇沒好氣地說。
“那現(xiàn)在怎么辦？”楊金方一怔。
“唉，事情過去就算了。除了這次，還有沒有什么情況？”潘勇不放心地問。
“沒有了，這段時間又不是種植的季節(jié)，很少有人到苗木場去……對了，昨天盤江市的農(nóng)民兄弟到那里看橘子苗，我讓人帶他去看了看，但后來他說價格有點(diǎn)貴，就沒買成，走了。”楊金方說。
“橘子苗？你給他開多少錢一棵？”潘勇口氣變了。
“我當(dāng)時有急事走了，場里的余會計(jì)姐弟跟他說是六塊五錢一棵。”楊金方不理解自己的妹夫?yàn)槭裁催@么婆婆媽媽，但也只好如實(shí)回答。
“你他媽的豬腦子呀？你不也說了，現(xiàn)在不是栽種的季節(jié)，這時候誰蛋疼沒事干跑去你那定橘子苗呀？”潘勇一急，忍不住破口大罵，就算是自己的大舅子也不放過。
“你的意思是，他也是去調(diào)查的？”楊金方醒悟了過來。
“你說呢？”潘勇反問。
“那現(xiàn)在怎么辦？”楊金方這才慌了。
“現(xiàn)在，把剩下的橘子苗全部處理掉，不能留下一棵。第二，把那兩個幫你看場子的姐妹送走，絕不能讓人再找到他們。”潘通嚴(yán)肅地說。
“好，我馬上辦！”楊金方答應(yīng)著。
楊金方馬上從縣城趕回他的永發(fā)苗木場。在車上準(zhǔn)備打電話找人去砍橘子苗，但隨后想了想，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就直接打電話給余家姐弟，“小紅，你和你弟弟馬上拿刀去把那些橘子苗砍掉……”
“為什么呀？”苗木場的會計(jì)余紅不解地問。
“別廢話，立即去砍！我也馬上到。”楊金方不由分說地命令。
聽到老板嚴(yán)厲的語氣，余紅不敢再說，就和弟弟拿著鐮刀去砍橘子苗。
橘子苗不大，很容易砍，不多一會，就砍了大半。然后老板楊金方也趕到了。
楊金方一邊幫忙，一邊問，“小余，昨天那個來買橘子苗的人跟你說什么了？”
那個大男孩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讓砍掉橘子苗，但也猜測到跟昨天來的人有關(guān)，就有些緊張地說，“他也沒說什么，只是問多少錢一棵，然后就說貴了，回去考慮。”
“是呀，我還跟他說了，這些剩下的才低價處理，去年都是十塊錢一棵呢。”余紅比較聰明，就幫弟弟圓場。
“行了，把這些橘子苗都燒了以后，你們倆都到省城去，我找人給你們安排活干，先躲過這一陣子再回來。”楊金方煩躁地說，對這個小情人，他也不好苛責(zé)。
“去省城？那些人不都是省城來的么？”余紅疑惑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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