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以后，這份錄音就到了羅子良的工作手機里。
羅子良到濱海市任職以后，就公開了他的工作手機號碼，不過，這個號碼調成了振動，不接電話，只接收信息。
聽了這份錄音，羅子良不由得苦笑起來，從孫正榮的話里話外，說得理直氣壯，明目張膽。振振有詞地占國家占人民的便宜，有一種不占白不占的強盜邏輯。
看來，消防監督管理局的問題還不是一般的問題，整個領導層的思想意識都出了問題。
但是，現在金田區檢察院已經立案調查，那邊還沒有得到結論的情況下，這邊貿然派市局紀委去插手就有些不妥，這是一種不信任不團結很武斷的做法。
然而，羅子良也不能任其不管，如果孫正榮順利通過了公示期，接任了局長職位以后再去調查他的話，無形中公安局黨委就被狠狠打了一耳光。自己推薦的干部人選，沒多久就被查出嚴重問題，下面的干部和市民就會說，你們這些市局領導是怎么當的？眼睛瞎了么？
一時間，羅子良陷入了兩難之境。
思索了許久，他打電話到望城公安分局，把法制科副科長雷文蓉叫來。
來到羅子良辦公室的雷文蓉很興奮，按耐不信激動地心情說，“羅市長，您找我？”
“坐吧，有點事情想和你聊聊。”羅子良點了點頭，指指面前的沙發，然后問道，“我們市消防監督管理局你有沒有認識的人？”
“認識幾個。”雷文蓉恭敬地回答。
“你對他們的業務了解多少？”羅子良又問。
“市消防監督管理局負責全市防火監督管理和建筑審核工作的職能部門，具體問題我就不清楚了……”雷文蓉為難地說。
“呵呵，是這樣的，我們局里準備把該局副局長孫正榮提拔為局長，并進行了公示，但隨之也接到了舉報信。舉報信里說，孫副局長有嚴重的經濟問題。為此，金田區檢察院已經立案調查。但他們的工作進展不大，再說，我也有點不放心，畢竟這是我們公安系統的事情，出問題，我們也有責任。”羅子良說。
“那羅市長的意思是什么呢？”雷文蓉怔了怔。
“我的意思很簡單，我們也啟動調查，但是，只能暗地里調查。對一個即將升任單位一把手的領導干部進行全方位的經濟偵查，還他一個清白，這也是一種負責任的做法。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羅子良笑笑。
“是不是讓我去調查呀？”雷文蓉有些意外，不禁瞪大了眼睛。
“你敢去做嗎？”羅子良問。
“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我的級別擺在這，讓我去調查孫局長，有些離譜了。”雷文蓉說了實話。
“不離譜，怎么會離譜呢？是我讓你去調查的，難道我的級別還不能調查他么？”羅子良說。
“那倒不是，主要是我沒有做過紀檢方面的工作，沒有什么經驗……”雷文蓉有些遲疑。
“那不要緊。你不要有心里負擔，能查到多少查多少。再說，正因為你不是紀委的，所以才讓他們防不勝防。”羅子良說。
“那好，我盡力而為。”雷文蓉也知道這是一個極佳的立功機會。
“你在你們科里挑選兩個信得過的工作人員協助你，原來的工作，我會給你們彭局長打招呼的。你不是紀委人員，調查的方式嘛，盡量靈活一點。記住，不要依仗我的權力去找這個問話去找那個問話的，那是最笨的方法。”羅子良叮囑道。
“我知道該怎么做。”雷文蓉也是個聰明的人，一點就透。
……
雷文蓉通過熟人介紹，請到了消防監管管理局另一名副局長梁晨光吃飯。
在飯桌上，雷文蓉期盼地說，“梁局長，我在望城分局過得有些不如意，想換個環境，不知道你們那里能不能接收我？”
梁晨光笑道，“這種跨單位的調動，我可沒有那個權力。”
雷文蓉有些失落，嘆口氣說，“那我也不認識什么人了，唉……”
“這樣的事情確實比較困難，除非認識市局的領導才行。”梁晨光說。
“那我就再想辦法吧。咦……我聽說你們局孫副局長馬上接任正局長了是吧？”雷文蓉忽然想了起來。
“能不能順利當上還不一定呢。”梁晨光聽到這個話題，有些吃味。
“為什么呀？”雷文蓉一臉好奇。
“這幾天，有人寫了舉報信，他正在焦頭爛額呢，金田區檢察院正在調查，能不能順利通過還兩說。”梁晨光有些幸災樂禍。
“說得是，檢察院能立案，說明他們問題不小，孫副局長轉正就懸了。”雷文蓉認同地點頭。
“這也說不好，孫正榮這個人路子野，檢察院的主要領導他都熟悉，有貴人相扶呀。”梁晨光嫉妒地說。
“那到底能當不能當呀？”雷文蓉不解地問。
“這個事情五五開。”梁晨光說。
“如何講？”雷文蓉放下筷子，用手支著頭等待答案。
“如果他打點到位，很有可能就當上了。但如果有人不斷地舉報的話，那就難說了。”梁晨光說。
“他真的有經濟問題嗎？”雷文蓉又問。
“問題嘛，或多或少而已，怎么能說沒有呢？”梁晨光反問。
“如果他當不上，那就輪到梁局長您了。”雷文蓉點到即止，馬上又轉了話題，這樣梁晨光才不會警覺。
“我？還輪不到我吧。”梁晨光違心地說。
“有句話說得好，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梁局長，你得有這個想法和準備才行。說不定孫副局長那邊突然發生什么情況的話，讓你接手才不至于手忙腳亂喲。”雷文蓉笑道。
“我們局長的職位，就算讓是個豬去當都沒什么問題，這年頭，拼的不是工作能力，而是后臺呀。”梁晨光嘆了口氣。
“那可不一定，只要孫副局長屁股不干凈，只要有證據捅到羅副市長那里去，他肯定死翹翹。”雷文蓉說。
“這個我也明白，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梁晨光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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