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子良的話,讓這些見多識廣的記者們都啞口無言。土地是村民承包的,屬于村集體所有,現(xiàn)在,是村里和村民在蓋房子搞經(jīng)營,從法律和政策上來講,說得過去。
就像剛才羅子良說的那樣,搞個養(yǎng)殖場也要蓋個房子才行吧。說是臨時建筑,也不自住,也不出賣,那就沒辦法用法律來限制了。現(xiàn)在蓋小院子的村民積極性很高,如果問他們不怕政府查嗎?他們肯定怒目圓睜地反問,為什么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一場新聞發(fā)布會就這樣草草結(jié)束了,因為記者們已經(jīng)無話可問。
新聞消息要有時效性,特殊性,說得簡單點,那就是要有爽點,如果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報道出來根本就沒有人愿看,也就沒有了價值。
這些記者在政策上挑不出刺來以后,忽然態(tài)度一轉(zhuǎn),都進行了力捧。說西州市這樣的做法具有劃時代的意義,這是偉大的嘗試,是一種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創(chuàng)舉反正是進行了一些夸張的描寫和吹捧。
夸大其詞吸引人眼球的報道,這也可以理解,畢竟記者們也要吃飯,也要生活。總之,西州市在城郊周邊建設(shè)休閑渡假古村落的事情,經(jīng)媒體記者們的推波助瀾,一時間在全國范圍內(nèi)火了!
俗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西州市的名聲在外,開始有許多官員組隊過來考察、取經(jīng)。不管他們抱有什么目的,不管取的是真經(jīng),還是借此游玩,反正人源源不斷地來了。
省內(nèi)的就不說了,單是周邊兄弟省市的政府考察團一批接著一批,絡(luò)繹不絕。市委秘書長陳一平一天接待幾撥客人,參觀,吃飯,再參觀,再吃飯,反來復(fù)去的,讓他都快崩潰了。
他想表功,想展示一下自己的辛苦和不易,就跑到羅子良的面前哭喪著臉說,“羅書記,您也要出面接待下吧,我?guī)滋於紱]有睡過好覺了,再這樣下去,我的命都快沒有了。”
羅子良笑道,“我正在捉摸著呢,每天的接待費用那么高,我找誰報銷去?”
陳一平怔了怔,馬上說,“那羅書記您忙,我還是去陪客人吧。”
說完,陳一平一陣風(fēng)跑出門去了。這些日子,他可是很清楚這位頂頭上司的作風(fēng),如果忽然下令,大幅度減少公務(wù)接待費用,那他怎么辦?
人要臉,樹要皮。陳一平是市委秘書長,是市委的大管家,其他省份的官員如果到這里來,看到接待的規(guī)格那么寒磣,就會連帶著看不起這個秘書長的,覺得他在市委中沒有地位,說不上話,說得簡單點,就認為他混得不好,得不到領(lǐng)導(dǎo)信任。這才是陳一平趕緊跑開的原因。
行政工作,就是與人打交道,迎來送往,這是常態(tài)。現(xiàn)在中央三令五申,中午不能喝酒,讓大家都松了口氣,如果換做以前,一整天都是臉紅筋漲,整天處于渾渾噩噩之中,還怎么做工作?還有多少時間去想群眾的事情?
好是好了許多,但每天晚上都喝一點,也讓人受不了。這種弊端,一時之間難以根除,就算是羅子良也沒有辦法,他所能做的,就是能躲就躲,能推就推,即便是一些重量級的官員來,他都不照面,都是讓市長于成憲出面相陪的。
不過,于成憲倒是很愿意,樂此不疲,這個項目取得了空前的成功,作為具體實施的市長,他面上有光。每天在酒桌上聽到那么多的贊揚之詞,他很滿足。不止是他,整個市委市政府都處在一種喜洋洋的氛圍之中。
只有羅子良比較冷靜,因為他知道,雖然有些中央一級的媒體也說得天花亂墜,但相關(guān)部門自始自終還沒有發(fā)聲,還沒有給這個項目定調(diào),那就意味著,暴風(fēng)雨還沒有過去。
他每天坐在辦公室里不只是練毛筆字故作清高,也在關(guān)注著輿情對此事的看法。尤其在網(wǎng)絡(luò)上,并不是每個人都在贊揚他的明智之舉。
有網(wǎng)友直接說,市委書記是城里利益集團的代言人,有錢人用一點微薄的租金就把周邊農(nóng)村的田地都圈到手了。還公開說不允許農(nóng)民漲租金,明顯的就是為了有錢人說話,坑的是農(nóng)民兄弟。
這條消息一出,馬上相繼被轉(zhuǎn)載,點贊直線上升
緊接著,各種污言穢語開始出現(xiàn)。
到最后,有人甚至號召村民集體抵制,說再這樣下去,城郊農(nóng)村就被城里有錢人完全蠶食了,農(nóng)村將不再是農(nóng)村,農(nóng)民再也沒有立足之地!
更有甚者,揚言要向中央進行舉報!
對于這些說詞,作為了解事情真相的秘書,孟恩龍很氣憤,他對羅子良說,“羅書記,您為了群眾的利益殫精竭慮,可是有些人怎么能這么說呢?要不要讓市公安局那邊把這些造謠的人給抓起來?”
羅子良搖了搖頭,“為什么要抓人?堵不如疏,別人想說什么就讓他去說去吧。”
孟恩龍擔(dān)憂地說,“有一句話是這么說的,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如果讓謠言這樣繼續(xù)下去,輿論導(dǎo)向一變,會出現(xiàn)很多大問題的。”
羅子良苦笑說,“現(xiàn)在就算去阻攔,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孟恩龍有些不理解,就問,“這是什么意思?”
羅子良說,“造謠者,十有**不是那些建小院子的村民,這個項目,自始自終都是以自愿為原則,誰要是不想干,大可不做,沒有人強逼,何需在網(wǎng)上說三道四?”
“您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使壞?”孟恩龍恍然大悟。
“人生就像茶葉蛋,有裂痕才入味。在工作中也是如此。如果一直都風(fēng)平波靜,那才不正常。”羅子良淡淡地說。
“照這么一說,那我們就不用理會他,只要村民愿意配合,說得再多,也不會有事。”孟恩龍說。
“不,會有事的。”羅子良說。
“會有什么事情?”孟恩龍問。
“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慢慢等吧,該來的總是會來。”羅子良平靜地說。
果然,過了兩天,中央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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