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新換的被子看起來是破舊的布料制成的，上面還有不少黑色的布縫出來的補丁，但到底比臭烘烘的臟被子要干凈。

    最關鍵是，這個被子很溫暖很干爽。

    經歷過那種骯臟的被窩，再來接受干凈溫暖的被窩，鳳友恭格外珍惜，不會再將屎尿拉在被子里。

    雖然不知道這床被子是誰更換的，但是這個床是鳳友恭專屬的。

    鳳友恭這么認為的，所以，以后排便，他都會到屋子外面去。

    外面依然很寒冷，小便都冒著熱氣，灑在雪地里不到一分鐘就凝結成冰棱。

    因為天氣的緣故，鳳友恭通常在門外呆的時間不長。

    但是，在鳳友恭漸漸放棄哭鬧，靜靜觀察自己的生活環境之后。

    他察覺到了異常。

    這個屋子里，除了他之外，應該還有別人。

    年幼的鳳友恭內心里根本沒有鬼魂這種概念，他只知道那個人幫助了自己，又很壞的不一直幫自己。

    所以，鳳友恭對那個一直處于透明狀態的人，產生了又愛又恨的感情。

    鳳友恭對那個人是依賴的，因為鳳友恭不知道從哪里獲得食物。

    那一次餓了一天一夜之后，鳳友恭知道，如果他毀了食物，將餓死的是他，難受的也是他自己。

    這里沒有爸爸媽媽的管教，沒有姥姥和姥爺的督促。

    這里沒有電視，沒有玩具，什么都沒有。

    只有一個充斥著木柴燒焦氣味，和湯羹香味的狹小空間。

    鳳友恭每天能做的，就是窩在被子里，觀察房間的變化。

    湯羹一直在煮，每天半夜的時候，就會被更換。

    餐桌的盤子上每天會擺上不同的水果，有時候是紅得發黑的櫻桃，有時候是其他奇奇怪怪的漿果。

    有的味道酸澀，換做是從前，鳳友恭是不吃的。

    可現在，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吃到面食了，也很長時間沒有吃過一粒米飯。

    饑餓的感覺是真實的，而總是喝湯，并不能緩解饑餓，而且，這種熬煮得粘稠的湯汁，喝起來也會有些膩味。

    不管是不是換著東西燉，因為饑餓的緣故都能讓人下咽。

    鳳友恭想起了以前媽媽秦映雪為了讓他吃下東西，不停地做出很多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可是，鳳友恭只會去聞它們的味道，卻因為吃起來很不可口，而痛恨吃飯吃東西。

    每次吃飯都是一次難受的經歷。

    而自從補了牙之后，鳳友恭漸漸體會到了食物的美味。

    然而，這個過程是姥姥和姥爺逼他吃飯，才得到的體驗。

    有那么一瞬間，鳳友恭體會到了長輩們之前的苦心，但這種感覺僅僅是一瞬間而已。

    秦映雪和鳳衛國，還有秦映雪的父母，給予鳳友恭的記憶，永遠都是痛苦的。

    就算是為了鳳友恭好，他們的所作所為也給鳳友恭帶來的憤恨和陰影。

    相比之下，那個一直默默地與鳳友恭相守在這個小屋子里的人，更讓鳳友恭產生依賴的親情。

    那個人不會責罵鳳友恭，雖然，那個人不會在他坐在地上撒潑的時候及時安慰他，卻總能在他難受的時候給與他溫暖的懷抱，盡管那是被窩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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