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豐沒有耽擱,幾乎是和姬溪前后腳到了姬府。
田豐的突如其來,姬溪是沒有預料到的,他以為田豐是代替劉協來表誠意的,然而事實卻截然相反。
賓主落座,田豐開口直言道:“大將軍,下官聽聞陛下和令妹互為傾慕,愿結良緣,不知可有此事?”
這般的直來直往,倒是把姬溪弄的一愣,是以思索了一會兒也選擇攤開了說,道:“那么,陛下是什么意思呢?”
深吸口氣,田豐答非所問的說:“下官認為,此事不妥。望大將軍見諒。”
姬溪瞇起了眼睛:“哦?不妥?”
田豐肯定的點頭。
姬溪:“有何不妥?”
田豐:“下官想問大將軍幾個問題?不知可否?”
姬溪:“你問?”
田豐:“請問大將軍,令妹若入宮,可愿為嬪?”
姬溪不悅:“家妹賢良淑德,做不得皇后嗎?”
田豐:“再問大將軍。令妹若有龍子,可否異地封王?”
此一問后,姬溪明白田豐是什么意思了。而后,姬溪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不說話。
田豐再問:“請問大將軍。令妹若入宮為后,這天下是姓劉還是姓姬?”
姬溪的雙眼瞬間圓瞪,喝道:“田豐,你放肆。”
田豐順勢下跪,俯首不語,實則心中也有些忐忑,畢竟人心難測,田豐無法準確猜測姬溪的忠心程度,若然此刻的姬溪惱羞成怒,則大事休也。然而,不這么做卻沒有辦法,若然讓姬蔓入宮為后,則這天下早晚還是姬家的,早一天晚一天并沒有什么實質上的區別。而若能阻止姬蔓入宮為后,那么日后還是能可能有所作為的。
田豐跪里不動,也不便觀察姬溪的表情,只能通過姬溪沉重的呼吸聲判斷出此時的姬溪正處于嫉妒的憤怒中。
姬溪如何能夠不憤怒。天知道他為了說服自己答應姬蔓入宮經歷了怎樣的煎熬,而此時,本來板上釘釘的事情,對方卻反悔了,對姬溪乃至姬家來說,這將是奇恥大辱,就算這屈辱姬溪能夠承受下來,那又怎么去對姬蔓說呢?要知道,在他進宮之前,家人們已經將自己同意了的消息告訴給了姬蔓,想必現在的姬蔓正處于極大的愉悅幸福之中,若然告訴姬蔓對方反悔了,姬蔓能承受的住嗎?
可是,憤怒又有什么用呢,姬溪不得不承認,田豐的三問確實問到了事情的根源上,只不過姬溪一直被情感所左右,并沒有認識到這個隱患而已,此時經田豐點醒,已然明白。自己絕不會甘心讓姬蔓為嬪,姬蔓若產龍子,必須是太子,有姬溪乃至姬家在,誰也無法對那個太子之位染指,且,姬蔓的孩子成年之后,有姬家做后盾,只怕到時候,劉協也管不了他了。這都是可以預想到的事情,而這種事情,劉協能接受嗎?
很顯然,劉協不能,否則田豐不會來。
可是,姬溪還是有些不甘心,心里有些不舒服,是以沉吟良久后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這是陛下的意思?”
姬溪多么希望田豐收說不是,那似乎能給姬溪帶來一些安慰,然而田豐卻說:“陛下和大將軍感情厚重,然,陛下乃天子,情非得已,望大將軍海涵。”
姬溪忽的笑了起來:“海涵,海涵,好,好。”
田豐不知所以,是以低頭靜止不動,等著姬溪表態。姬溪忽的又嘆了口氣,終于回道:“替我轉告陛下,這天下,永遠是陛下的天下。”
聞言,田豐心頭的大石驟然粉碎,長舒了一口氣,真心誠意的給姬溪磕了個頭,顯然,姬溪此舉贏得了田豐的尊重,在田豐看來,姬溪日后必反,但眼下,姬溪卻是當世首屈一指的忠臣,這樣的忠誠,特別是有了這滔天的權勢時候忠誠,更加的難能可貴,當的起他田豐發自內心的尊重。
田豐告退。姬溪呆若木雞的做了半響,這時候,姬淵跑進來,興奮對姬溪說:“蔓蔓終于吃飯啦,大哥,太好啦。”
忽的發現姬溪神色蕭索,姬淵尚還以為姬溪仍在不滿意姬蔓要入宮,便以此為著點勸解了幾句,可姬溪卻一直神色蕭條的不說話,眼中卻漸漸的出現了血絲。
姬淵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忐忑的問:“大哥,又出了什么事情嗎?你倒是說話啊。”
姬溪知道,想瞞是瞞不住的,這才低沉的道:“蔓蔓不能入宮?”
姬淵大驚:“什么?大哥不是同意了嗎?這才多長時間,怎的又反悔了?”
姬溪無奈的答:“不是我反悔了,是人家反悔了?”
姬淵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尚還說:“這可怎么辦啊。大哥,我求求你了,你就答應了吧,千萬不能再逼蔓蔓了啊。”繼而終于醒悟過來,愕然道:“什么?大哥你的額意思是說?皇帝不想娶蔓蔓了?”
姬溪艱難的點了點頭,忽的,耳中聽到碎裂的聲響,抬頭看去,卻是姬淵將桌角捏的粉碎。再看姬淵那張陰云密布的臉,姬溪暗叫不好,卻為時晚矣。
只聽姬淵大喝道:“欺人太甚,我姬家的女兒,是他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嗎?找死,找死。”起身,再喝道:“來人,取我刀來。”
見姬淵便往外走,姬溪大驚,急忙喝道:“放肆,給我站住。”
然而,平日里極為聽話的姬淵,此時確實姬溪的話置若罔聞,腳步未有片刻停頓。
姬溪大急,挺身疾步上前阻攔,一手搭上了姬淵了肩膀,想要將之拉回來,卻哪能如愿,如今的姬溪,在武藝上根本就不是姬淵的對手。
姬淵只肩膀一抖,便卸去了姬溪全部的力量,姬溪再動手,被姬淵一順一帶,橫推出去一丈多遠。
姬溪大怒:“你敢和我動手。”
姬淵怒道:“大哥心中有天下,小弟心中只有這個家,辱我家人者,必須死。等小弟殺了那負心人,回來任憑大哥處置。”
姬溪從不懷疑姬淵的任何話,此時也是一樣,他要去殺皇帝,只要他走出這個們,長安城內便沒人能夠攔住他,皇帝今日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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