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亓身后亮起了燈，龍小鳳、阿四走在前，暮聲寒、暮江吟兄妹在后，齊齊現(xiàn)身。
陸聆濤眉頭皺起，他有點(diǎn)意外這些人竟然破了他的局，齊聚于此。
是哪里出了紕漏嗎？
“真沒想到，堂堂陸聆濤，竟是這樣顛倒是非的勢利小人！”——阿四少年的話叫龍小鳳心中一動，慌慌地，隱約體會到阿四少年放任事情發(fā)展到這種程度的真實(shí)目的。
再看陸聆濤時(shí)，便百感交集，忽然覺得面對他也沒有那么難了。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她緩緩地抬起頭，伸出一根指頭：“你做了這么多事，到底是為了什么？”
同樣的問題楚亓已經(jīng)問過一次，她卻執(zhí)意再問一遍。
陸聆濤一怔，不知怎么的，他做這么多事，從未有過退縮猶豫，可此刻面對龍小鳳，卻禁不住心虛：“為什么，我不是說了，為了奪權(quán)。”
“為了奪權(quán)嗎？”龍小鳳目光閃閃，“可是我看不出來你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處。”
趙昺有權(quán)愈；趙昰有趙晨；趙顯和陸聆濤有過節(jié)，且不論他先算計(jì)了他們——這些人都是人精，一時(shí)間或許不查，事態(tài)穩(wěn)定之后，肯定會解過味來——就算他事先就站對了隊(duì)，這三方勢力也未必真能認(rèn)他的“從龍之功”。
“……又或者，你想從的龍，并非這三趙，而是另有其人？”龍小鳳眨眨眼，“比如說……趙煜?趙曦？”
阿四少年幾乎要為她鼓掌了！
可龍小鳳隨即搖了搖頭：“不對，你做的這些事，怎么都不像是為了‘從龍之功’。因?yàn)闊o論誰是最后的贏家，都會忌諱你這個攪亂宮廷的幕后推手。不治你的罪已是萬幸，你難道還想邀功不成？”
聽她說到這里，陸聆濤都想為她鼓掌了。
阿四少年冷笑著看向陸聆濤，心想，你大概沒想到，饒你奸似鬼，也瞞不過小鳳吧！
龍小鳳像是沒看到他們之間的暗斗，抿了抿嘴繼續(xù)說出她的推論：“所以，我想來想去，你攪亂大宋宮廷的目的，應(yīng)該就是攪亂大宋宮廷本身吧？”
陸聆濤微笑著，并不接話。
龍小鳳：“攪亂大宋宮廷，是為了達(dá)到另外的目的。否則，你現(xiàn)在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她深吸了一口氣：“方不方便告訴我，這是為什么？”
陸聆濤的眉頭皺了起來。
龍小鳳嘆道：“如果你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那可不可以告訴我，應(yīng)大有是不是你殺的？”
應(yīng)大有，就是守護(hù)“泠”二十幾年的解語軒暗棋。
他死于脅下刀傷，始于吳東貴的去勢男尸案，正是因?yàn)橥瑯拥膫冢粋窝b成連環(huán)案。
龍小鳳楚亓他們曾懷疑過殺人者是和尊，也曾懷疑過暮聲寒。
因?yàn)檫@兩個人敵我難分，是本案中面目最為模糊、行事又不夠明朗的人。
但和尊直接否認(rèn)了；出于某種直覺，以及似有似無的試探，龍小鳳認(rèn)為他的話是可信的。
應(yīng)大有臨死之前，面露詭異神情，青二十七斷定是石飛白一派的某種秘術(shù)奇毒所致，但青二十七問過石飛白，他并未傳法于暮聲寒，于是暮聲寒的嫌疑也被去除大半。
現(xiàn)在，龍小鳳又將陸聆濤列入嫌疑圈……
“你為什么認(rèn)為會是我？”陸聆濤問。
龍小鳳：“因?yàn)槲覀儗ν獠⑽垂_去勢男尸案幾名死者的細(xì)節(jié)。”
陸聆濤笑了，春風(fēng)和煦：“小鳳，你比我想像中聰明了太多。”
大眾只知去勢男尸案的特點(diǎn)是男子被除衫去勢；以薄刀刺入肋骨間隙，一刀致命這樣的細(xì)節(jié)，非是對此案有一定了解的人，絕對不會知道。
這個細(xì)節(jié)存在于去勢男尸案中的第一案、即吳東貴案，與最后一案、即林秩案中，
但是在幾個錯綜復(fù)雜的看似為連環(huán)案的案子中，也正是這兩個案子，被楚凌川制止往下深查。
換句話說，在楚亓與和尊在越云姬處相遇、并推定他為嫌犯前，這兩個案子算是懸案。
“懸案”的意思，即真兇在逃。
也許是因?yàn)檫�沒從上個案子的陰影中脫出，也許就是為了嫁禍；他下意識地用了這種不算很常見的殺人手法。
將鍋甩到一個未知的人身上，最好不過。
見他默認(rèn)，龍小鳳又問：“為什么要?dú)⑺俊?br />
陸聆濤收了笑，這個問題與他不想回答的前一個問題，其實(shí)是同個問題。
他不想讓她卷入到這事里。
他奉楚凌川之命去忠州找“某個人”，楚凌川想必沒料到，他對于解語軒的了解遠(yuǎn)比他想像的多；
但是他沒想到的卻是，他搬出了為解語軒為暮成雪報(bào)仇的事，卻沒人因此對他另眼相待。
即便用了重刑用了精神控制術(shù)，他也沒能從應(yīng)大有口中得到想要的信息。
他自然是有挫敗感的，接著便十分佩服暮成雪的御下之術(shù)。
那些暗棋領(lǐng)了一個任務(wù)，就為這個任務(wù)奉獻(xiàn)終身，毫不動搖；這絕非普通人能做到！
他沉默得太久，龍小鳳等著他，可卻有人等不得了：“因?yàn)閼?yīng)大有拒絕了他，沒有把‘泠’給他嘍~”
話音未落，暮氏兄妹已又驚又喜地喊了出來：“師傅！”
陸聆濤的背僵直，捏緊手中的“眸”。
早知道那鐵欄筑成的牢籠困不住他們太久，卻也沒想到他們這么快就脫困。
楚亓扁了扁薄唇，想到那也是暮江吟的師傅，不情不愿地行了禮喊“前輩”。
龍小鳳澀澀地看了看青二十七，她知道自己正一步一步地?fù)荛_外殼，就要觸到最深的內(nèi)里。
可是她真的要走到最后嗎？
青二十七：“小鳳，你想一想，你再想一想。”
你再想一想，你做好準(zhǔn)備揭開被你自己刻意藏起來的真相了嗎？你做好準(zhǔn)備不再自欺欺人了嗎？
龍小鳳垂下眼簾，半晌，忽然轉(zhuǎn)向久久未說話的阿四少年：“阿四，請你告訴我，我們又為什么要在這里？”
阿四少年眼皮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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