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備——”
砰——
隨著發令槍的響聲，巫俊跟著前面十二個人開始了五千米的長跑。
沒跑出一百米，楊函就被拋在了隊伍的最后。
昨天發了燒吃了藥，膝蓋上還有點小傷，再加上他的成績本來就是墊底，有這樣的結果一點都不意外。
不過他還是按照自己的節奏，穩定地超前跑著。
五千米的世界紀錄不到十三分鐘，但這看起來很短的時間，對今天的楊函來說卻是一種煎熬。
跑了三千多米的時候，他的臉色更加蒼白，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幾乎被最前面的隊友超過了半圈。
張教練在一邊看得直搖頭，心里可能已經決定了他的去留。
巫俊追了幾步上去問道：“你還行不行？”
“行，我必須要跑下去！”
楊函狠狠地咬了咬嘴唇，低著頭開始加速。
但隨著體力的流失，他的步伐開始失去了節奏，變得凌亂不堪，甚至有一次還差點摔倒。
“我一定要跑下去！”
他不斷為自己打氣，但視線卻開始變得模糊不清，肺部就像燒起了一團火，就算他不停的大口呼吸，也無法將他熄滅。
當所有人都沖過終點的時候，楊函還剩下四百米。
他在跑道上搖搖欲墜，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似的，一步一挪地向前走著。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不知道他出了什么狀況。
張教練看不下去，便遠遠喊道：“楊函，你不用跑了！”
但是楊函沒停。
他還有三百米，只要堅持過這三百米，他就能沖過終點。
“那誰，你快讓他停下來，趕緊去醫務室休息一下。”
巫俊沒有去勸楊函，因為他知道，楊函要是不自己跑過終點，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這是他這么多天以來，對他最深刻的認識。
“他算是徹底沒戲了。”跑道旁有人輕聲說道。
“他就沒有過戲好不好。”
“也不知道還在堅持什么，是我早就自己申請離隊了。”
“就是啊，雖然只是占著候補名額，但一個完全沒有希望的候補，還不如沒有。”
……
楊函聽不到這些話，他劇烈呼吸著，每一次呼氣，都像有鼓風機在耳邊鼓動，還能繼續下去，全靠著本能。
然而，或許真應了那句話，人的潛力是無限的。
最后三百米，他突然提速了。
這是所有人都沒能想到的事情，他狀態一下就好了，無論氣勢，動作，速度，都大大超越了原本水平，好像被附身一般，在最后的幾百米跑道上馳騁。
不止教練，其他人都動容了。
那么十幾鐘，或許更短的片刻，楊涵的速度與氣勢，讓他們仿佛看到的是五千米的世界記錄創造者，貝克勒。
當他燃燒完所有體能，終于跨過終點的時候，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教練看向秒表，最后還是搖了搖頭，就算最后發揮不錯，但前面掉下太多，最終成績自然差了很遠。
真正的比賽場上，都是以毫秒論勝負的。
早就準備好的隊醫，立即把他背去了醫務室。
巫俊沒有跟去，而是轉身離開了訓練基地。
在家里等了兩天，楊函終于來找他了。
“我被隊里除名了。”
巫俊點點頭，道：“我知道，恭喜你。”
“為什么要恭喜？”楊函有些不解地問，“這又不是什么好事。”
“這樣你就可以找其他工作了，對吧。”
楊函苦笑著搖了搖頭。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楊函繼續說道，“他們都說得對，成功光靠努力是不行的，還必須要有天分，而我的天分真的不夠。”
“你既然早就知道，為什么還要一直這么堅持？”
“因為我喜歡跑步，真的很喜歡。”楊函說道，“我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拿到了第一個第一，高興得晚上睡不著覺。從那時候我就知道，我這輩子就只屬于跑步了。
“后來我一直得第一名，如愿以償地加入了市田徑隊。
“在這里，我看到了很多比我更努力，更優秀的天才。
“他們的天分都比我好，都比我厲害。
“但這沒關系，我用我的努力來彌補這些不足。
“他們每天訓練五個小時，我就訓練十個小時，他們跑一萬米，我就跑三萬米。
“我相信只要我堅持下去，總有一天會超過他們，拿回我的第一名。
“但是現在，我卻沒法走到最后了，其實很早以前我就告訴自己，能堅持就一定要堅持，直到不能堅持的那天，我做到了。”
從他凌亂的敘述中，巫俊聽出來他的心現在很亂，于是問道：“現在你打算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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