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嚼蠟的吃完早飯, 呂氏端了點吃的往二兒媳屋里去。
她挪了個凳子, 把早飯擱上面, 挨床邊坐著, 視線望向床內, 過了會,她才開口說話。“大志媳婦, 我知道你是醒著的。”
小呂氏緩緩地睜開眼睛,虛弱的喊了聲。“娘。”
“喝點粥,身上暖和些,人也見精神點,然后,咱們娘倆說說話。”呂氏眉眼溫和,話卻不夠軟和。
婆婆的態度讓小呂氏有些慌, 她不著痕跡的垂眼, 將眼里的情緒掩蓋, 她沒有說話, 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說, 婆婆看似溫和實則很是精明, 對于昨夜發生的事, 心里約是有些想法的, 否則也不至于是這個態度, 正因如此, 她才要謹慎小心。
呂氏耐著性子等待著, 片刻過去,兒媳只垂眼靜默卻不見說話,她眼里流露出絲絲嘲諷。她這個兒媳啊,聰明是真聰明,有時候卻聰明反被聰明誤。不出聲,可不就是做賊心虛的表現,原本只是猜測,眼下卻可以肯定。“不想喝粥?是不想吃,還是粥不對你的胃口?”
“人不太舒服,沒什么胃口。”小呂氏小聲地回應著。
呂氏便把凳子稍稍地推遠了些。“不想吃便不吃吧,什么時候想吃了,跟我說,我把粥給你溫在小灶上。要不要喝點水?”
“水也不想喝,什么都不想。”小呂氏說著話呢,忽得就有些哽咽,眼里含著淚,略略地抬頭望著婆婆,很是悲傷難過。“娘。出了這等事,連大夫都喊來了,我還有什么臉面活著,我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床前,施大志這是把我當什么了?竟是這般對待我。”
呂氏眉眼漠然的看著她,聽著她說話,心里生不出絲毫情緒來。“那你想怎么樣?”頓了頓,她又添了句。“大志是什么性情,我了解,想來你也應該比較了解,便是喝醉了酒,他也不至于這般對待你。如果他真是這種性子,還未分家前,他也不必隱忍著你的種種不平對待,早就爆發了。”
“他對你確實沒什么感情,卻肯定不會下狠手,雖說分了家,可事情鬧大,我們還在,上面還有爺爺奶奶,他被長輩壓制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分家解脫了,怎么可能會犯這樣的錯誤。”呂氏索性攤開了來說。“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就想問問你,這日子還想不想過下去?”
倆口子吵吵鬧鬧,是常有的,呂氏心里清楚,她不會插手管。可算計到了自個男人頭上,就有些過份了。縱然大志有錯,可追根究底,這么些年她都看在眼里,最大的錯誤卻是二兒媳本身,沒有盡好一個當媳婦的責任。
老話有說,出嫁從夫,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已經嫁給了大志,他沒甚出息,但他并沒有偷懶,在田地里年頭忙到年尾,算是很不錯,他只有這樣的能力,只能當個泥腿子,管著家里的溫飽,對一個家來說,至少他是出了力的,挑起了家里的擔子。可她這個兒媳啊,心氣兒有些高,又有點攀比,看不到自家男人的好,成天就揪著他的短處,換成個圣人,怕也受不住她。
以前呂氏沒說,是想著,倆口子過日子,旁人說再多,還不如他們自個磕磕絆絆的來,只有打心坎里接受了對方,彼此磨合的差不多,才能真真正正的過日子,被旁人勸說的,都是虛的,不滿全堆在了心里,日積月累,總有爆發的時候。
萬萬沒有想到,前腳剛剛分家,后腳倆口子就開始鬧,還越鬧越過分了。丟不丟人啊!可進眼看就要滿十四,沒兩年功夫,就該成親抱上孫子,結果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能想什么,是他不想跟我過,他連地里的活都撒手不管,難道指望我一個婦道人家扛著農具往田里去?”小呂氏心里也是有氣的,她不覺得自己有錯,說起話來就帶了幾分惱火和委屈。“娘,這話你該去問他,問他是怎么想的。”
呂氏見兒媳這執迷不悟的態度,就覺得頭疼。平時看她說話做事,是很伶俐靈活的,怎么在夫妻相處上就這么蠢。“施大志我自然是會說他的,現在,我先跟你談談,這日子你還想不想過下去了?如果想,你就好好反省下,你究竟有沒有做錯,你仔細想想,平時你是怎么待你丈夫,再看看,你的妯娌,她們又是怎么待自個男人的,你也不是個蠢的,應該能發現這里面的差別。你跟我說,你究竟有沒有錯。”
小呂氏的臉色瞬間就變得僵硬,但很快就被她掩飾了。
呂氏一直盯著她,看得清清楚楚,她的眉眼有些泛冷,覺得很失望。看樣子,她這兒媳,心里是清楚的,一直都很明白,問題出在哪里,可偏偏她卻沒有改,為什么沒有改,不用想都能猜到,大抵是見自個男人沒什么動靜,便越發覺得他懦弱窩囊,越發的看不起。
“呂暮春啊呂暮春,我是該說你聰明還是說你蠢。”呂氏諷刺了句,倒也懶得跟她廢話,很直接的提醒著。“如果你不改變對大志的態度,你們倆口子這日子是沒法往下過的。以前大志沒有鬧,是他沒有底氣,他不敢不下地干活,家里的長輩壓著。現在分了家,各個小家關起門來過日子,甭管過成什么樣,我們都不會管,你要還想如以前那般壓著他,又想牛勞作又不想喂青草,還不如早點收拾東西回娘家,趁著還有點年紀,找個漢子再嫁。”
呂氏說完話,起身就離開了屋子。著實有些氣狠了,當媳婦的竟然算計到了自家丈夫身上,這跟二房的馬氏有什么區別?難不成以為整個施家,除了她就沒個聰明人,全是些蠢貨不成?沒遇著事不知道,出了事才看清,這人吶,當真是看不全的。
走到門口,呂氏腳步沒停,看都不看兒子,只說了句。“跟我進屋里來。”
渾渾噩噩的施大志,明明沒有喝酒,卻像是喝醉了般,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娘身后走著。
“把門關上。”呂氏坐在桌邊,冷冷地吩咐著。
施大志慢半拍的反應過來,又走回去,把屋門關上,看著眉眼冷漠的母親,挺大一個硬漢,頓時慫成了一團,弱聲弱氣的喊了句。“娘。”聲音虛得很,飄乎乎地,透著股蔫巴勁兒。
“給我跪下!”
施大志沒有半點猶豫,瞬間跪到了地上,他跪得且急且快,發出了道悶響,光聽著就覺得疼。
呂氏眼皮子都沒有撩下,這會兒心腸是冷硬的很。“你媳婦說你是個窩囊,我看,還真沒有說錯,你就是個窩囊廢!連自個媳婦都擺不平,算個什么男人,連跪都跪不出個人樣來。”說著,她走到兒子背后,朝著他的背,狠狠地甩了個巴掌。“把腰給我挺直點。”
“錯在哪里了?”呂氏坐回桌邊,問了聲。
施大志愣了下,才答。“不該喝酒。”顯得心虛極了。
“你當真以為是自己喝醉了才惹出來的禍?”呂氏不知怎地,就有些想笑了。
“娘。我知道,其實我也沒喝多少,醉是醉了,但人并不糊涂。”施大志低低地說著,沮喪的很。“我沒想動呂暮春,我覺得前天晚上給她的教訓已經差不多了,再冷她幾天,讓她看明白,雙胞胎壓根就沒把她當回事,也讓她嘗嘗我曾經嘗過的百般滋味。我想到這里,我就特別興奮激動,昨天在鎮里,才喝了點小酒,我的意識是清楚的,還能記事。”
施大志說得慢,卻是條理清晰。“我回到屋里,是打算直接睡覺的,見呂暮春霸占了整張床,我就粗魯的把她往床內推,然后她醒了,諷刺了我幾句,我喝了點酒,知道她是故意的,可還是沒能忍住,后來她說話越說越難聽,我就……把火全撒她身上了,完事我累了,就睡著了。”
“要是我沒喝酒,我是能忍住的,我清楚她的性格,不會被她算計到。娘,我也沒想休她,畢竟她也替我生了三個兒子,我還是想跟她好好過日子的,只是,想讓她注意點,多想想我和可進。”施大志或許是壓抑太久,這會對著母親,便全說了出來。“可進都十四歲了,這孩子幾歲的時候,就開始跟著我進進出出,累了苦了他也不說,就知道埋頭干活,她當娘的不管,我這當爹不能不管,得為他多想想,給他娶個好媳婦,別跟我似的,一身血性一點點地被磨了個干凈。”
施大志自顧自的說著,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里。“我的打算是,可進成親后,就讓他分出去單過,夫妻倆慢慢地磨合著,得給他們點銀子給點田地。呂暮春滿心滿眼的只有雙胞胎,覺得倆孩子也大了,還住一個屋委屈了他們,就想趕緊弄點錢蓋個新房子,她是一點都沒有想過可進,我原也沒想剛分家就和她鬧,反正這么多年,也湊和著過過來了,可她不念著點可進,我看不過眼,我得替可進爭一爭,這孩子跟著我受了委屈,我不能讓他委屈一輩子,他還年輕,又肯干活,娶個媳婦,分出去單過,夫妻倆肯定能把日子經營好。”
“雙胞胎的性子,跟她是一模一樣,都把自己看得極重,眼里就沒有旁人,她是被迷了眼,看不見,還一門心思的想著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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