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好走到門口張望了一下,確認(rèn)凌君澈還沒回來后,便放下心來將房間門緊鎖。她將白淺身上的捆妖繩索解開。
看著她沉默半晌,還是有些不忍地說道:“我再給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機(jī)會,若你現(xiàn)在后悔,那么便悄無聲息離開凌公子身邊,我就當(dāng)什么也沒發(fā)生過。要知道,剖內(nèi)丹,一旦開始了就不可能停得下來。”
“我不會后悔,這世上于我來說,沒有比他更重要的存在了,要我離開他,還不如去死。仙師,你動手吧!”白淺一臉堅決,催促道。
“好吧,我也不知自己幫你是對還是錯,但是紅塵滾滾萬丈,誰又能說得清對錯呢。”蘇好輕聲說道。
然后她將白淺扶到床上躺好,自己坐到床邊,囑咐道:“待會兒過程會很痛苦,你要忍耐。”,白淺點(diǎn)頭回應(yīng)。
蘇好凝神盤坐,快速運(yùn)轉(zhuǎn)體內(nèi)法力,嘴邊輕念咒語,強(qiáng)大的法力漸漸在她背后凝聚成一只虛幻的大手,然后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白淺體內(nèi)探去,摸索著內(nèi)丹的位置。白淺臉色煞白,額頭不停有汗珠低落,眉頭痛苦地緊緊擰成一團(tuán)。
那只大手突然停頓了一下,好像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然后手掌收緊,一點(diǎn)點(diǎn)拽著內(nèi)丹往外扯,動作緩慢但是勢不可擋。這一下子,白淺徹底忍不住了,痛苦慘叫出來,此刻她感覺如同被挖心掏肺一樣痛,而且還是在她清醒的時候生生活剝,這是多么折磨人的滋味可想而知。
她的臉色一點(diǎn)點(diǎn)變得越來越白,白到身體仿佛如同透明。大掌還在不斷往外扯,直到最后,驟然用力猛地一收,極其凄厲的一聲慘叫從白淺口中溢出,似人聲又似狐鳴。
大掌消散,一顆潔白如玉的圓珠飄落下來,蘇好伸手接住,那是白淺的內(nèi)丹,一身修為凝聚起來的內(nèi)丹。
蘇好望向白淺,眼神悲憫,然后開口說道:“從此以后,你只是一個凡人了,這顆內(nèi)丹交還給你自己保管,若以后遇到什么危險,將它用力捏碎,還可最后再保你一命。”
她珍重地將這顆宛如有千斤重的內(nèi)丹遞到白淺手中,白淺虛弱望著她,慘淡一笑。
“謝謝仙師成全。”白淺倚靠在床上,眼神有些渙散。
“不必,只是我還有一個條件,待凌公子回來后,我希望你跟他說出實情,用謊言堆砌起來的美夢雖美,但始終是鏡花水月,一點(diǎn)就破。”蘇好眼神溫和,語重心長地說道。
“好,我確實不該騙他。”白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只是,這段日子太美好,就像是我偷來的一樣,而我每日寢食難安,怕失去好不容易偷來的幸福。但終究要面對現(xiàn)實,該何去何從,我讓君澈自己選擇。若他愿意留我,我便生死相隨若他留不得我,我便做個幽靈,守護(hù)在他身邊,遠(yuǎn)遠(yuǎn)望著也知足了。”
蘇好運(yùn)轉(zhuǎn)體內(nèi)法力,給白淺渡了一些,白淺蒼白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靜靜倚靠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兩人心中沉重,一時相對無言。
門外忽然有腳步聲傳來,是凌君澈回來了,他在外面笑著問道:“娘子,怎的大白天把門給死了,莫不是不想讓為夫進(jìn)門了?”
白淺頓時神色激動,欲起身,蘇好用手輕輕按住她,搖了搖頭:“我去開門,你現(xiàn)在尚且虛弱,但是,別忘了我剛才的要求。”
白淺輕輕
點(diǎn)頭,臉上有些痛苦和糾結(jié),然后輕嘆了一口氣,這一天,還是到來了。
蘇好走過去打開門,讓凌君澈進(jìn)來,他一進(jìn)來就察覺氣氛有些不對勁,目光在屋內(nèi)找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白淺倚靠在床上。
他走過去寵溺問道:“怎么大白天的就睡起懶覺了?”
可是,下一秒他卻發(fā)現(xiàn)白淺臉色蒼白得嚇人,瞬間著急地握住她微涼的手:“娘子,怎么臉色這么難看?是哪里不舒服嗎?快告訴我,我去給你找大夫!”
說著,就要出門找大夫,卻被白淺拉住手:“相公,我有話要與你說,是很重要的事。”
凌君澈看她神色凝重,便停住腳步,坐到床前,蹙眉拉著她的手,輕聲問道:“娘子想要與我說什么?盡管說,我在這里聽著。”
“相公,我欺騙了你。我們根本不是夫妻,我在破廟里撿到你,見你丟失了記憶,便將計就計,將你帶回來,騙你說我們已經(jīng)成親,哄你住下來與我一同生活。”白淺眼中噬著淚水,目不轉(zhuǎn)睛望著凌君澈,語氣傷感。
“你你說的是真的?那為何要這么做?”凌君澈一時之間有些接受不了,呆愣在那里。
“你小的時候曾救過一只白狐,將它帶回家療傷,與它同吃同住,可還記得?而我就是你以前救的那只白狐,從前一別后卻一直對你念念不忘,癡心妄想,卻不曾想能在這里再一次遇見了你,便再也不舍得離開你身邊半步了”白淺定定望著凌君澈,不舍得挪開眼睛。
“你,你是說你是狐妖?!”凌君澈瞪大眼睛,喃喃道。
“凌公子,打斷一下你們。”蘇好突然插話,“白淺確定是狐妖,若以狐妖的身份繼續(xù)與你在一起,會折損你的陽壽,于是方才托我?guī)退〕鰞?nèi)丹,而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成了一個凡人女子。”
“你又是?”凌君澈感覺頭痛欲裂,一時之間沒辦法接受一個又一個接踵而來的震驚消息。
“正式介紹一下,在下蘇好,是一名云游法師,路過此地驚覺有妖氣,察覺白淺是妖。但念在她從未禍害人間,并且對凌公子一片癡心,大為感動,便了了她的心愿。”蘇好徐徐道來,“但到底怎么處理這件事,一切全看凌公子。”
“慢著,你們說的這些,我一時之間有些接受不了,以前的事,我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凌君澈拼命想要想起以前的事情,想要找到相符的記憶能與現(xiàn)在荒唐的一切對接上,但是腦袋卻一片空白,然后突然一陣劇烈疼痛襲來。
“啊疼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凌君澈痛苦抱頭,白淺心疼地抱住他。
“凌公子丟失記憶這事實在蹊蹺,二位可否仔細(xì)說一說,看看能不能找到點(diǎn)線索。”蘇好皺眉,心里隱隱有一個猜測,但又不敢確定。
“我只記得自己在一座破廟里睡了一夜,醒來后便什么也記不得了。”凌君澈說道,他這邊掌握的信息實在很少。
白淺卻若有所思,然后開口說道:“那日,我去到破廟時只看見君澈一個人躺在地上,卻不見有第二個人影,但是”
“什么?”蘇好追問。
“我卻嗅到廟里殘留的另一
股妖氣,同是妖,對同類氣息我絕對不會弄錯。所以我猜,或許在我之前,有另一只妖來過,但是我修為太低,識別不出是什么妖。”白淺眉頭輕蹙,沉聲說道。
“你們帶我去那座廟,現(xiàn)在就動身,我可能有辦法幫凌公子恢復(fù)記憶!”蘇好有些激動說道。
如果沒猜錯,這次事件或許又是孟闖下的禍,而前兩次尋找記憶碎片的經(jīng)驗告訴她,記憶碎片一般會散落在最初的地方。那么,記憶碎片現(xiàn)在很可能就在破廟附近!
三人動身前往破廟,待來到門前,那座廟附近一個人影也沒有,還是一如既往地破敗。一走進(jìn)廟里,蘇好馬上就感覺到很強(qiáng)烈的記憶碎片能量波動,沒錯,一定就是這里了。
蘇好在廟里搜尋了一圈都不見有記憶碎片的影子,但是能量波動的感應(yīng)明明告訴她,記憶碎片絕對就在廟里,不會出錯。仔細(xì)找完每一個角落后,一無所獲,蘇好卻突然抬頭望向廟中央的一座佛像。
那是一座石雕像,高兩丈有余,佛像刻得栩栩如生,眉目寡淡,唇角上揚(yáng),一臉仁慈像,它雙手聚攏,很隨意地置于膝上。
蘇好足尖點(diǎn)地,輕輕躍起,凌駕在半空中,卻看見雕像手掌里安靜躺著一顆晶瑩剔透的東西,頓時大喜。凌空一躍,跳過去拿起那東西,然后輕輕落地。此物正是散落的記憶碎片,它在蘇好手中發(fā)著氤氳藍(lán)光,等她走近凌君澈時,記憶碎片立刻迸發(fā)出強(qiáng)烈耀眼的光芒。
“你所有的疑惑,將會在這里被解答。”蘇好沉聲說道,然后用法力將記憶碎片融進(jìn)凌君澈身體里。
“啊!!”凌君澈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悶哼,然后暈過去。
“君澈!”白淺驚呼一聲,接住他下滑的身體。
“沒事,片刻就好了。”蘇好說道。
而凌君澈此時昏昏沉沉,感覺自己仿佛做了一個夢,他看見一只雪白的小白狐一直在他面前跑,他怎么都追不上。“慢著!”他大聲呼喚道。然后那只小白狐停住腳步,轉(zhuǎn)過頭,卻與白淺那張美麗的臉重疊,對著他笑。很多很多的回憶瘋狂涌進(jìn)他腦海里,就在一塊膨脹的海綿一樣在吸收大量水分。
他,想起了一切。
凌君澈在白淺懷里醒來,張開眼,頭頂上一雙擔(dān)憂的眼睛撞進(jìn)他心里。那是他的小白狐,也是他的白淺,他早該把她認(rèn)出來的。
“君澈,你醒了!沒事吧?”白淺擔(dān)心地問。
“我想起來了,所有的一切,包括與你有關(guān)的部分。”他抬手輕輕覆在白淺的臉上,溫柔說道。
“那你”白淺眼神閃躲。他知道自己是那只白狐,并且對他癡心妄想多年,還會接受自己嗎?
下一秒,凌君澈勾住白淺脖子,一把將她抱緊,然后在她耳邊輕聲說:“我們一起回家,回真正的家。”
凌君澈感覺頭上有一滴冰涼的淚滴滑進(jìn)自己衣襟里,他們都等候了對方太久太久,年年歲歲,記憶封塵,如今又再一次將對方擁進(jìn)懷里。
蘇好在他們兩人相擁之時,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嘴角帶著點(diǎn)笑意。
白淺和凌君澈,正如他們書寫在紙上的詩句一樣:金風(fēng)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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