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六，三人從謝家村回來，直奔向茗心閣。陽光明媚，空氣濕冷，顧凝深吸一口，滲進肺里，神清氣爽。

    顧凝拉開了警戒線，三人魚貫而入，關門大吉的兩個多月的茗心閣失去了往昔的繁華，反而有些冷冷清清。

    三人邁著統一的步伐上樓，二樓的過半的地方，還有一灘血跡，那是湛明的血，如今已經紅中泛黑。顧凝突然駐足，并沒有跟著兩人上樓。

    “我讓張魏查過蔣睿妻子的資料，她在蔣睿出獄兩個月后突然病逝。據悉，他妻子逄麗麗患有左至右分流類先心病房間隔缺損。所以對于逄麗麗的突然去世，并沒有人提出質疑。”

    李非凡看著湛明一眼：“這個病呢，一般到青年時期才有明顯的表現，40歲以后絕大多數病人癥狀加重，誘發死亡的因素主要是心律失常或者心衰等等。”

    湛明點頭：“問題是，逄麗麗本身就是護士專業，自己應該注意什么，她應該十分清楚。而且她死亡的年齡只有29歲，未免有些太年輕了。”

    “恩，曉得了~”李非凡桃花眼眨了眨：“可事情已經過了這么多年，逄麗麗的尸體恐怕也早就火化了，你讓我來這的目的是什么？不會真的以為我會憑借骨灰幫你找到逄麗麗的死因吧？我可沒有這么神！”

    “你誤會了！”湛明推開了四樓的房門，轉頭看著李非凡道：“我帶你來的目的僅僅是因為我的車壞了，希望你起到一個司機應盡的義務，而已！”

    李非凡：“……”

    ***

    四樓的裝修古色古香，很多東西湛明都叫不上名字，張魏等人也早就把現場翻了個底朝上，并沒有查到任何可疑之處。

    可就是因為什么都查不出來，反而愈發可疑，眼看蔣睿馬上就要上庭等待宣判，他身上的諸多秘密沒有解惑，讓湛明難受的夜不能寐。

    “湛明！”

    聲音悶而曠，從樓下傳上來的。

    湛明與李非凡對視一眼，急速的跑下了樓，顧凝站在一個貨柜前歪頭看著湛明說：“你來試試能不能推動。”

    茶葉柜子是老榆木的，中式帶有禪意，下頭的柜子封邊，奇怪之處是邊框處有很嚴重的磨損，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后退！”

    兩字落下，小大人乖乖后退，湛明俯身，似要打開任督二脈之勢，奮力前推。

    1秒、2秒、3秒……一分鐘后，柜子紋絲不動。

    李非凡看著湛明憋紅了臉，噗笑不止：“弱雞！”

    湛明退后：“you can you up!”

    “up就up!”

    說完，上前將剛剛湛明演繹過的姿勢重新表演了一次。

    又一分鐘過去，柜子依舊紋絲不動。

    李非凡氣急敗壞，上下左右看著柜子：“這什么鬼？”

    顧凝撓撓頭，雖然榆木有些重，但還不至于重成這樣，抬頭看著墻上的配電箱開關，于是扯了扯湛明的衣角：“你把總開關打開試試。”

    湛明依言，墊腳打開了總開關的閥門，李非凡接力推向柜子，這次稍一用力，三人就聽到了地面的摩擦聲，同時，一股陰濕刺鼻的味道沖出來。

    “這味道……”李非凡蹙眉：“好像是福爾馬林。”

    顧凝上前一步，看著柜子下方的臺階：“蔣睿曾經說過，要把我的眼珠子泡在福爾馬林里。”

    湛明首當其沖下了臺階：“看來，這下面就是他陳設戰利品的博物館了。”

    ……

    潰爛、腐朽、彌漫在一個令人窒息的味道中，壓抑、暗沉、蜿蜒覆蓋了這間陰寒的地下室。

    光線極為暗淡，幾個人高的通明玻璃柱子中，漂浮著幾具赤裸僵硬殘缺的尸體，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排排陳列，一共七具。

    尸體殘缺的部分被切成小塊，盛放在玻璃器皿中，依照瓶子的大小并排安放在柜子上。

    有的裝的是人的舌頭、性器官、手……還有人的頭顱。饒是見慣了尸體的李非凡，也覺得不寒而栗。

    顧凝緩緩上前，看到了容器下的標簽。上面登記著的死者的姓名、罪行、以及死亡日期。

    顧凝依次看過，最終在一具男人的尸體面前駐足。

    “我找到了我那位失蹤的幾年的堂哥。”

    湛明看著玻璃上的標簽：顧西，猥褻幼童，2014年5月13日。

    “看來，那個被閹割的性器官是他的。”湛明說。

    李非凡駐足在另一側，看著被釘在墻上的照片說：“估計是地下室裝不下孫倩倩的尸體了，所以他才把孫倩倩的尸體裝扮成了古人的樣子，被我們發現。”

    照片正是孫倩倩死后的各個角度，照片的正下方放著一個盒子，李非凡將其打開，里面端端正正的擺放著的兩樣的物品，一個小巧的弓弩注射器，一捆紅色的繩子。正是蔣睿殺人工具和裝扮尸體用剩下的繩子。

    便簽貼在了盒子內側。

    姓名：孫倩倩；罪行：……

    李非凡一怔：“你們過來看！”

    兩人不緊不慢的走向他，罪行后頭的幾個字讓顧凝呆在當場。

    上面清晰的寫著四個字：恐嚇顧凝。

    ***

    徒有四壁的水泥牢房中，顧凝隔著鐵柵欄與蔣睿見面。

    穿著囚服，盤膝打坐，聽了動靜后，懶懶抬了一下眼皮，看到顧凝時，他嘴角啟笑：“是你，黑眼珠。”

    “你到底是多喜歡我的眼睛？”

    蔣睿扭了扭脖子，試著放松自己全身的神經，許久后，他緩緩起身，走到了鐵柵欄前，目光幽深的盯著顧凝。

    饒是中間隔著屏障，顧凝還是覺得心里發毛，尤其是……顧凝從他的眼中，竟然看到了滿臉鮮血的自己。他要自殺，還是死在自己面前！

    連環殺人犯普遍被心理專家認定有反社會人格障礙、精神變態，有些人甚至會給予人們老實、可靠的假象。可這些，蔣睿都沒有。他就是一個看上去極度危險的人物。

    你如果說他冷漠無情，可他又打著保護弱小的名頭殺人；

    你如果說他心系蒼生，可他又實實在在的殺了那么多人。

    顧凝被他盯得不自在，垂眸取了一張照片，指著孫倩倩的罪行問：“你，為什么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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