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的是陛下,太子殿下能幫得上什么忙?”老太醫一臉的不屑。
不過,蘇青崖根本像是沒聽見似的,坐下來,刷刷刷寫完一張方子。
這回,老太醫都沒等人說什么,直接一把搶過來看了。他這種行為自然是失禮的,不過這會兒誰也不在意了,蘇青崖的藥方,當然沒人敢直接用,到底還是要讓太醫過目的。
“病人全身血液壞死,血中含毒,連新生的血液也會立刻被污染,若是不能一次性將全身血液替換,就只能控制病情,無法根治。”蘇青崖道。
老太醫也不禁點點頭。
皇帝的病情其實并不復雜,他們都能診斷得出來,可是,正如蘇青崖所說,換血,必須一次性將全身血液替換,這樣人還能活著的可能性實在太小了,誰也沒哪個膽量去嘗試,所以這種根治的方法,他們連提都沒提過。至于控制病情……老太醫看著眼前的藥方,神色間很有幾分復雜。
實在是……這張藥方,他這個在醫術上沉浸了一輩子的太醫,居然……沒看懂!龍涎香,活血的。紅景天,補腎養氣,好吧,也有養血活血的作用,但黃精是治療脾胃虛弱的吧?還有王不留行,那是女子用的藥材啊!
于是,這些藥材合在一起,雖說是吃不壞,可能治陛下的病?
“這個藥引子是什么意思?”一起湊過來看的幾個太醫忽然指著方子上最后一行字問道。
“至親血一杯?”那太醫疑惑道。
“以血補血,有什么問題嗎?”蘇青崖問道。
“可是……”老太醫猶豫了一下,又想起了之前的話,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這至親血,難道是要……太子殿下的血?”
“至親均可。”蘇青崖淡然地開始寫第二張藥方,一邊說道,“太子殿下若是怕疼,其他皇子和幾位郡王皆可,十皇子十一皇子年紀太小就免了吧。還有……寧王的血緣遠了些。”
老太醫頓時會意,這是父母兄弟子女這些直系都可以的意思?那似乎也用不著太子殿下上。不過,難道這方子的重點是藥引子?
李鈺的臉色很難看,雖然蘇青崖說皇子皆可,可他要是推給別人,豈不是坐實了他因為怕疼,居然連給父皇放點血治病都不愿意?事實上他很懷疑這個所謂的藥引子至親血就是蘇青崖故意用來折騰他的!
不過,就算心里再這么想,他也不能說出來,一說就是不孝!不過,反正就是放一杯血嘛,不是什么大事!
想著,他已是一臉正色道:“李鈺身為人子,又是現在皇子中最年長的,為父皇治病當仁不讓。”
秦綰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最年長?二皇子前恭親王李銘只是被圈進,離死還早得很呢!
“殿下純孝。”老太醫嘆服。
其實他也不知道這藥引子是不是真的有用,但要是他開口表示反對,那要是皇上不好了,是不是他得擔這個責任?反正,一杯血而已,對身體損害不大。
“這藥可不是吃一次就夠的,一日三次,殿下你確定一個人可以?”蘇青崖臉色古怪地看著他。
“……”李鈺黑了臉。
一日三次?用不了幾天,他就要被抽干血了吧!
“父皇身體為重,自然是我等皇子共同分擔。”李鈞陰沉著臉道。
秦綰都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卻發現李鈞最近變得厲害,原本還算陽光的臉陰森森的,一副刻薄相,好像硬生生蒼老了十來歲似的。看起來,不舉果然對一個男人打擊很大啊!就是不知道,現在李鈞的狀況究竟是不舉,還是雖然能舉了,但一上床就吐?
可憐見的孩子啊。
不過,李鈞這話一出,其他皇子也各自點頭。當然,如果不算年幼的十皇子和十一皇子,每天三次藥,還是有點兒不夠的,只怕陛下的幾個弟弟也得放點血了。
“太子殿下這身體……”蘇青崖搖搖頭,雖然沒說什么,但也是一臉的嫌棄。
“孤撐得住!”李鈺咬牙切齒道。
他何嘗不知道自己最近的身體真的不好,再要放血絕對是雪上加霜,但是,這情形,他身為太子,能說一個“不”字嗎?
“拿去。”蘇青崖直接把第二張藥方丟過去,“補身體的,同樣一日三次,免得把太子弄出個毛病來還是我的錯。”
李鈺楞了一下,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遞過來的藥方,沒敢伸手去接。蘇青崖能這么好心給他開方子調理身體?絕對是想毒死他吧!說不定,這藥方的紙上就沾了毒,拿著就會發作?
“蘇公子一片好心,殿下還是受了吧。”秦綰輕笑著拿過藥方,掃了一眼,也扔給了老太醫。
“這方子……絕妙!”老太醫一看,連連贊嘆,眼睛都亮了,最初對蘇青崖的敵意早就拋到了九霄云外,現在看他的眼神,簡直是一副恨不得拜師的熱切。
后生可畏啊!
這個人,被稱為神醫,看起來確實不是浪得虛名的,尤其是,他還如此年輕。
“絕妙?”李鈺不信。
“是的,殿下,這方子調理身體極好,尤其對殿下的癥狀也對癥,吃著沒錯的。”老太醫道。
“那便……多謝蘇神醫了。”李鈺說道。
盡管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過那老太醫的醫術他還是信得過的,既然說是絕妙,那應該沒錯,這狀況下再要大量失血,有好藥能補補自然最好不過了。
“不謝。”蘇青崖卻勾了勾唇角,“趕緊去煎藥吧。”
李鈺下意識就覺得頭皮發麻,又往后退了退。
對于李鈺和蘇青崖之間的恩怨,其實知道的人還不少,至少這殿內的皇子,除了兩個小的,都心知肚明。他們也懷疑蘇青崖這個藥引子就是存心折騰李鈺而連他們一起拉下水了的,不過事關父皇,誰也不能提出質疑,以免被人當做不愿意為父皇流血,是不孝。反正,藥喝下去,就看父皇是不是好起來就知道了。
“那就請殿下讓開些,我要扎針。”蘇青崖道。
“哦。”李鈺趕緊從龍床邊讓開了。
蘇青崖看都不看,捻起烤熱的銀針,一口氣就插下去七八根,完全不像是普通大夫施針時那種一針下去轉許久的磨蹭。一眨眼功夫,皇帝上半身包括腦袋都被扎成了個刺猬。
秦綰暗自吐吐舌頭,退到了李暄身邊。
這場面……看著實在有點兒滲人。
這會兒,太醫們依舊在外間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研究那兩張方子去了,第二張也罷了,可是給陛下用的這張完全不明白是基于什么藥理開的,難道他們的醫術真的相差那么多?
李鈺心里不安,即便明知自己聽不懂,卻也非要湊在一邊旁聽,其他幾個皇子顯然也有一樣的想法,皇后卻在照顧最年幼的十一皇子,安排著讓嬤嬤帶人去偏殿睡上一會兒,反倒是龍床邊上只剩下李暄和秦綰兩人。
“方子?”李暄看著李鈺的背影吐出兩個字。
“確實是補身子的好藥,之前蘇青崖給我開的就是這方子,不過我嫌苦,磨著他改了。”秦綰答道。
“哦。”李暄聞言,也不說話了。
他們并沒有把聲音壓得太低,李鈺和太醫們就算在外間也是聽得清楚的。
見太子殿下看過來,老太醫忙道:“殿下,方子確實是極好的,良藥苦口。”
“知道了,孤又不是怕苦的姑娘家。”李鈺也算松了口氣。
只要方子是真的好方子就行,苦……藥哪里有不苦的,他一個大男人,還能怕喝藥了?
秦綰只在心里笑,不怕?
這張方子就是當初在南楚臨安王府,蘇青崖為了拆穿她的身份開的那張方子,確實是最好的補身體的方子沒錯,可上面的藥材,絕對是,沒有最苦,只有更苦的!還一天三次地吃?這絕對是能把人吃瘋掉的節奏!
沒有嘗試過的人,絕對無法想象藥居然能苦到這份上,畢竟,雖然人人說良藥苦口,可其實不是所有的藥材都是苦味的,甚至很多藥材的藥性也是互通的,哪個大夫沒事會專挑最苦的藥材配藥?這不是欠抽呢!
所以說,這張藥方本身,才是用來折騰李鈺的嘛。而且,還有個問題,是連太醫都被忽略了的。
太醫只看見這方子確實是很能補身體的,尤其用藥精妙,讓他們嘆服,可是卻忘記了,李鈺雖然需要補身體,可他更需要的……是補血啊!
這方子確實調理身體,只可惜,補血的效果一般般,還不如多喝幾碗紅棗血糯粥呢。
蘇青崖起針的速度比下針足足慢了十倍有余,等最后一根針抽出來,已經過去一個半時辰了。
整套銀針擺在一邊,原本的亮銀色似乎是失去了光澤,不但暗沉沉的,燈光下還隱隱泛著青黑的顏色。
“藥。”蘇青崖回頭道。
秦綰立即端著熬好了煨在火爐上的藥上來,另一邊,太醫戰戰兢兢地拿了一個空茶杯和一把小刀過來。
“來吧。”李鈺挽起了衣袖,扭頭。
雖說要放血,可讓他拿刀自己割自己他還沒這個勇氣。
“這……”那太醫的手居然也在微微發抖,要知道針灸是精細活兒,醫者的手可是最穩定的。可是,這畢竟是太子,是君啊,拿刀割太子的手放血這回事,幾輩子都沒見太醫做過。
“藥要涼了。”蘇青崖不滿道。
“九弟,你來。”李鈺咬牙道。
李鈞沉默了一下,接過刀子,在他手臂上一劃——
出血了,但是……只是血痕,流下幾滴血珠子就止住了,這要放滿一杯要等到什么時候去?
李鈞僵了僵,猶豫著是不是要再劃一刀,或許,這次該劃得重一些?
他雖然也練武,但平時要么是直接把人殺了,什么時候研究過要怎么下刀給人放血還不傷到重要的血管經絡?
李鈺的臉色也黑透了,可要他自己下手,看李鈞這一刀他也明白了,他自己……一樣掌握不好分寸。這種事還是太醫更有理論基礎些,可這些太醫……對上他的目光,紛紛退散。
“不就是放個血,有那么為難嗎?”蘇青崖已經很不耐煩了。
“本王來吧。”李暄走過去從李鈞手里接過了刀子。
他身份夠,輩分也夠,完全沒有心理壓力,抓起李鈺的左手,刀子一抹,就在他手臂上開了一道口子。李暄還是比較了解蘇青崖的,他折騰李鈺是沒錯,但醫治皇帝這事更不能有差錯,所以,方子肯定是沒有問題的,這血未必是一定需要,但李鈺不放血,藥放涼了卻不是什么好事。
“杯子。”李暄開口。
“啊。”太醫趕緊把杯子湊過來接住了滾落的鮮血。
李暄隨手把染血的刀子塞回一臉僵硬的李鈞手里。他是真正的高手,掌握這點分寸自然不在話下,再加上刀子鋒利,傷口平整,其實也說不上有多疼,愈合后疤痕都不會留。
只是……李鈺卻是個沒吃過多少皮肉之苦,嬌生慣養長大的皇子,雖說也不是很疼,但是眼看著自己的血嘩啦啦往外淌還不能去按的那種視覺,實在是很讓人腿軟。
幸好,十皇子和十一皇子兩個小的已經跟著嬤嬤去偏殿睡了,沒看見這一幕,其他皇子臉色發白之余,也不禁暗自發毛。
剛剛他們才發現一個問題,割手放血似乎也是個技術活啊!這藥一日三次的吃,寧王總不能從早到晚等著給他們操刀子,那輪到他們的時候怎么辦?讓侍衛下手嗎?
很快的,血流了一茶杯,李暄松開李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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