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小吵到大，如今難得見面這般心平氣和。

    卻是在牢中！

    燭火隱閃，映照在二人臉上。

    恭士林喝完杯中的酒，又提起面前的酒壺給自己重新倒了一杯。

    而李成杯中的酒依舊是滿的。

    良久——

    李成凝目看他，問了句：“值得嗎？”

    深沉的聲音回蕩在狹小的牢房內(nèi)，仿佛穿透皮囊，直入人心。

    而他的這個(gè)問題，卻換來恭士林苦澀一笑，反問他：“你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了！幾個(gè)時(shí)辰前，醉月閣的杜杏兒來求我救你，她什么都說了。”

    對此，恭士林很淡定，他又喝了一口酒，才嚴(yán)肅回答：“殺死一個(gè)該死的人，難道不應(yīng)該嗎？”

    殺死一個(gè)該死的人，難道不應(yīng)該嗎？

    李成當(dāng)即一怔！

    手心一緊！

    他握起了拳頭，深吸了一口氣：”可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只想知道，值得嗎？”

    “李成，你覺得你現(xiàn)在來問我這個(gè)問題，我的回答對你而言，重要嗎？”

    “重要！”“好，那我告訴我，值得！殺了杜慕白，我從來也沒有后悔過，我只恨自己不該將此事藏了六年。原來一個(gè)人犯了罪，不管他躲多久？避多久？早晚都是要還的。如果當(dāng)年我就站出來承認(rèn)，也不至于等到今

    日才明白這個(gè)道理！”恭士林語氣平靜。

    李成看著眼前熟悉而陌生的人，眼底不禁濕了幾分。

    繼而，他端起面前的酒。

    一飲而盡！

    語氣輕抖：“恭士林，今日起，你們之前的恩恩怨言一筆勾銷！”

    一字一句，都說的很重。

    隨即又重新倒了杯酒，繼續(xù)說：“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gè)很了不起的人，可其實(shí)我根本比不上你半點(diǎn)，你是條漢子，是個(gè)有骨氣，有正氣的人，全天下誰也比不上你恭士林！這杯酒，該我敬你。”

    說完，仰頭將酒飲下。

    可他渾身都顫。

    連心都在顫！

    這一刻，沒人比他更難過。恭士林聽完他的話，原本平淡的神色上露出了憂傷，他嘴角溢著一抹無奈，說：“李成，你知道嗎？其實(shí)自小我就十分羨慕你，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去你想去地方，活得比誰都灑脫，可是我不能！如果可

    以的話，我真希望自己變成你，可以去愛自己想愛的人，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晚了！

    他含著淚，苦苦一笑。

    李成皺著眉，強(qiáng)忍著心中的那股情愫。

    將眼淚憋了回去！

    然后拿起酒壺，將酒往嘴里灌。

    大概只有喝醉了，才能將那份難以言表的痛蓋過去。

    可借酒消愁，愁更愁！一壺酒下肚，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沖著對面的恭士林用力推了把，起身大吼：“當(dāng)初我說過，你就是要死，也要死在我手里，好！我現(xiàn)在做到了！是我親自帶人抓的你，是我派人把你送到刑部來的，也是我親手將你推到了這一步。你爹說的對，我李家就是無情無義，我李成更是冷血！明知道你殺人一定有苦衷，可還是把你送到了斷頭臺上，我就是個(gè)沒有良知的人，是個(gè)沒有血肉的人，恭士林，

    你好好看看，是我親手把你送到這里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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