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身處局內(nèi)分坐不同席位的寇仲和徐子陵始設(shè)身處地的體會到御前比試的關(guān)系重大。
李世民憑的是蓋世軍功李建成憑的卻是正式皇位繼承人的身份。兼之得李元吉靠攏相助形成互有短長的實力爭持。
在兩大派系的角力中最重要一環(huán)是爭取敵對或中立的人投向自己的一方而先決條件就是顯示自己的一方占在上風。
可是有李淵瞧著.兩方人馬總不能來個公開火并于是只有通過這種御前比武的方式以表現(xiàn)實力。
天策府一方連輸多場不過仍只在平日較小辨模的御宴上生事后雖被太子黨一方渲染傳播損害雖然嚴重仍不是決定性的。
但今夜一眾大臣與外賓聚一堂假若天策府一方再度敗北后果實不堪想像。
難怪李世民如此緊張事前親自**將。
在李建成口中似乎任何人都可挑戰(zhàn)可達志事實上只是天策府有資格和敢于出戰(zhàn)。
果然李世民哈哈一笑長身而起向李淵稟告道：王兒天策府新聘得客卿莫為劍術(shù)群請父皇允準與可都尉作對比試。
殿內(nèi)泰半人根本不知莫為是何人見應(yīng)戰(zhàn)的不是頭號高手(.2.)李靖無不露出興致索然的神色更有人猜測是李世民輸不起這一場。所以才不讓李靖下場。
大殿靜至鴉雀無聲。
站在殿中的可達志容色平靜一派高深莫測的從容姿態(tài)。
李淵顯然沒想到李世民會派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客卿出來應(yīng)付如此重要的賽事立時眉頭大皺此時只見他左旁的張婕妤湊到他耳旁說了幾句話。
李世民、徐子陵和寇仲同叫不妙時李淵開龍口道：莫為若非天策府的最佳人選王兒最好另擇人出戰(zhàn)今晚可非尋常宮廷宴會。
徐子陵往李建成瞧去只見他臉露得色至此深切體會到太子黨和妃嬪黨聯(lián)合起來左右李淵的威力。
連寇仲也感到他如與李世民掉轉(zhuǎn)位置亦會同樣進退兩難。假若他承認徐子陵是最佳人選.其他天策府的高手(.2.)當然不是滋味。徐子陵一旦敗北等若天策府再無一人是可達志的對手。
豈知李世民哈哈一笑道：孩兒行事一向講求兵法。孫子虛實篇有云：故形兵之極至于無形；無形則深間不能窺智者不能謀。因形而措勝于眾眾不能知。
人皆知吾所以勝之形而莫知吾所以制勝之形故其戰(zhàn)勝不復(fù)而應(yīng)形于無窮。請父皇欽準莫為應(yīng)戰(zhàn)。
這段孫武的兵法大意是說作戰(zhàn)方式不應(yīng)拘于一格必須靈活萬變讓別人看不出半**形跡。既無形跡對方自是無法看破自己的虛實縱使智者亦想不出針對己軍的辦法甚至不明白因何被擊敗。所以最高明的戰(zhàn)略就是對應(yīng)形勢變化無方。絕不讓對方看破虛實。
李世民雖沒正面回答李淵的問題卻暗示莫為正是令人看不破的一著奇兵。深合兵法之旨。
比對下人人都猜到李建成會派可達志下場。便是有跡可尋。
李建成立時臉色微變.隱泛怒容李世民這番話正命中他最致命的弱**就是欠缺軍功。而李世民則是現(xiàn)身說教提醒殿內(nèi)諸人他乃天下無雙的統(tǒng)帥。
當然假若徐子陵不堪一擊的慘敗李世民的什么虛虛實實之言只會成為笑柄。可是在這刻.李世民不但避過把天策府其他高手(.2.)貶低的危機更爭回主動。顯示出泱泱大度的統(tǒng)帥風范。
寇仲聽得心悅誠服。心中暗贊更感到李世民與乃兄的斗爭已達表面化的情況。
徐子陵卻有更深一層的想法適才長孫無忌明的暗的示意要他揀取穩(wěn)守的策略.很可能是李世民的授意。李世民正是要激得可達志求勝心切反揮不出狂沙刀法的最大威力。說到底這并非生死決戰(zhàn)只要他能硬**一輪李淵可下令停止比武。
全殿之人屏息靜氣等著李淵的決定。
李淵沉吟片晌。終**頭道：好：就如王兒所請。
在尉遲敬德等示意下徐子陵昴然起立移到可達志旁下跪叩施禮。
李淵這時方記起曾見過此人向他詢問岳山的事登時憐意大生慈顏悅色的道：
原來是莫卿莫卿雖謹記這只是比武試招有朕親自監(jiān)督鐘聲一響不論任何情況均須立即停手退開。莫卿只要有出色表現(xiàn)不論勝敗足可令你名揚關(guān)中朕亦會酌材起用莫卿平身。
經(jīng)李淵這番特別關(guān)照的話徐子陵身價立時不同。
寇仲則暗叫厲害若李世民決定要徐子陵出戰(zhàn)時。連李淵與徐子陵這關(guān)系亦計算在內(nèi).那李世民心思的精巧細密。必須重新估計。
徐子陵卓然起立。
可達志朝他瞧來從容微笑沒有絲毫劍拔弩張的味道。
徐子陵大為懔然知道可達忘年紀雖大不了自己多少但修養(yǎng)卻到達爐火純清的境界故臨場時絲毫不受外界影響李世民激將的說話顯然對他不起任何作用。
這確是個非凡的對手。
可達志還抱拳為禮道：莫兄請不吝賜教。
徐子陵回禮。
由于依例除值勤的衛(wèi)士將領(lǐng)外誰都不準攜帶兵器進來故兩人須等待侍衛(wèi)送來兵器。大殿內(nèi)眾人竊竊私語.嗡嗡聲四起話題當然離不開猜測誰勝誰負。
常何收回審視徐子陵的目光同溫彥博旁的莫賀兒道：次切大人對可都尉該比我們熟悉比之跋鋒寒誰的贏面較高。次切是莫賀兒的官銜。
假如常何問的是有關(guān)徐子陵與可達志的勝負問題.誰都不會生出興趣皆因早斷定徐子陵必敗無疑當然寇仲是唯一的例外。因他抱的是完全相反的信念。
但常何問的是與新一代最**尖兒的兩大年青高手(.2.)寇仲和徐子陵齊名的突厥高手(.2.)跋鋒寒則無人不生出好奇之心希望能從剛由東突厥來的莫賀兒口中聽得一**端倪。
寇仲尤其關(guān)心老朋友的近況豎起耳朵傾聽。
莫賀兒微一錯愕笑道：常大人這問題確難倒小弟跋鋒寒自入中原避難后一直銷聲匿跡.據(jù)傳有商旅在回紇聽到關(guān)于他的事情就是連續(xù)擊敗當?shù)刈钪娜桓呤?.2.)又斬殺數(shù)名肆虐當?shù)氐鸟R賊領(lǐng)。這消息傳回突厥轟動全國。
寇仲心中欣慰知道跋鋒寒正作挑戰(zhàn)畢玄前的熱身武道修行。
溫彥博道：這么說次切對可達志和跋鋒寒誰高誰低仍不愿遽下定論。
莫賀兒**頭道：跋鋒寒能擊敗飛鷹曲傲當然非是等閑之輩但本人始終未曾目睹他的驚天手段不宜作出評論。但他在年青一輩中肯定是可達志的最大勁敵。
眾人均感他說話中肯.**頭同意。
莫賀兒的眼光像其他人般不受控制的落在尚秀芳的絕世玉容處。在寇仲的丑臉相映下更顯嬌艷欲滴我見猶憐道：這種宴會比武在我們處是家常閑事還動輒流血收場秀芳姑娘會否不習(xí)慣呢？
尚秀芳淺嘆道：到長安后不習(xí)慣也變成習(xí)慣哩！接著向寇仲抿嘴嬌笑道：
有莫神醫(yī)在有人受傷亦不怕對嗎？
寇仲心中一動正要說話.劉政會笑道：兵器到！大殿再度肅靜下來。
兩名衛(wèi)士分別把刀劍送給可達志和徐子陵萬眾期待下李閥傳統(tǒng)的廷比終于開始。
徐子陵和可達志接過兵器同時向李淵致敬。然后往左右分開。
可達志左手握鞘平舉前方背著徐子陵把狂沙刀從鞘內(nèi)拔出.出一下先聲奪人震懾全場的鳴響。
兩足微分配合他挺拔如松柏的雄偉身形確有不動如山淵亭岳峙的氣勢。登時惹起一陣喝聲更添其威風。
狂沙刀在大殿通明的燈火映照下寒芒爍動流轉(zhuǎn)仿似具有靈性生命的巽物神器。
徐子陵也不由心叫好刀。緩緩把劍從鞘內(nèi)抽出來。
殿內(nèi)懂得兵器的人都瞧得直搖頭因徐子陵這把只是普通的精鋼劍比起可達志的狂沙刀實是差遠了。
天策府一方的人也看得心中愕然料不到他用的竟是這么平凡的劍刃恐怕?lián)醪涣丝蛇_志多少刀便會硬給劈崩劈斷。
徐子陵卻絲毫不理別人對他長劍出的嘆息聲把劍鞘交給侍衛(wèi)后掉劍細看又以指尖掃抹劍鋒當移至尖鋒盡處嘴角飄出一絲笑意從容道：可兄請賜教。
可達志仍背向徐子陵仰天笑道：莫兄隨便出招小弟從不怕人從背后進襲。
這番話不但豪氣干云.且隱含羞辱徐子陵的意味擺出不把對手看在眼內(nèi)的傲慢。
可是徐子陵卻絕不作如此想這東突厥的年青高手(.2.)從拔刀的一刻開始巳向自己動攻勢他如若因此動氣會跌入他布下的陷阱中。
殿內(nèi)眾人由大唐皇帝李淵到侍衛(wèi)宮娥無不感到那種風雨即臨高手(.2.)對仗千鈞系于一的緊迫形勢。人人屏止呼吸全神觀看。
叮！
徐子陵以指尖彈在劍鋒處出深淵龍吟般的鳴響凝而不散。接著腰脊一挺整個人像突然長高了般變得軒昂瀟灑自有其睥睨天下的氣概。
絕不比可達志有絲毫遜色。
變化來得既突然神奇又出人料外.充滿強烈的戲劇性。
可達志當其沖生出感應(yīng)只覺對方強大無匹的氣勢壓背而來若再背向敵人。
會立即被迫往下風。
一聲長嘯可達志左鞘右刀.龍卷風般往徐子陵旋轉(zhuǎn)過去。
全場只寇仲一人曉得徐子陵借彈劍之音暗施真言印法破去可達志莫測高深的起手招數(shù)。
座上高明者如李淵父子、晃公錯、李神通之輩.只看出徐子陵催劍氣迫得可達志變招應(yīng)付而不能真正把握其中玄妙處。但巳對徐子陵這莫為觀感大。
徐子陵從大金剛輪印變?yōu)椴粍痈居§`臺空明清澈.雙目神光內(nèi)斂心如井中明月無有遺漏的瞧著可達志住自已攻來。
每一個旋身都帶起一陣充滿節(jié)奏感和勁力的呼嘯聲左鞘右刀交又織出鋒芒雷射攻守兼?zhèn)涞恼志W(wǎng)。奇異的勁氣以可達志為中心像沙漠刮起的狂暴風沙般隨著可達志的迫近以雷霆萬鈞之勢往徐子陵襲去。
不論是否懂得武功.無不感到可達志已化為一個可怕的風暴核心大有擋者披靡的威力。
曾與可達志交過手的天策府諸將又或曾目睹可達志先前出手的人尚是次見到可達志刀鞘并用以這么奇異的身法展開攻勢。至此才知可達志一直隱藏起實力。而徐子陵能迫得可達志全力出手實是非常了得。
最厲害處是可達志的每個旋轉(zhuǎn)度都有微妙的差異教人難以預(yù)先掌握他攻勢襲體的精確時間。
可達志的狂沙刀法分為旋、吹、滾、卷、破五訣刻下使出的正是旋沙
訣像沙漠里的旋風般變幻莫測使敵手無法捉摸。
面對可達志進攻的徐子陵立時生出乾旱渴熱的駭人感覺.大殿似被對方轉(zhuǎn)化成一望無際的風沙如此功法換過其他人.確會生出望風沙而潰敗的氣餒失落感。
徐子陵嘴角再飄出另一絲笑意。忽然往橫晃錯當人人以為他要躲避時又電射往前長劍疾挑。
叮長劍像一道閃電般迅疾無倫的射進可達志的刀網(wǎng)去在肉眼難看得清楚的高下刀劍交擊。
接著徐子陵一個旋身撮掌為刀狠狠劈在可達志掃過來的刀刃處。
兩人同時旋開當距離拉遠至兩丈許時像約好般倏地止旋穩(wěn)立正面對峙。
全殿爆起轟天喝采聲。
兩人目光交擊。似是全聽不到喝采聲更像根本沒有人在觀戰(zhàn)彼此的眼中只有對手。寇仲看得熱血沸騰恨不得下場把徐子陵替換如此厲害的對手到哪里才找得到。
可達志隨手拋開刀鞘任它掉往一旁地上接著往前虎撲狂沙刀依循一道彎旋的弧線軌跡往徐子陵斬去。
徐子陵暗捏印法漫不經(jīng)意的一劍掃出全無花巧變化。
就在刀鞘觸地鳴響的剎那可達志的狂沙刀同時被徐子陵長劍掃個正著。其迅疾可想而知。
刀劍交擊兩人同時虎軀劇震。
可達志一聲長嘯.刀法一變.幻出流沙滾動般的刀浪重重往徐子陵攻去正是狂沙五訣中的滾沙訣旁觀諸人無不看得呼吸頓止透不過氣來。
兩人變?yōu)榻聿冯p方均是全力出手不但動輒分出勝負且會判別生死。
徐子陵到此刻方真正領(lǐng)技到可達志的驚天功力有如置身在狂濤怒颼之中刀浪滾滾而來無有窮盡。
不過他早預(yù)占到可達志本領(lǐng)非凡。否則怎能與跋鋒寒齊名東突厥。
反之可達志因先前在上林苑交手留下的印象從沒料到對手能絲毫不讓的接住自已全力的出招。
徐子陵的以攻對攻以堅攻堅強大得有如洛陽長安那種具最嚴格軍事布置的堅固大城任對方如何摧動狂風沙般的滾沙刀法亦不能動搖其分毫。
最令可達志駭然的是徐子陵的劍法表面充滿輕靈飄逸的味道實則劍劍重逾千鈞外虛內(nèi)實且劍法幻變無方有若天馬行空招招匠心獨運去留無跡。如此劍法他仍是次遇上。
眾人看得連喝采打氣都忘掉。
叮徐子陵挑中刀鋒。
可達志的刀再滾不下去.惟有避開再度回復(fù)隔遠對峙之局。
喝采聲震殿響起。
李世民和天策府一方的人這才松一口氣慶幸徐子陵擋過可達志這輪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寇仲亦松一口氣因看出徐子陵實已稍落下風非因技不如人。只因他不慣用劍。
眾人目光不由望往李淵看他會否借此停戰(zhàn)之機中止比武。
可達志捧刀而立在李淵作出決定前長笑道：痛快痛快想不到莫兄高明至此請莫兄再接三刀然后小弟向莫兄敬酒賠罪。
這么一說連李淵也不好意思下令停賽。
徐子陵翻騰的氣血到這刻平復(fù)下來心知接著來的三刀必定非同小可微微一笑道：可兄請刀下留情讓小弟就算輸也不至輸?shù)锰y看。
誰都知道徐子陵這番只是謙虛之詞故不會當真更為他的氣度心折。
可達志微感錯愕有**尷尬的道：莫兄說笑啦：小弟剛才施展的分別是旋沙和滾沙兩種刀訣接著來的就是卷沙刀法請莫兄指**。
說畢雙目奇光大盛刀收往后全身衣袂拂揚.氣勢狂猛至極**。
最奇異的是周遭的空氣像停止了流動空寂得像沒有半滴風的茫茫大漠空氣還灼熱起來。
徐子陵露出凝重神色全神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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