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婕妤今天的心情不佳原來李淵本答應帶她和尹德妃同赴終南別宮豈知今早臨時變主意命兩個愛妃留在長安。
見張婕妤前鄭公公再三對寇仲提出警告若無必要最好改天才入宮求見。更暗示說如非看在寇仲份上絕不肯通傅。否則張婕妤一旦遷怒于他鄭公公就要倒足霉頭。
寇仲聽他說得這般嚴重亦想打退堂鼓。不過記起常何說的張婕妤一句話得上李建成十句話只好硬著頭皮去見張婕妤因為鄭公公被遷怒事小遷怒于常何和沙家則事大。權衡輕重下怎都要冒這個險。
等了片刻鄭公公來到外廳道:夫人確對先生另眼相看知是先生來所有事都暫且拋開要先見先生。
寇仲很想問張婕妤究竟拋開了什么事?卻知這般問于禮不合只好旁敲側擊道:
夫人的氣平了嗎?
鄭公公惶恐道:她剛摔碎一個皇上送她的大食國花瓶還不準人收拾你說她的氣平了嗎?
寇仲差**掉頭要走只是既已通傳變得勢成騎虎心想在這種情況下說自己要離開長安她能有什么反應呢?
鄭公公道:來吧!勿要讓夫人久等。
寇仲腦海中只有自作孽不可活六個字頭皮麻的進入內院。張婕妤接見他的書齋顯然非是她摔東西泄憤之處地板乾乾凈凈的左右侍候的婢子人人心驚肉跳的垂肅立唯一敢望的東西就是地板。
張婕妤氣鼓鼓的坐在太師椅內對寇仲勉強**頭冷冷道:先生請坐。寇仲空有雄辯滔滔之才但在這情況下連大氣都不敢透一口乖乖的在她對面坐下。
張婕妤望往窗外忽然嘆一口氣聲音轉柔以仍帶有僵硬冰冷味道的語氣道:
先生沒有隨皇上到終南山嗎?
寇仲差**沖口而出說張娘娘在這小人怎敢遠離幸好想到說完這兩句漂亮的拍馬屁大話后辭行的話怎再說得出口只好搖搖頭。
張婕妤秀眉一皺冷冷道:先生來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旋又覺得自己對這救命恩人語氣重了歉然道:先生勿要見怪我心情不好。
寇仲苦笑道:小人正因見夫人今天心情欠佳本有事情奉稟也嚇得說不出話來。
張婕妤微感愕然目光移往鄭公公去后者立即垂下目光。張婕妤嬌叱道:你們通通給我滾出去我要單獨和先生說話。鄭公公等能離開這都不知多么感激寇仲的帶挈忙作鳥獸散。
到齋內只剩兩人張婕妤離開座椅一手按桌帶怒道:莫先生你來給人家評評理那董妃算什么東西皇上竟舍我和尹德妃獨帶她往終南去不分尊卑先后天下間那有如此不公平不合理的事。
寇仲聽得目瞪口呆始知原來如此。不過張婕妤雖顯出她潑辣的一面卻仍是姿色可觀另有一番美人嬌嗔的動人神態。不問可知李淵要把兩位寵妃留在宮內是為她們的安全著想讓董淑妮同行極可能是因洞悉她與楊虛彥的關系。至于事實是否如此就要李淵本人才知道。
張婕妤愈說愈氣秀目通紅狼狠道:秦王把這狐貍精從洛陽帶回來我和尹德妃早猜到他是不安好心想迷惑皇上實在太可惡啦!
寇忡怕她哭將起來那就更難收拾辭行的話還如何說出口忙道:娘娘請息怒小人有另一番見解。
張婕妤訝道:什么見解?
寇仲胡謅道:小人剛才入宮路上遇上皇上當時尚有太子殿下在旁小人說是要入宮見夫人皇上露出非常關切夫人的神色還千叮萬囑小人要好好侍候夫人有太子殿下為證。他雖然蓄意夸大但肯定李建成不會揭穿他。
張婕妤最怕是失寵聞言半信半疑的道:皇上真的仍關心我那為什么起程也不來向我道別。
寇仲現在幾可肯定張婕妤非是陰癸派的臥底因為她的妒忌和訴苦無不出自肺腑絕非作偽遂加重語氣道:假如小人沒有猜錯皇上是怕見到夫人后會舍不得離開又或忍不住要帶夫人同赴終南至于原因在那就非小人所知。
接著壓低聲音道:小人最擅觀人之道嘿!望聞問切的望就是指此。皇上因有心事以至肝火上升兩顴帶赤此行到終南非像表面般簡單且肯定牽涉到非常機密的事夫人自己心內知道便成千萬別透露給任何人曉得包括尹德娘娘和太子殿下在內。否則難保皇上會真的不高興。
張婕妤露出凝重的神色神不守舍的坐回椅內**頭道:給先生這么說起我也覺得皇上這幾天行為古怪好像心事重重?忽然又吩咐劉政會把左右兩宮通往正宮的側門封閉忽然又召太子秦王等人去說話。最奇怪是把玄武門總衛所交由裴寂負全責建成太子只能管城防都是不合情理的安排。
寇仲暗罵李淵打草驚蛇不過在他寇仲的立場來說真是管他娘的屁事。
張婕妤輕撫酥胸長長吁出一口氣道:現在我的心舒服多哩!先生不但懂醫病還懂安人家的心。先生此來究竟有什么事呢?只要我力所能及定會給先生盡心辦好。
寇仲暗松一口氣施盡渾身解數后終爭到一個說話的良機。
※※※
徐子陵與云帥碰頭后者道:我還以為再見不到你。徐子陵知憑他的絕世輕功確有本領在暗中窺探唐軍的動靜道:國師看到什么呢?
云帥在高挺和輪廓分明的鼻子襯托下顯得更深邃眼睛現出一絲令人難以捉摸把握帶**狡黠的神色盯著徐子陵道:我聽到獨孤家的西寄園傳出一下強烈的破門聲趕往近處見到李元吉和獨孤家的人全聚右后院井口的四周接著李淵和大批禁衛趕來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只聽他能隨口說出獨孤府的名稱便知他下過功夫調查。破門惹起注意的不用說是祝玉妍她寧愿邪帝舍利暫時落入李家手上亦勝過被楊虛彥得到。
徐子陵忽然有**后悔與云帥合作從他剛才一瞬即逝的眼神使他直覺感到他所有行事都基于利益而出必要時可隨時反面無情。他以波斯人居西突厥國師之位與趙德言漢人為東突厥國師非常近似。只是這種相近足可令徐子陵起戒心。假若他也對邪帝舍利生出野心會是非常頭痛的事。
忽然間他猛下決心要把云帥剔出這游戲事實上的而且確因形勢的變化他們本是萬無一失的計劃變得難以依計行事。
徐子陵**頭道:昨晚生很最重的意外我們進入寶庫時被李元吉監聽地底的人現幸好我們成功從地底河逃走。我今次來就是要告訴云帥計劃取消。
云帥一震道:邪帝舍利呢?
徐子陵更覺云帥對舍利非是沒有貪念但卻感到騙一個至少直到此刻仍和他們合作的人是不義的事微笑道:舍利正在我們手上。
云帥愕然道:既是如此為何要取消計劃。
徐子陵搖頭失笑道:問題是就算我們如何保證舍利在我們手內仍沒有人肯相信。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若依原定計劃進行等若把自己投進趙德言布下的羅網去。
云帥道:假若李家的人在庫內搜不到舍利怎到他們不相信。
徐子陵道:現在庫內充滿沼氣李家的人只能匆匆下去看一遍惡劣的環境不容他們作徹底的查探。
他沒有對云帥說半句假話只是把真庫隱去。
云帥沉吟片刻問道:邪帝舍利究竟是什么東西?
徐子陵坦然道:我尚未看過。
云帥失聲道:什么?
徐子陵壓低聲音道:邪帝舍利給放在一個密封的銅制容器內只有尺許高面盛滿不知是什么樣液漿。我們不敢把它打開所以與邪帝舍利仍是緣慳一面。
云帥雙目射出銳利神光似要把徐子陵看通看透皺眉道:你們對這魔門人人爭奪的異寶沒有半**好奇心嗎?
徐子陵灑然笑道:真的沒有。
云帥道:你們既不要利用邪帝舍利去進行計劃打算怎樣處置它?
徐子陵漫不經意的道:或者找個地方埋掉算了國師有什么好的提議。
云帥道:我認為仍可依計而行只要舍利是真舍利我們仍可利用它操控局面教趙德言中計。
徐子陵道:我要跟寇仲好好商量今晚酉時前會給國師一個肯定的回覆。
云帥忽然嘆一口氣道: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假若一切依計劃行事到人人出手搶奪邪帝舍利的一刻我若加入搶奪兩位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徐子陵想不到他如此坦白毫不掩飾反大增好感。也坦誠答道:我和寇仲最希望舍利能落在師妃暄手內不過照目前的情況她出現的機會并不大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出手助你又如何只不知國師有否想過那后果呢?
云帥苦笑道:后果是如若我成功得手則返國之路將是九死一生但對你們卻是有利無害。憑我的腳力開始的一段路誰都截不住我。但由于我人生路不熟始終有被趕上的危險不過我仍認為值得冒險一試。
徐子陵道:國師得到舍利由于不懂汲取之法會是得物無所用還平白放過一個殺死趙德言的機會似乎不大劃算得來。
云帥道:你先和寇仲商量是否實行原定計劃到一切落實我們再作仔細思量。
徐子陵暗嘆一口氣又記起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兩句老生常談的說話。
※※※
李淵的春狩隊伍浩浩蕩蕩的馳出朱雀大門進入朱雀大街庶民夾道歡送鞭爆響個不絕氣氛熱烈。
自古以來歷代帝王宗室對游獵鍾愛者大不乏人每個王朝都指定某一范圍為皇家苑囿閑人不準在區內狩獵。
終南山就是大唐王朝入主長安后選定的游獵區。
與游獵有關的歷史變故不勝枚舉遠古夏朝的天子太康因沉迷狩獵被東夷族的領后羿趁他出獵動叛變自己登上皇座。不過后羿并沒有從中汲取教訓亦迷于游獵而不理國務落得與太康同一悲慘下場。
周朝更專門制定射禮和田獵的制度把游獵提升為國家大事至乎以之作為一種選拔人才的方法。
很多有為的君主都是游獵迷例如戰國時曾榮登霸主的楚莊王漢朝的漢武帝三國的曹操不過最荒謬的是魏明帝竟在洛場東面的滎陽設禁苑廣達千余里在其內養虎六百、狼三百、狐貍一萬其他飛禽走獸更是不計其數又不準當地百姓傷害苑的猛獸猛獸遂四處傷人弄得居民飽受其害。非但使人有苛政猛于虎的悲嘆苛政還直接與猛虎惡獸扯上關系。
李閥繼承田獵的傳統視此為國家興旺的象微田獵和美人是李淵兩大樂此不疲的嗜好。不過今趟田獵關乎到正道與魔門的斗爭前朝和新朝的傾軋自是樂趣大減。
寇仲跟在隊尾離宮朝北里走去。心內不無感慨旋又被另一種情緒取代。
他要見的人是被譽為天下第一名妓的尚秀芳即使她昨晚沒遣人來找他他亦感到有必要向她辭行。
寇仲心內矛盾得要命既想見到尚秀芳迷醉在她動人的風情嬌態內忘神人世間丑惡的一面。卻又隱隱感到自己在玩火一個不好會有焚身之患。
蹄聲轟鳴。
一輛馬車從皇城朱雀大門馳出前后各有八名禁衛護駕到寇仲旁倏然而止秀寧公主的聲音從低垂的窗簾傳來道:莫先生到那去可否讓秀寧送你一程呢?
身處通衢大道別無選擇下寇仲只好登上馬車面對另一個他既想見又不愿見的人。
※※※
徐子陵沿街疾行目的地是北里的樂泉館他本想潛返寶庫察看情況可是在光天化日下永安渠無論河面和兩岸均交通頻繁他難道在眾目睽睽下往水內?
刺殺安隆的機會愈趨渺茫但仍有一線之機只要他今天肯到樂泉館就成。
橫豎閑來無事遂到樂泉館踩踩場子順道找間開業的食填飽肚子。
以他現在的修為數天滴水不進也不成問題但對吃東西仍是有樂趣和胄口覺得是人生的一種享受。
經過明堂窩和六福賭館出入的人很多已沒有前兩天的人龍肯定大批賭客輸剩兩袖清風再沒有能力來趁熱鬧。
李世民是主張禁賭的。奈何明堂窩有尹德妃的惡霸父親尹祖文在背后撐腰而李元吉則是六的大后臺只看大仙胡佛和女兒胡小仙可公然出現皇宮的年夜宴便知在太子黨和妃嬪黨的支持下李淵容許兩大賭場的存在。從這**看李淵非是個好皇帝。
思量間嬌哼聲從六福賭館大門處傳來。
徐子陵沒想到嬌聲呼喚的是自已不回頭的繼續前進到足音在后方追來才停步回。
在年夜宴大出風頭的美妓紀倩嬌息喘喘的朝他急步趕來惹得路人側目。
徐子陵大感頭痛因知此女難纏。
紀倩來到他旁嗔道:你這人怎么啦?愈叫愈走的人家不曉得你怎么稱呼。
徐子陵很想裝作認不得她卻知此舉不合情理因為不論男女只要看過漂亮如她紀倩一眼絕不會忘記。
訝道:這位不是曾經在六福內見過的姑娘嗎?不知找在下有什么事呢?
紀倩扯著他衣袖道:找個地方坐下再說總之不會是問你借銀子。
徐子陵拿她沒法。被她拉得身不由己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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