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一樣繁多的燈籠點綴在花園各處,亮如白晝,以防萬一,為了兩位主子夜晚放荷燈,幾十號侍衛分散在幾丈外嚴加保護。
亓凌霄一臉深沉,遠看是一本正經的,不過,出口的聲音透著絲絲幽怨,“過兩天,我要出趟遠門,至少要二十天不能看到你了。”
他已經習慣了每天都能和小丫頭一起吃飯一起歇息,分開那么久?想想,就郁悶。
大局為重,又身不由己。
原來是為這個!
還以為是中元節的憂傷氛圍給感染的呢,呵呵,是她想多了。
紀纖云再也沒了貼心的勸慰,斜眼看過去,毫不客氣的送出一萬點暴擊,“呵呵,太好了。想想能重新過上單身的逍遙日子,我的腳都要飄了。”
“你!”,就算是開玩笑的,亓凌霄也不能忍,小丫頭膽敢如此嫌棄他!
不過,把人拉過來收拾一頓,大庭廣眾的,再想也不能真那么做。
他只得安奈著蠢蠢欲動的心,眸光帶著意有所指的威脅,幽幽投過去,遠看還是閑庭信步的模樣,侍衛們眼中就是如常閑話,“禍從口出,等著,讓我逮到你的。”
“……”,紀纖云嘎巴嘎巴嘴,有點小后悔。
也就一瞬間,她便又傲嬌的大步走了,意氣風發的很,“張狂,至少心里爽啊。”
要不是顧忌著臉,她會再加一句‘乖順成小白兔,床單也照滾不誤,又不會少一次!’
“……”,亓凌霄吃癟的勾勾唇角,跟上。
笑的很淡,淡到不容易發覺。
他就喜歡小丫頭擠兌他,越是無法無天,他越喜歡。
誒,雖然,他也覺得,這喜好十分變態。
為了照顧某人對外的嚴肅冷酷形象,從花園到思梅園長長的一段路,紀纖云盡量少說話,畢竟,那貨若是一個繃不住原形畢露,豈不是威嚴掃地?
那貨一貫自律很有定力,萬一呢。
領導,就要有領導的氣勢在。
呵呵,她驚覺,其實她也可以相當賢惠。
跨過思梅園的門,正沾沾自喜自我陶醉中,就見清風走了上來,在她旁邊晃。
本來她也沒在意,只當這人是找冥王匯報什么的,可,那貨的表情實在不能讓她無視。
從來都是一絲不茍嚴苛臉,陡然間便秘似的別扭的不行,實在是破天荒。
很有趣。
平日里有什么稟報的,從不用她回避,估計這次,是不該她知道吧?
心念一轉,反應很快的她,決定還是不要留下來讓清風著急,遂,大咧咧就要擺手走開。
不過,耳畔一道富有磁性的男聲打斷了她,冥王自然也看出有異,先一步開口,“說吧,沒什么她不能聽的。”
自從老七府里出事之后,紀相那個老狐貍就以女兒一尸兩命讓他太過悲痛進而臥病在床為由,躲在府里閉門不出。
難道,皇后那邊惱了,下了狠手,要了紀相的命?
就算如此,他很確定,小丫頭也不見得多在意,至少不會一時接受不了有個什么三長兩短。
其他的,更不用回避了。
既然冥王發了話,紀纖云就把手又放了回去,乖順的站在一旁盯著清風。
越是神神秘秘,她的好奇心越盛,到底什么事啊?
當然,她也想到可能是相府,也就是她那個名義上的娘家,出了大禍事。
可,跟她有什么關系?
那一家子恨不得她去死,她哪有同情心給他們?
裝?在冥王府,實在用不著做那份戲。
“王妃,屬下和王妃有話說。”,清風微低著頭,別扭到扭捏,似乎什么事難為的開不了口。
“我?”,紀纖云手指指自己,蒙了。
她和清風哪里來的悄悄話?
亓凌霄冷眸微瞇,也是不明所以,“廳里說。”
隱隱倒是有種猜測,不過,他覺得,清風不至于那么做。
三人進了正廳,紀纖云不顧的坐下,急吼吼迫不及待催問,“到底什么事啊?快說,省的我猜啞謎。”
真要是紀府的事,清風肯定先跟冥王說,就算她在場,也會沖著冥王方向說,特地要告訴她?
肯定不是紀府。
猜不到,惹得她抓心撓肝。
清風從袖中掏出一封信,很有幾分做錯事的愧容,挑眉在兩人身上流連過,下了莫大決心似的將信遞了過去,“王妃,這……這是明月托屬下給您的。明月她、她知道大錯特錯,一定要跟您懺悔。”
聲音如蚊蠅,吞吞吐吐的,顯然,克服了很大的心理障礙。
明月?
紀纖云銘記在心的人物,那貨懺悔?
那樣的人會懺悔?
她深深表示懷疑。
靠,被關著出不來,也許,伏低做小試圖讓她心軟,然后,自然而然就有機會獲得自由。
防人之心不可無,她可不是圣母瑪利亞。
心里這么思忖著,臉上她并沒有露,很給清風面子的接過信,邊拆邊嘟囔,“我是給你面子才看的,明月的懺悔,其實并不稀罕。”
要不是這貨暗中給皇后遞消息,她肯定不會被綁去,就算全毛全須的脫險了,那份驚嚇,絕對的心理陰影。
還有冥王為了贖回她做的事,稍有差池,后果也是很嚴重的。
添了如此大的堵,一個懺悔?娘的,誰家的懺悔也沒那么值錢。
信,要看,她倒要看看,明月能鬼扯出什么來。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到敵我不分的人,估計,為了出去,也會拼命的不要臉。
“王妃,明月她真的悔不當初……”,清風聞聽,臉上更是訕訕的。
垂手而立,等待審判一樣。
真的是為了明月,亓凌霄好不掩飾的臉上露出不喜,陰著臉坐在一旁,靜靜喝茶。
清風一直偷瞄著自家主子的臉色,見狀,頭更低,聲音難為又尷尬,“主子……我、我也沒辦法,明月她……又跪又哭……就一封信,她不奢望旁的,真的,不奢望被放出去。”
“……奧。”,眼皮都沒抬,亓凌霄頓了幾個彈指功夫,才悠悠吐出一個字。
擺明了,他認同,不會對明月網開一面。
也擺明了,他連眼下這一出,都不樂見。
“……”,清風聽得出那層意思,無地自容的脹紅了臉。
尷尬的立在一邊,默默無語。
給明月辯解,哪怕一點點,其實,他心里都過不去。
畢竟,明月犯下的錯,實在不可饒恕。
留下命在,已經是破天荒。
可,明月哭著求他,他真的無法拒絕。
信,就一封信而已,他心里暗下決心,不管王妃看過之后結果如何,他就當個旁觀者。
信使,他只是信使,偏幫明月,就是傷主子和王妃的心。
于他,良心也會不安。
密密麻麻寫滿兩篇信紙,紀纖云掃一眼,心里冷哼,呵,挺下血本。
耐著性子讀了個大概,有那么個三五個字不認識,倒也不影響她對信的理解。
將近一盞茶的功夫后,連她也禁不住點頭,語調波瀾不驚,就像是評論一段戲文,“嗯,感情飽滿,還挺像回事的。”
要光是對以前的懺悔,她就會確信先前想到的陰謀論。
偏偏,那貨在信里有理有據的很,特地強調因為皇陵那次她對冥王的舍命相救,才對她改觀的,覺得她對冥王是真的,覺得她不是狐貍精。
懺悔的話也很走心,如果不是發自內心的認錯,隨便亂編,辭藻可能很華麗,絕沒有如此打動人心。
而且,信紙上還有點點滴滴的幾處干涸的水跡,想來,是掉著眼淚寫的。
退一萬步想,就算是另有目的寫來騙她的,不得不說,明月那貨修煉的成精了。
心慈手軟容易吃虧,眼見著小丫頭有被蒙蔽的趨勢,亓凌霄果斷搭話,“看看就算了,不要往心里去。”
言下之意,就是當什么都沒發生過。
清風眼皮就跳了跳,唯一的一點幻想寄托在王妃身上,“王妃,要不,我把信送回去,就當這事從來沒有過。”
王妃看了信,至少面上沒有很抵觸,也許,會有緩和?
“諾,給你。”,紀纖云真的把信抵了過去,瞄著清風眼里的希冀突的灰暗下去,她就狡黠的聳聳肩,“我留著也沒用,你隨便處理。啊,你可以跟明月說,我已經看了她的懺悔,至于原諒?反正當時有驚無險,我這人心大,沒工夫記恨她。”
清風呆了呆,一副一定是聽差了的表情,“……王妃,你?你……真的不記恨?”
怎么可能?
就算換成他,他也會記恨。
“呵呵,跟你說了,我心大啊。好事記記,不痛快的當然忘了才好。”,擺明了,那是不痛快的事,她就是告訴清風,不要有非分之想。
清風也聽出畫外音,連連點頭,“屬下明白了,屬下會轉達到。”
亓凌霄一直冷眼旁觀,他不喜歡給一些人某些虛無的幻想,冷不丁補充一句,“她要是真懺悔,就不要想著出去,畫地為牢,慢慢贖罪吧。”
放明月出去?認可惹清風私下埋怨,他也不會松口。
積怨在前,而且,萬一明月再興風作浪?
“是,明月也是這個意思,她會日日焚香求菩薩保佑王妃的。”
為個明月,傷了和氣總不好,紀纖云伶俐的做和事老,笑瞇瞇對著清風抬抬下巴,“明月出不來,你可以進去啊,就算你們倆做了鴛鴦,我也不會介意的。奧,前提是,不要帶到我跟前來。我覺得,冥王也是這個意思。”
話音一落,她就看向一臉陰沉的某人,見那貨不配合,就笑嘻嘻討好的看過去,“冥王殿下,你有沒有聽我們說話,給個反應行不行?清風一個人單著也怪可憐的,不要那么不近人情嘛。”
“……”,紀纖云的話說的清風臉紅的發紫,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一時,石化了。
直到冥王挑眉盯著他看,才回了魂,慌不擇的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我沒那個心思。“
亓凌霄是什么人,看人看到骨頭渣子里去,沒好氣的哼了哼擺手,“只要她不出來,你隨意,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不會阻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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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說著嫌棄,一口一個巴不得某人即刻出發,心里,紀纖云還是很舍不得。
特別是,一想到去千里之外的地方查什么貪污大案,她就各種擔憂,擔憂的她有些草木皆兵。
“那么遠的路,一來一回好長的日子,皇后暗地里使壞怎么辦?讓人埋伏到半路刺殺,在你們落腳的地方給飯菜啊水啊下毒……哎呀,想想都危險,能不能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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