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拂蕩之中，青城舊地那座獸被妖血染紅，如今變得漆黑的山峰，斷了一臂的御靈軍漢子周常，一臉堅毅地矗立其上。
隨著成神之法的開啟，周圍山水之勢頓起，云霧隨著靈氣朝此峰匯聚而來，如潮汐般朝那座山峰拍打而去。
原本四散逃躥的那些妖獸們，此時更加快速朝外逃去，因為一股無形的威壓驟然降臨在它們頭上，讓他們瑟瑟發(fā)抖。
即便是吳召他們這些站在山峰外面觀看的人，都能感覺到這股威壓的降臨。這是山水之勢形成的壓力。
幾天前，吳召準備屠妖，是以無視了這股威壓。
但是今天，細細感受這種威壓之后，他突然生出一種就算換成是我，也未必能夠成功的想法。
這股山水之勢一起，周常便成了山水之勢的中心，隨著成神之法的開啟，山水之勢便以他為中心成陣。
無數(shù)靈氣潮汐朝周常涌去，他的身體仿佛要被撐爆一般，皮膚龜裂，血珠外滲，被那靈氣潮汐一沖，龜裂的傷口愈發(fā)變大，血珠在他身邊飛散，化成血霧……而后絲絲血肉，從他身上掉落。
他也步上了那天那頭大鵬鳥的后塵，血肉從身體被絲絲剝落，比凌遲還慘。
周常咬著牙，強忍著痛，渾身顫抖。
最終還是挺不住，嘶聲慘嚎起來。
吳召和白靈兒，以及天劍和另外三位大漢，站在遠處默默觀看著這殘忍血腥的一幕幕，心有戚戚。
這種苦痛，尋常之人，如何能夠承受？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可那苦若是這種苦，相信九成九的人都不愿意去吃，寧愿渾渾噩噩過一生，也不會輕易去嘗試。
隨著時間的流逝，慘叫聲終于漸漸弱了下來，他的氣息也漸漸變得微弱，就像風中的燭火，于風中漸熄。
終于，周常沒有了聲音，他喉間的血肉已經(jīng)脫落光了，露出血淋淋的白骨，在這血霧與白色靈氣之中若隱若現(xiàn)，令人見之頭皮發(fā)麻。
最終，那副白骨突然搖晃了下，驀然墜落，運轉(zhuǎn)中的山水之勢突然一滯，而后轟然散開。
壓在眾人身上的那股壓力，突然間消逝。
失敗了！
吳召和天劍相視一眼。
三個漢子同樣相視一眼，從中走出一人。
“天劍前輩，輪到我了！”
之前周常所受的痛苦，他們看在眼里，雖然恐懼，但卻不想這個時候認慫。死就死吧！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如此光棍的想法，雖然許多普通人都會掛在嘴邊，但真正面臨生死抉擇之時，卻鮮有如此大氣之人。
天劍看向吳召，吳召微微搖首，道：“沒必要再試了，我覺得這個成神之法，肯定有修為上的限制，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能成功。”
天劍若有所思，但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吳召看了眼神色有些嚴肅的白靈兒，而后說道：“走這條成神之路，需借山水之勢重聚肉身與神魂，可剛才周常的肉身崩碎之后，神魂幾乎如同狂風中的火苗，瞬間便已熄滅。周常如此，他們?nèi)欢ㄈ煌瑯尤绱恕Ｏ啾人麄儯切┩庑茄值纳窕觑@然要強大得多。”
眾人聞言，頓覺心生苦澀。
……
意氣風發(fā)的出來，最終卻慘然而歸，雖說早有心理準備，但當這種結(jié)果出現(xiàn)時，依然讓人難以接受。
活生生的一個生命，就這樣在他們面前消失……而且在走之前還承受了那種無法相信的苦痛。
吳召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想法，他覺得周常的死，和他有著間接關系。如果不是他將這成神之法的事情說出來，天劍便不會讓人安排周常他們幾個人去做這個兇險的實驗。
雖說這是人類崛起之路上必不可少的損失，但吳召總覺得心里頭有些不是滋味。
一路無言，直到青蓮宗，吳召都面無表情。
天劍有些擔心吳召過于自責，臨分別時，對他說道：“此事與你并無太大關系，你也不必過于自責。周常的家人那邊，我們會給予一些特殊照顧，定然不會寒了英烈們的心。”
修緣這個修道之人，越來越不像個道士了。
他頓了下，又道：“人類面臨如今這種困境，想要崛起，想要重回故土，那么在這段遙遠路途之上的損失，是必然，也是必需。在這世間，很少有一蹴而就的成功，除非實在是氣運加身，上天寵兒……”
吳召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回到宗內(nèi)，吳召沒有多言，徑直來到山巔大殿的崖邊，崖邊有一株迎著風雪而立的小松，他在那里一坐，便是一天一夜。
柳師詩與洛曦鈺她們見此，相繼跑去勸他，他都沒有回應。
無奈之下，她們只好找來白靈兒，問她發(fā)生了何事？
白靈兒看著這些關心著吳召的師姐們，將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
當她們在聽到那個御靈軍大漢犧牲的過程時，雖未親眼所見，卻也依然聽得頭皮發(fā)麻，心底發(fā)寒。
全身血肉絲絲剝離，那是什么樣一種折磨？
經(jīng)歷這般苦痛，最后依然功敗垂成，怎不叫人郁悶？
無奈，洛曦鈺只好讓白靈兒去勸勸，看這個長得跟小仙仙極為相似的女孩，能不能讓吳召這個一根筋從自責中走出來。
白靈兒沒有推托，跑到山巔大殿之后的崖邊，尋找吳召。
“都說了不用勸我，我沒事！”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吳召隨口便說了句，“雖說我確實是有些自責，但現(xiàn)在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自責如果有用，我當然不介意多自責自己一下。但顯然，自責不可能讓一個死人復活。”
他搖了搖頭，繼續(xù)道：“我只是在想，如何能夠不需要經(jīng)歷那種苦痛，就能讓一個人成功成神？”
白靈兒墊著小腳尖，走到小雪松旁，伸出纖指，逗弄著沾著血色雪花的松枝，問道：“思考了這么久，有眉目了嗎？”
吳召聞言失笑，“若真如此簡單，那我就可以鑄造天庭，分封天下諸神，展現(xiàn)神話中的天庭盛況，自曰天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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