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嗣業(yè)嘴里嚼著一塊牦牛肉干,高原上牧人自然風干的牦牛肉干帶著些許的腥味,特別的硬,得很用力嚼方行。
靠著火堆。
倒還是挺愜意的,若不是后面的追兵,確實還不錯。
副總管郭孝恪遞上來一張地圖,羊皮地圖上已經用炭畫了好幾個圈。
“弄清楚了,突然出現(xiàn)的這支人馬,不是突厥人,也不是慕容恪或慕容安遠,是他娘的吐蕃和西羌軍。”
嗣業(yè)攻破烏海城,天柱王潰敗而逃。大獲全勝的嗣業(yè)也就押著俘虜和繳獲的牛羊準備原路返回青海湖邊。
可誰想,西突厥人和慕容恪的兵馬確實還遠,可從南邊卻殺來一支騎兵。
一開始嗣業(yè)還沒摸清對方到底是誰,稀里糊涂的接了一仗,結果發(fā)現(xiàn)這支騎兵居然很強悍,嗣業(yè)并沒占到多少便宜。當然,副總管郭孝恪等認為,那是因為他們的秦軍主力沒來,這仗主要是慕容順的吐谷渾兵打的,他們戰(zhàn)斗力不行,所以沒能得勝。
但不管怎么說,這確實讓嗣業(yè)警覺起來。
那支騎兵一戰(zhàn)未勝后,卻也沒有馬上退去,而是開始遠遠吊著。
嗣業(yè)撒去十余支輕騎去打探,終于摸清了點情況,原來對方是吐蕃和西羌聯(lián)軍,但這支吐蕃軍并不是大非川那邊的那一萬人,那一萬人還在那邊沒過來。而這一支,卻是新來的一支。
“約三萬人,其中吐蕃騎兵一萬,另有西羌兵約兩萬。這兩萬西羌兵,有一萬是多彌部的還有一萬是白蘭部的。”
多彌是在牦牛河以北的一個西羌國,吐蕃稱他們?yōu)槟蠂谔K毗被吐蕃吞并后,多彌受到壓力,與其黃河源頭的紫山下羌國白蘭羌都向吐蕃稱臣。
這次兩國受到南日論贊的出兵命令,各出兵一萬,隨吐蕃軍而來。他們走的不是先前那一萬吐蕃的路,而是越過牦牛河、翻過紫山,然后踏過黃河源頭,直接就到烏海附近。
這條路線是出積石山北,從西繞過了積石山脈。
不過這支聯(lián)軍還是遲來了一步,沒能及時趕到增援天柱王。他們到的時候,嗣業(yè)已經帶著俘虜和戰(zhàn)利品從烏海城撤退了。
于是他們尾隨追擊,結果一戰(zhàn)卻沒占到便宜,一時間這些吐蕃將領也就不敢大意。
嗣業(yè)久經戰(zhàn)陣,統(tǒng)兵已經越發(fā)厲害,雖然吐蕃人還沒有再發(fā)起進攻,但他很清楚,這些人只是在尋找機會。
他們隨時有可能發(fā)起攻擊。
“我們行軍太慢了。”嗣業(yè)道。
郭孝恪哈了口氣,把火伸進火里烤。
“他娘的,你說這鬼地方,都五月了,怎么還下雪呢?還有,不披甲都感覺累的慌,一打仗,更是累的虛脫。”
“據(jù)說因為這里是高原,離天近,我曾聽陛下說過,說海面是天下最低的地方,而青海湖那邊,地面要比海面高出七八百丈,而現(xiàn)在我們處的這些地方,更是要比海面高出千丈,我們周邊這些山峰,甚至要高出一千四五百丈。這么高的地方,離天近,空氣稀薄之類的,所以人就容易疲勞,沒呆慣的人還容易有不良癥狀等,但只要適應久了,也沒事。”
郭孝恪聽的似懂非懂,“原來我們在一座巨大的山上啊。
“我估計吐蕃人要攻擊我們了。
“什么時候?”
郭孝恪問。
嗣業(yè)看著地圖,“你別忘了,大非川南還有一萬吐蕃軍,而這附近也還有天柱王的敗兵,他們隨時可能聯(lián)合起來攻擊我們。”
“可是這鬼天氣,行軍實在是難以加快了。”
嗣業(yè)皺眉,“那就扔下那些俘虜牲畜等。”
郭孝恪很舍不得,那可是幾萬俘虜和十數(shù)萬的牛羊馬匹呢,更何況,還有烏海城搶的許多鹽布金銀等物呢。
“大帥,那些牲畜戰(zhàn)利品可大多都已經分到將士們名下了,只怕他們未必愿意拋棄啊。”
大家這么辛苦打仗,好不容易得來的繳獲戰(zhàn)利品,哪能說扔就扔呢。
“我看吐蕃人未必敢攻擊我們,他們才三萬,我們可是四萬多,之前他們突襲我們不也沒占便宜。”
“沒多遠就能到大非嶺了,到時咱就不怕了。”
嗣業(yè)找來慕容順,讓他拋棄俘虜和戰(zhàn)利品,可慕容順也一樣不愿意拋棄。
“將士們只怕不肯。”慕容順說,他這個剛歸國不久的太子,靠兵變弒父奪位,全是憑一些貴族將領們的支持,這次打下烏海城,大秦和吐谷渾一家分一半戰(zhàn)利品,吐谷渾將軍們本就有些不太滿意了,覺得秦人出兵才占兩成多,分的時候卻分走一半。
現(xiàn)在又要讓他們把這到手的一半也拋了,他們哪愿意呢。
“大王,吐蕃人也不過如此,咱們馬上就到大非嶺,那里有數(shù)萬秦軍在,更不懼吐蕃人。”
慕容順不肯同意,嗣業(yè)雖說是大秦的元帥,但此時軍中四萬余人,嗣業(yè)麾下秦軍不過萬人,他也不可能拋下吐谷渾軍自己獨自撤退。
加之郭孝恪這位副總管也舍不得拋棄繳獲,于是只得暫時擱置這個提議。
“多派探馬,加強警惕,讓全軍加快速度。”
只不過要帶著幾萬俘虜,十數(shù)萬牲畜,還有大量戰(zhàn)利品行軍,還要頂風冒雪,還得時常提防附近的吐蕃人,行軍又哪里快的了。
好在一連數(shù)天,吐蕃人只是遠遠尾隨著,并沒有發(fā)起進攻。
這一天,他們終于走出溫泉谷,前面就是大非川了。
“他娘的,終于到了大非川了,這下不怕了,幸虧咱們沒扔下這些,要不可就虧大了。”郭孝恪看著前面的大非嶺,又看看身后那長長的隊伍,不由的笑道。
嗣業(yè)的眉頭卻依然緊皺著,他本以為,吐蕃軍定會在他們抵達大非嶺前襲擊的,可是沒料到一直到了這里,也沒見出手。
這太不符合常理了。
大非嶺上,程名振也看到了山下的秦軍返回,于是山門打開,一支輕騎奔下山來迎接。
嗣業(yè)見到程名振,立馬就問,“大非嶺附近可有什么異樣?”
“其它的都好,就是前幾日派去北面的幾支偵騎一直都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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