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帶來了一個壞消息，對于奧佳來說卻不見得是這樣。

    她說在圣貝塔領(lǐng)的前哨，發(fā)現(xiàn)了來自于皓月城的神官隊伍。

    并且有人自稱是天選者，名字叫做羅賓。

    奧佳雖然不太明白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了兩個天選者。

    但是她也大致猜測出對方為什么而來。

    “羅瑞爾。”奧佳冰冷地說到。

    “大公閣下。”羅瑞爾微微欠身，“靜聽吩咐。”

    “給還留在莊園里的侍衛(wèi)們下達(dá)命令，清空所有在莊園內(nèi)的人。如果遇到吸血鬼的阻攔，就殺了吸血鬼。

    然后召集圣貝塔領(lǐng)的騎士們，我們先離開。”

    她停頓了一下，臉上出現(xiàn)一抹冰冷的笑意，“然后我們再回來。”

    ——————————————————————————————————

    在探測到吸血鬼就在大公莊園中的時候，羅賓還有些微微吃驚。

    但是他的內(nèi)心即刻被憤怒所填滿。

    如果吸血鬼劫走了他的妹妹，又藏身于大公別墅，那么說明一件事情——

    這個名叫奧佳·亨特的圣貝塔領(lǐng)大公，跟吸血鬼們有來往。

    而且，今天在神殿中發(fā)生的流血事件，以及賽科瑞德人在夕巖領(lǐng)的途中遇害事件，恐怕都與她有關(guān)。

    按照凱伊的說法，這是叛國罪。

    他們在途中停了下來，為了是否要進(jìn)入奧佳大公的莊園產(chǎn)生了不少的爭執(zhí)。

    這里面，只有凱伊和曼迪頭腦靈活，能幫忙分析一下局勢。

    兩個人似乎在同一時間達(dá)成了統(tǒng)一——

    如果奧佳大公窩藏吸血鬼，就明顯跟這次的事件有關(guān)系。

    按照曼迪的說法，大公們覬覦國王的寶座由來已久，而其中又以奧佳大公最得人所望。

    她很有可能是想借助吸血鬼的力量來達(dá)到推翻國王的目的。

    假設(shè)這一切都是真的。

    那么她們現(xiàn)在貿(mào)然闖入大公別墅，極有可能會面臨奧佳和吸血鬼的雙重兵力。

    而神殿侍衛(wèi)只有不到10人，她們此行無異于羊入虎口。

    所以曼迪和凱伊的計劃是先回神殿，然后再號召地方神會，以及請求大公和國王的力量來逼迫奧佳交人。

    “但是……”羅賓搖搖頭。

    在完全冷靜下來之后，他心中出現(xiàn)了一絲疑惑。

    羅賓完全無法理解奧佳的動機。

    “這么做，對奧佳來說有什么好處嗎？”羅賓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安和懷疑，“設(shè)身處地地想一想，如果我是奧佳的話，讓吸血鬼們殺死賽科瑞德的使團，然后假冒她們，在神殿外展開戰(zhàn)斗。

    這種赤裸裸地宣戰(zhàn)，無異于自殺。“

    羅賓的目光轉(zhuǎn)向曼迪，“所以，請你告訴我，奧佳是個白癡，是這樣嗎？”

    曼迪呼吸微微一滯，苦笑著搖了搖頭。

    “奧佳是一條毒蛇，”旁邊傳來了小阿爾塞的聲音。

    她冷冷地抱著赤紅色的長槍，一副大義凌然的模樣。

    看到三人聚焦過來的目光。

    小阿爾塞微微一愣，然后難為情地說到，“我是聽神會里的人說的。”

    “沒錯。”曼迪贊同地點點頭，“奧佳是條毒蛇。她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你永遠(yuǎn)摸不透她的想法。她表面看起來人畜無害，美艷動人，但是冷不防就會咬你一口。”

    曼迪側(cè)過頭來，看向羅賓，“在貴族學(xué)院的時候，奧佳就曾經(jīng)給一位她平時很討厭的下等貴族贈送過禮物，那是圣貝塔領(lǐng)代代相傳的黃金匕首。而對方太年輕，并不知道這些，還把奧佳當(dāng)做自己最好的朋友。

    結(jié)果在第二天，奧佳就以祖物被盜為由向?qū)W院院長發(fā)起了訴訟。”

    “結(jié)果，那位好不容易進(jìn)入了貴族學(xué)院的孩子，就因為盜竊罪而白驅(qū)逐出了學(xué)院。她的人生連同她的家族一并被毀。最后那個孩子從學(xué)院的頂樓跳了下來。

    也是從她死前留下的遺書中，才得知了這些。”

    曼迪說著驚心動魄的故事，眉頭微微皺起，“但是，沒有任何證據(jù)證明，奧佳也理所當(dāng)然不會承認(rèn)遺書中的指控。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羅賓倒吸起一口冷氣，似乎感受到了，那股來自奧佳心中的冰冷。

    “奧佳最擅長戲劇創(chuàng)作，她為先王塞薇婭拉寫過五幕劇作，又為現(xiàn)在的奧利維亞王寫了長達(dá)11幕的戲劇，都是歌頌她們的英明，將她們捧上高高的天空。這也是她是一條毒蛇的證明。”

    羅賓疑惑地看著曼迪，完全不明白，“照你的說法，奧佳應(yīng)該是個好人啊，為什么是條毒蛇？”

    “奧佳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此，”曼迪小心翼翼地說到，“她把塞薇婭拉捧高，變成了一個象征，人們就會忘記塞薇婭拉曾經(jīng)的反抗精神，她為了推翻羅斯王朝的統(tǒng)治，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但是這些，都被戲劇神化了，讓人們覺得塞薇婭拉理所應(yīng)當(dāng)離她們很遠(yuǎn)，是被神所選擇的人。

    奧利維亞王也是如此。

    所以在奧佳要為國王陛下創(chuàng)作戲劇的時候，她是極力反對的。

    一旦你成為了一個符號，一個象征，那么你就失去了自己根植的土壤。“

    曼迪輕聲而諱莫如深地說到，“這個土壤的名字，叫做人民。”

    羅賓沒有說話，靜靜地思考著她說的話。

    這是一個比較難理解的過程。

    捧你，卻是害你。

    歌頌?zāi)悖瑓s是在埋沒你。

    “要知道，在奧利維亞王繼承王位的時候，曾經(jīng)一度想要取消大公制度，”曼迪解釋到，“或者說，她想做的事情，是把割裂的國家變得更加完整和統(tǒng)一，讓那些分散在大公們手中的權(quán)力更集中到一起。

    但是，當(dāng)奧佳的戲劇，把兩任國王推上了至高的舞臺，把她們跟長久以來的大公制度綁在一起的時候，國王陛下就沒法這么做了。“

    曼迪皺起眉頭，“你不能從一個為你祈禱，為你歌頌的人手里面剝奪她們的權(quán)力，否則就跟你的光明身份相違背。”

    羅賓點點頭，突然有一點明白了。

    他想起了大學(xué)時候的學(xué)生會。

    大家本來都是平等的。

    但是有一部分人為了捧學(xué)生會主席，就會要求新成員注意自己說話的語氣，比如對會長要稱呼會長大人，或者學(xué)長……

    然后對學(xué)生會主席歌功頌德，即使他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也會被捧成好的。

    久而久之，這就變成了一種制度。

    即使學(xué)生會長原本的意思不是這樣，也被高高地架了起來，變成了下面勢力的一個象征符號。

    這個時候想要改變，就變得困難重重了。

    “好，就算奧佳是條毒蛇，”羅賓搖搖頭，“我也無法理解她這樣做的動機。”

    他的雙眸低垂，冷靜地分析到，“殺死賽科瑞德人，假冒她們，然后在神殿發(fā)動戰(zhàn)爭，我可以解釋成挑撥賽科瑞德和伊特奈爾的矛盾，讓兩國盡快開戰(zhàn)。

    那么戰(zhàn)爭對奧佳有好處嗎？“

    “有。”凱伊點點頭，“圣貝塔領(lǐng)和冰霜要塞，都是跟賽科瑞德接壤，如果發(fā)動戰(zhàn)爭，她可以順勢侵略賽科瑞德的領(lǐng)地，奪取克賽貝拉城，或者吞噬更多的地盤。要知道，對于領(lǐng)主們來說，打仗意味著收獲。”

    前提是你能打贏的話。

    羅賓在心里補充到。

    按照之前羅莎林德的說法，伊特奈爾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走下坡路，而且莎洛姆大公也向他展示了自己的屬下是有多么老弱。

    奧佳的圣貝塔領(lǐng)，會是王國的一個例外嗎？

    “還有，”曼迪補充到，“如果發(fā)動戰(zhàn)爭，奧佳也可以先按兵不動，與賽科瑞德達(dá)成某種程度的妥協(xié)。讓她們進(jìn)攻冰霜要塞，可以削弱羅莎林德的實力，也方便奧佳日后奪取王權(quán)。”

    “又或者……”凱伊沉吟片刻，神情冷峻，“她大可以扮演一個英雄的角色，如果奧佳能在這種時候擊敗賽科瑞德，守住王國大門的話，她可以獲得極高的威望。”

    “總之，只要發(fā)動戰(zhàn)爭，不論奧佳怎么選，她都是獲利方。”羅賓做出總結(jié)，然后疑惑地看著另外兩人的眼睛，“是這樣吧？”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這只能解釋一部分，就是吸血鬼們殺死賽科瑞德的使團，假冒她們襲擊神殿這件事背后的目的。

    這是為了挑起戰(zhàn)爭。但是……“羅賓的臉上顯露出一絲焦急，“怎么解釋她們帶走羅琳？然后又這么冒失地回到奧佳的莊園這件事情？”

    他搖了搖頭，“暴露了自己的野心，犯案之后把證據(jù)留在家里，這不是擺明了讓人來抓嗎？”

    另外兩個人同時沉默下去。

    是的，只要吸血鬼被找到。

    不，她們是一定會被抓到的，因為曼迪拿到了那只逃跑吸血鬼的血液。

    魔法搜索會精確追蹤到她的落腳點。

    然后，在抓到吸血鬼以后，還沒有開始戰(zhàn)爭，奧佳就會被定下叛國的罪名。

    在此之后受到來自皓月城，來自其他領(lǐng)主的攻擊。

    連她的圣貝塔領(lǐng)的領(lǐng)民們都會唾棄她。

    奧佳會身敗名裂，無法成為英雄，無法得到她想要的任何一點。

    這個漏洞太大了。

    不是毒蛇奧佳能做出來的事情。

    如果她真的像曼迪所說的那么狡詐的話。

    “我需要試試奧佳的態(tài)度。”

    羅賓站起身來，在一瞬間做出了決定。

    他勾了勾手，閃白奔跑過來，將頭蹭到他的手掌。

    在他的視線前方，大公別墅的燈火在黑暗中閃耀著微弱的光芒。

    ……

    “奧佳大公不在莊園里面。”

    這是羅賓他們到來，得到的第一個答復(fù)。

    在他們的面前，站著圣貝塔領(lǐng)大公別墅的老管家。

    對方著裝整齊，銀色的頭發(fā)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后。

    羅賓與身后的幾個人對視一眼。

    果然如他所料。

    奧佳不是個白癡。

    只要她不在莊園內(nèi)，就能解釋吸血鬼的事情了。

    “我們是來自皓月城永生神殿的神官衛(wèi)隊。”小阿爾塞上前一步，讓管家手中的火把照亮了他們白色的神官服。

    “吸血鬼襲擊了神殿，我們一路追到這里。”

    管家的眼中閃過一道驚慌，“你的意思是，吸血鬼在這里？開什么玩笑？”

    就是這一刻，羅賓向后退開一步。

    他的身體躲在小阿爾塞和凱伊的陰影之中。

    火光照亮了羅賓半個臉頰。

    現(xiàn)在，就是來見證一切的時候。

    羅賓眼神冰冷，嘴唇微動。

    “我們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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