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劉某就受之有愧了!”
劉一班露出笑容,臉上卻不見半分慚愧的神色。
這就是所謂的潛規則,來島城開鐘表行,不跟島城黨務調查科的科長打個招呼,給幾分干股,那這店是絕對開不下去的。
要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
別的不說,如果有流氓地痞滋擾,還能每次都打電話給南京?
如果當地警察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黨調科不聞不問,那么下一次就不是流氓地痞滋擾,而是江洋大盜綁架了!
所以,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耿朝忠看劉一班的神色,知道這件事妥了,但是光空口白牙也不是個事兒,為了把棺材板釘死,說不得,得出點血了!
耿朝忠一邊說話,一邊從懷里拿出一張一千大洋的支票,臉上露出幾分慚愧之意,放低了姿態,開口道:
“其實這件事情,慚愧的該是鄙人才對。”
然后把支票遞給劉一班。
“小小見面禮,不成敬意,也請劉兄幫忙招呼一聲下面那些人,讓他們有點數,別犯渾。您可千萬別推辭,您要一推辭,我這店可就真不敢在島城開了!”
劉一班一看特使遞了一張支票過來,臉上露出訝色,不由得連連推拒,開口道:
“不敢當,不敢當,您快收起來!這見面禮應該是我給您才是,哪能收您的禮!”
但是耿朝忠這邊卻很是堅決,劉一班婉拒幾回,也半推半就的收了。
收了錢,這兩人的關系一下子也就親密了幾分,耿朝忠也終于可以問問想問的話了。
“劉科長啊,這回來島城,一方面是完成任務,一方面是先給這店搭個架子,所以打算找個小嘍啰先照應著,等任務完成了以后再和劉科長正式見面,沒想到劉科長神通廣大,這么快就找到了我頭上,這可真是給了我一個驚喜啊!”
耿朝忠開始不著痕跡的探探劉一班的口風。
劉一班笑笑,明白了這位特使的意思,這是被抓了包,面子有點過不去,想問問情由,不過這不是什么大秘密,于是微微一笑,說道:
“其實也不是我劉某神通廣大,只是這高耀祖早在好幾個月前就是我的人了!昨天他一被押往黨調科,我就知道有問題,他殺誰不好,哪敢殺我的人?后來一問,這家伙果然是被陷害的!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我派個人跟跟吳澤城那小子,就找到了這里。”
啪!
耿朝忠猛地一拍桌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開口道:
“我說呢!我還以為自己這計劃是天衣無縫滴水不漏,哪知道劉科長是早就布下了閑棋冷子,厲害!厲害!”
“僥幸,僥幸,這也是愚者偶得罷了!”
劉一班連連謙遜,不過臉上還是露出幾分得意之情。
其實自從朱胖子一走,他就動了收買高耀祖的心思。一方面是為了打探老德國財富的消息,一方面也是為了在島城的青幫勢力中扶植一個自己的代言人。
把寶全壓在張好古一個人身上,從來都不是劉一班的風格!
耿朝忠這才明白問題所在,原來高耀祖早就跟劉一班有了勾連!
不過這高耀祖卻也不是死心塌地的跟著劉一班,否則他提前把謀刺丁唯尊這件事告訴劉一班,那自己說不定就玩兒完了!
說到底,這高耀祖還是貪得無厭,他一方面背靠張好古,另一方面也跟劉一班私下勾兌,試圖左右逢源。
不過最可悲的是,高耀祖靠著朱胖子這顆大樹,卻從來沒有發現,也沒有真正得到朱胖子的信任。
在他眼里,朱胖子始終只是一個控制著一定江湖勢力的探長罷了!
“以后還請劉科長多多照拂本店,山水有相逢,我們改日再見!”
兩人又閑聊幾句,耿朝忠起身告辭。
言多必失,聊太多很容易被劉一班看出破綻,現在自己是冒了南飛的名,劉一班先入為主,肯定會朝南飛那方面想,倒暫時想不到他耿朝忠頭上來,但時間長了可就不一定了!
告別了劉一班,耿朝忠讓小易開了車過來,帶他和北川出去。
這個明亮鐘表電器行,耿朝忠本來是打算利用吳澤城的照應,先用這幾個月的時間里,在島城鋪開,但是沒想到,陰差陽錯間,卻和劉一班拉上了關系!
以前低調,是因為沒找到靠山,現在白道有了劉一班做靠山,黑道有張好古派人照拂著,那很多事情就可以大張旗鼓的搞了!
不過這樣雖然解決了自己的問題,但卻給吳澤城帶來了問題。
畢竟,吳澤城是瞞著劉一班和自己接觸的,劉一班現在知道了這件事情,肯定不痛快,對這種吃里扒外的家伙,劉一班是絕對不會再重用的!估計吳澤城以后的日子可就難過嘍!
“老大,我們去哪兒?剛才小金子一直盯著我的背影看,搞得我一動都不敢動,我真害怕他發現了什么。”
小易一邊駕駛汽車,一邊向后望。
“沒事,他發現了能怎么樣?他跟誰說?吳澤城那邊我早就交待好了,你不用擔心!我們先去趟河北會館吧!我有話跟董掌柜談。”
小易點點頭,驅車前往河北會館。
董掌柜像往常一樣,坐在前門里的第一個迎賓堂里喝茶烤火,聽到外面有汽車馬達聲,趕緊派人向外張望,不一會兒,那小廝急匆匆的跑進來,對董掌柜說:
“掌柜的,是上回那個白老板!這回是開著車來的!”
“開車?!”
董掌柜一聽這話,趕緊快步迎出門外。
這年頭,一輛最便宜的福特轎車也得2000多大洋,能買得起車的,非富即貴,上回這白老板沒有開車來,董掌柜看在張好古張爺的面子上接待一下。不過這回,就純粹看的是這白老板的財力了!
“董掌柜的,上回那件事,不知道您給我找的人的怎么樣了?有沒有什么人選?”
剛一進門,這白老板就開始打聽委托給董掌柜的事情,董掌柜一聽,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這事也就剛開始派人打聽了幾天,后來看這白老板好像沒啥實力,會館開的幾次聚會也不參加,也就懈怠了,哪想到,這白老板竟然是個大老板,更沒想到,今天一見面,這白老板就問起這事!
不過董掌柜久經沙場,自然不會露出半分猶豫,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開口道:
“白老板,這島城不比別處,懂洋文的人多的是!這洋人開的禮賢學堂,教會學堂,一年總有好幾百畢業生,我這里也有幾個人選,就是不知道您這工資能給多少?”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進了內堂。
耿朝忠大半個月前,托了張好古的關系,委托這河北會館的董掌柜的,找一些懂洋文的青年才俊,充作自己鐘表行的店員,但是沒想到,來幾次這董掌柜都不提這話茬,今天看這熱絡勁,耿朝忠明白了。
感情這開不開車來還真是不一樣!
想到這里,耿朝忠再次開口:
“董掌柜的!錢從來不是問題!實不相瞞,我白某窮的只剩下錢了!我今天就給您個準話,懂電器,懂修車,懂洋文的,一個月工資開到100大洋!如果有,多多益善!如果能找到留過洋,懂洋人生意,能當掌柜的,一個月300大洋!”
氣氛突然變得異常。
這年頭兵荒馬亂土匪橫行,大家都講究財不露白,有錢的都恨不得找個地窖把錢都藏起來,像耿朝忠這么高調炫富的,簡直就是聞所未聞!
更不用說,像耿朝忠這樣赤裸裸的炫富!
居然能說出窮的只剩下錢這種話來?!
董掌柜先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耿朝忠,突然又想起耿朝忠門外的汽車,不由得舔了舔嘴唇,突然開口:
“白老板,您看我行不行?”
耿朝忠愣住了,看著董掌柜臉上熱切的眼神,過了好久,才苦笑著回答:
“董掌柜,我錢多,但不代表我人傻。您別開玩笑,好好幫我找人,只要找到合用的,一個人我給您10塊大洋抽成!”
董掌柜尷尬的笑了笑,這才意識到,這家伙能把買賣做這么大,應該不是個傻子。可能這就是人家做生意的風格?
“白老板,實不相瞞,您要開出這個價碼,人就不難找了,我給您找懂中文的洋人都沒問題!”
董掌柜拍拍胸脯,立下保證。
“好!要盡快,找到人以后,讓他到山東路明亮鐘表行去找我面談,注意,寧缺毋濫!最好是大學生!還有,如果是美女的話就更好了!”
耿朝忠立下條文。
“女的也要?還是美女?”
董掌柜的臉色又是一變,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耿朝忠。
耿朝忠點點頭。
他知道自己的舉動對這個時代的大部分人來講有點反潮流,所以才委托董掌柜做這件事。
否則,自己舉個牌子去學校招人,不被看成瘋子才怪!
“好吧,白老板,不過我有點好奇,為什么您不自己做,反而還要另外找個掌柜的?您能放心嗎?”
耿朝忠笑而不語。
他的目的,本來就是找一個可靠的職業經理人,站在臺前全權為自己負責,而自己只要躲在幕后就可以。
自己所長的,無非是知道一些比較好的商業機會,但這些商業機會能不能真正賺到錢,還得靠專業人士,自己只要為專業人士提供良好的環境就可以了。
不過,在當代中國,這種人可不好找,所以自己還真得千金買馬骨,招攬一些真正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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