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上大夫蘇秦參見大王。”
蘇秦腳步在一丈之外停下,對著那個高大的背影,拱手朗聲道。
宋康王回頭,面無表情地看了蘇秦一眼,伸手彈了彈劍鋒,瞇眼聽了片刻,將劍輕輕放回木架上,又獨自給自己倒了一樽酒,一飲而盡。
蘇秦靜靜看著,不動聲色。
宋康王這才正眼看向蘇秦,一開口就語出驚人:“蘇秦,你想當王嗎?”
他懶洋洋又把劍從木架上抽了出來,指向蘇秦的臉,“在寡人面前,要說實話,否則割了你的舌頭,讓你以后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試問天下,誰人不想當王?”蘇秦不卑不亢,拱手答道。
“哈哈,來,陪寡人喝一樽。”宋康王又把劍放回木架子上。
蘇秦接過宋康王遞過來的酒樽,舉在唇邊微微停了停,用大袖一遮,仰頭一飲而盡,醇香入喉,酒是好酒,更重要是,在酒里并沒有毒。
放下酒撙后,袖子里的銀針不動聲色的收了回去,這特制的銀針是孟勝送給他的,用來防身也用來試毒。
宋康王此人居心叵測,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梟雄人物,蘇秦不可不防。
“蘇大夫請上坐。”宋康王指指案幾對面的位置。
這個位置的確是上座,在正式的場合中,臣子絕對不能而君王憑幾而坐。
“多謝大王。”蘇秦坦然自若地在案幾對面坐了下來。
蘇秦剛坐下,就發現宋康王的笑容里突然飄出一絲詭異的味道。
只見宋康王用極為平和的語氣對蘇秦說道,“寡人在你酒里下了春藥,蘇大夫袖中的銀針沒有嘗出來嗎?”
饒是蘇秦淡定如山,聽了這話,也不禁全身化做一團苦水,他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了。
看著他懵逼的表情,宋康王爆笑了起來,邊笑邊說道:“蘇秦,久聞你們鬼谷弟子精通應變之道,現在看來,見面不如聞名,不過如此而已。”
他摸著無須的下巴,露出神往的表情,“可惜你們的鬼谷先生喜歡躲在山溝里自娛自樂,如果寡人有機會見到他,也在他酒里下下春藥,不知他是不是跟你的反應一樣?哈哈哈!”
蘇秦原以為他是開一個惡意的玩笑,突然感覺,自己全身都有一種莫名的躁動和不安,有一團火從下而上飛竄上來,讓自己心猿意馬蠢蠢欲動。
該死,果真被他下了春藥!
宋康王繞有興致地看著蘇秦的表情變幻,伸了一個舒服的懶腰,“蘇秦,你說的不錯,這個世間人人都想當王,原因就是當王可以為所欲為,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蘇秦努力壓抑住內心的狂躁,語氣平靜的回答,“大王,自古以來,王有明君,也有昏君,大王口里所說的為所欲為,那是昏君之道。”
宋康王仰天打了一個哈哈,“明君如何?昏君又如何?”
“明君愛民如子,以百姓蒼生為念,昏君視民如草,只圖一己之私欲。”蘇秦此刻的語氣很直率,這家伙都給自己下春藥了,如果在委曲求全,反而更讓對方任意拿捏。
宋康王站起身,取下架上的青銅劍。在燭光中痛痛快快的隨劍起舞,別說還真是行云流水,是個劍中高手。
直到大汗淋漓,宋康王奪的一聲,將劍釘在蘇秦身前的案幾上,幾乎貼著蘇秦的手掌,蘇秦本能一抖!
宋康王再次暴笑,撐著案幾,俯身直勾勾盯著蘇秦赤紅眼睛,“可憐!只有你這種一輩子當不了王的人,才會說出這又酸又臭的話。”
“哼哼,如果不為所欲為,那當王和當一只烏龜又有什么區別?”
蘇秦雙手撐在案幾上,也毫不畏懼的和他對視,挺胸說道,“這個問題,大王以后可以下去問問紂王,他倒是為所欲為,視天下百姓為豬狗,結果呢,不僅丟了性命,也丟了天下。”
宋康王歪身坐了下來,哈哈笑道,“可他逍遙快活了幾十年!”
看他連這樣的話都說了出來,蘇秦安靜地閉上了嘴,知道再說下去,只能是對牛彈琴,就像當初的比干勸不了紂王,伍子胥勸不動吳王一樣。
多說無益,不如想想怎么樣擺脫目前的困局。
……
現場氣氛安靜了幾秒。
宋康王喝了口酒道,“蘇大夫,你臉色不要那么難看,寡人給你下的是春藥,又不是毒藥。”
他又道,“寡人喜好美色,當然用美女來款待大國來的貴賓。”
拍了拍手,側門被人打開,一位面攏紫紗的麗人,在兩個宮女的扶持下,靜靜佇立在大廳之中。
“蘇秦,這是你的解藥。”宋康王手指著這位麗人說的。
解藥這兩個字,瞬間有種神奇的魔力,讓蘇秦整個人涌起一種撲向麗人的沖動,他突然一個耳光扇在自己臉上,發出異常清脆的聲響。
“沒用的,蘇大夫,是聰明人,何必做困獸之斗,寡人這妃子傾國傾城,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說話間,宮女一左一右,緩緩揭開那麗人的紫色面紗,一張絕世容顏出現在蘇秦的視線之中。
蘇秦揪緊胸口,剎那之間,他真想一刀把宋康王剁成兩半!
這麗人不是別人。
正是韓憑的妻子息露。
蘇晴的眼神變得像刀,這一切絕非偶然,自己被人下了套了,但幕后之人,真的是這位宋康王嗎?
“蘇大夫,你怎么用這種眼神看寡人?寡人對你可是掏心掏肺,這是寡人昨日新收的妃子,自己都還未碰一下,就忍痛割愛。”
宋康王哈哈大笑起來。
隨著他的笑聲,息氏閉了閉眼,她想死卻不能死,因為宋康王說了,若她尋了短見,就會將韓憑五馬分尸。
蘇秦趴在地上,喘息如雷,努力讓自己心情鎮定下來,生平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困境。
“大王,你如此對待一個齊國的上大夫,就不怕大國的雷霆之怒嗎?”
蘇秦直起身厲聲喝道。
“區區一個上大夫,寡人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你以為寡人在齊國就無人嗎?”宋康王云淡風輕地回應。
他語聲剛落,側門施施然走出一個人來,對蘇秦笑道:
“蘇兄,別來無恙。”
蘇秦撐在案幾上的手一軟,心沉到了谷底,這是鄒律川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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