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撞到李步云的官靴上，停止滾動，李步云臉色平靜將地上的銅鏡撿起來，放到一旁瑟瑟發抖的侍女手中。

    白玉仙見外公過來了，忍著眼淚怨恨道：“外公，我要殺了白玉兮，要將她千刀萬剮，立刻馬上。”后面的聲音漸大，像是從喉嚨深處吼出來的。

    因為背上傷過重，她是趴在床上，現在咬著牙，原本白里透紅的臉蛋，加上臉上的傷和猙獰的表情像是被烈火炙烤過一般，讓人發憷。

    凌亂的頭發因為剛才的動作從背上滑落，貼在敷了傷藥的臉上，刺的她生疼。

    李步云瞧著她這樣，訓斥的話也不忍再說出，但依舊嚴肅道：“此番你做的事情實在欠妥，若不是后來的黑衣人，此時候你怕是已經到了刑部的牢里面，到時候就算白易將你弄出來，你的名聲也毀了。”

    白玉仙腦中全是對白玉兮的恨意，壓根就想不明白外公這話的意思，“外公，仙兒現在只想殺了她，我身上臉上的傷都是她打的，是她扮做黑衣人來侮辱我。”

    李步云臉上不見驚疑，“這就是你和她的差距，她此番既將你早上的散播出去的謠言給輕易解決，又拿你出了氣，給你一記警告，讓你接下來的日子只能躺在家中恨她。”

    見她臉上沒了剛才的沖動怨恨，見她靜下來認真聽著想著。

    李步云向她細說著：“你真以為今日你讓人到處散播白玉兮的惡言，就能將她給徹底擊倒，大錯特錯，你根本就沒認清她現在的所擁有的關系。

    到時候只會將你自己給折進去，長公主和胤王他們可不蠢，就算查不出證據，單憑懷疑依著強硬的態度，也能讓你到大牢里呆上一天，那時你便一生都毀了。”

    白玉仙怔怔地聽著外公給她分析著，和一切她都沒有想到過，心中的怨恨積累久了，就想著如何報復，而忘了如何布置才更完美。

    李步云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道：“想要有更高的成就就要忍常人之不能忍，今日之事可以記著，卻不能總想著，身為我的外孫女，有我李家一半的血脈，就該將眼光放長遠些。”

    白玉仙微閉雙眼，良久才睜開，道：“外公，今日的事是仙兒錯了，以后絕不再犯。”

    “你這傷須得一個多月才能痊愈，就在相府好好養傷，外面的事莫要管，在家多看些謀略類的書籍。”

    “仙兒明白了。”她眼中平靜，那份仇恨很好的藏在心底深處。

    看著她像是換了個人般，李步云欣然一笑，這汀州的事已經夠他忙的了，不想再在她身上多費功夫，現在她能想明白便是再好不過了。

    卻說那廂，上官鈺得知白玉兮的事情后就急急忙忙地跑來了胤王府，還將長寧公主給拖了過來。

    上官鈺一進王府就纏著白玉兮說著白玉仙被打的事，連一向疼愛她的五哥哥都被她給忘卻了。

    長公主見到空月的身子確實大好，十分高興，又瞧著這兩人說話雖是客氣，但眼中的感情卻瞞不了她這過來人。

    等著空月的身子完全恢復就朝皇兄提一提他們的婚事，也算是促成一樁好姻緣。

    上官空月要是知道他姑姑是這個想法，估計現在就想告訴她其實自己沒有病，那是龍虎精神，身體比常人還要健康。

    時間溜溜的走著，一晃眼天色就沉了下來。

    在將長公主兩人恭送走之后，白玉兮就靜靜地看著上空舒展雙翅四處逗弄其他鳥類的扶搖，扶搖自然是以縮小身形的樣子在天空盤桓。

    抬頭往上看就只是一個藍色的小點，帶著一隊不知名的鳥飛來飛去，真不知她自詡作為鳳凰的高貴被她丟到哪個旮旯角落了。

    上官云闕似乎是有意等到了晚間才來李府。

    打著來探望白大小姐的由頭，被李步云迎了進去，其實這時候白玉仙已經在相府了，可楚王假裝不知道，李步云也沒有在門口就戳破。

    上官云闕臉上看似風輕云淡的笑著：“不知道白小姐現在怎么樣了？”

    “多謝殿下關心仙兒，仙兒她身上的傷有些重，須得多休養一段時間。”

    “不知道本王可否探望下白小姐。”他將手上的茶盞置再手邊的桌上，明知故問的說著。

    “可是不巧，仙兒如今已經在相府了。”李步云抬眼直視他，接著說道：“楚王難得來我李府，這仙兒雖是不在府上，但也不能怠慢了，早些日子得了幅初雪圖，想邀殿下去鑒賞，不知殿下有無興趣？”

    “初冬以至，冬雪亦快來了，這圖本王自是興趣濃厚。”上官云闕笑道。

    兩人一路上聊著和初雪圖相關的話，一直到了李步云的書房。

    李步云取了墻上掛著圖給他看，兩人對著畫興致勃勃的說著。

    李步云城府極深遲遲不肯先說意圖，上官云闕心狠多疑也不想先開口。

    直到半刻鐘后，這畫都被兩人說得上天有地上無了，著實沒法再夸下去了。

    臉皮還沒李步云這老姜厚的上官云闕首先開口道：“李大人乃是飽學之士，本王見地不足。”

    “王爺過謙了。”隨意的搭了句，將畫掛回了原處，便等著楚王接下來的話。

    上官云闕大笑著：“本王欲與李大人結為姻親同盟，不知道李大人？”

    李步云沉吟片刻道：“姻親二字從何說起，本官膝下并無女兒孫女，倒是有個外孫女，但王爺何不找白相？”他倒是不知道楚王已經向白易提過這事了。

    “呵，李大人，明人不說暗話。”上官云闕冷笑一聲接著道：“本王與白相意見不合，倒是覺著李大人是個可以同進退的人，白小姐是李大人的外孫女，本王欲娶其為楚王妃。”

    見他態度強硬，似是非仙兒不娶，李步云背著手踱步道：“王爺此言可是真心？”

    “絕無二意，心念白小姐已久。”

    “可仙兒想要的可不僅僅是楚王妃之位，到時候楚王可有決心把握？”他索性將話給敞開了，也不擔心楚王會說出去。

    “若無把握，今日就不會出現在這里了。”上官云闕頗為自信的笑著。

    李步云又走到那幅初雪圖邊將其取下來，轉身道：“王爺既然喜歡這初雪圖，不如取了回去觀賞，這今年的雪也快下了。”

    上官云闕接過被卷起來的畫，明白他是同意了，并暗示他等到今年下第一場雪的時候便會將兩人的親事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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