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聽到這話,另一個身材壯碩的漢子便是拍案而起,大聲道:“這話不假,數(shù)百年來,這朵顏三衛(wèi)的駐牧權(quán)便是給了咱們,何至于被那建州蠻夷奪去?”
“別看那遜度棱是翁牛特的首領(lǐng),和烏爾邁相比,他就是個在屋內(nèi)等著生娃的娘們!”
“那翁牛特人和烏爾奇特人都是軟弱的綿羊,他們不配稱為兀良哈!更不配被叫做偉大的成吉思汗的后裔!”
“說得對,他們就是群綿羊,連南蠻子都不如!”
“你們別說了,要是被建州人聽見,再來一次血洗怎么辦?咱們兀良哈是悍勇了,可是結(jié)果呢,天朝不管我們,自己又打不過建州,難道就因為這南蠻子的一句話,就去傻不拉嘰的找死?”
聽到屋內(nèi)大部分族人開始爭論,烏爾邁眉頭上漸漸升起不悅之色,只是輕微哼了一聲,屋內(nèi)便是鴉雀無聲。
這時,烏爾邁神情略微松下來,沉聲說道:“不知你家漢人皇帝,都說了些什么?”
“說的多了,但要是總的復(fù)述起來,也就只有那么一條,皇上知道你們兀良哈的族人不好過,這回本官前來,是陛下感念你等多年以前的成祖靖難定策之功,要扶持貴部!
聞言,從前一直都想要與明朝聯(lián)合的烏爾邁這次卻是哈哈大笑,大聲譏諷道:“省省吧!這么多年以來,你們漢人丟失的領(lǐng)土可是我朵顏地界的好幾倍了。”
“你家皇帝盛情扶持,我烏爾邁代表兀良哈部上下感念你家的皇帝的恩情,只是如今這情形可不是萬歷年間,更不是那永樂年間,我兀良哈部雖然在建州馬蹄之下茍延殘喘,但你大明自保也是歪歪斜斜,又比我們強(qiáng)了多少不成!”
說著,烏爾邁起身十分好爽的直接把馮銓看著都惡心的黃色土酒一飲而盡,擦擦嘴譏笑著道:
“既然如今你來了,那就讓咱們算算這筆賬!就這十幾年的時間,你大明的京師被建州圍攻了多少次?邊墻又被建州突破了多少次?”
“扶持我們兀良哈部,你倒是說說,我本部上下數(shù)千勇士、幾萬老幼女人,還有牛羊和無數(shù)人丁,你們拿什么扶持!派兵?還是派人??”
烏爾邁冷哼一聲坐下,拍著椅子把手說道:“我看是打著和那建州一樣監(jiān)視我們的心思吧?讓我們出人出力給你們干活打仗,一旦打敗了,或是建州鐵騎打來,估計又會和在遼東一樣,夾著尾巴就跑了,才不會顧我們的死活,那所謂的成祖定策之功,怕也早就被你家皇帝扔到九泉之下了見先帝了吧!”
其實不等烏爾邁說完,馮銓心中就已經(jīng)是怒火滔天,好個塞外蠻夷,咱們皇帝仁慈大量想要招攬你們,不感激也就算了,倒還竟說這種無禮至極的話。
只是馮銓何許人也,自天啟朝就已經(jīng)開始為官,先依東林、后附閹黨,如今又跳槽到帝黨之下跟著皇帝混,知人知面不知心,別看這馮銓整日嬉皮笑臉,但明眼人都能明白,此人心中的城府,可謂是絲毫不在東廠提督王承恩之下。
當(dāng)下,馮銓面上看不出一絲一豪的氣憤之情,微笑著問道:“敢問首領(lǐng),這建州所謂的稱汗建國有多少年,所謂的得璽稱帝,又有多少年?”
在座的都是比關(guān)內(nèi)武將還要粗俗的蠻子,除自家成吉思汗分封兀良哈之日以外,又哪里會記得其它地方什么建不建國的,反正都是沒幾年就亡了,就連烏爾邁都是沉著臉搖搖頭表示不知情。
見狀,馮銓心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呵呵一笑說道:“既然諸位都不知道,那在下就直說了!
“自我天朝萬歷四十四年始,老奴酋佯稱大汗,這便算是建了所謂的國,至今有二十九年,我就勉強(qiáng)算作他們有三十年了吧,嗯,還真不短。
“自奴酋黃臺吉的假璽稱偽帝以來,呵,連十年都沒有,才九年而已!
看著一頭霧水的兀良哈部眾人,馮銓忽然話音一變,高著嗓子道:“可是你等知道,我大明朝有多少年了嗎?”
“煌煌大明,至今崇禎十八年,已是二百七十年有七,近三百年!”看著烏爾邁臉上升起的震驚之色,馮銓冷笑幾聲,又道:
“虧得成祖皇帝太過仁慈,將建州蠻荒之地交給一群來我朝尋求庇護(hù)的女真蠻夷為生,也虧得遼祖成梁仁慈,本該手起刀落,但卻留下一個喚做努爾哈赤的小廝整日為他清倒夜壺,這才有了如今的什么大清,這才有了什么八旗。”
“前些年,我天朝內(nèi)部有些事不得不處理,讓那建州的螞蚱蹦了許久,但那也只是到去年為止!時至今日,消息也該傳到塞外了吧?”
說著,馮銓特意去注意了烏爾邁和屋內(nèi)其他眾人的表情,果真見到他們神色上出現(xiàn)忌憚,這才是安下了心,笑了一聲說道:
“我大明朝在去年北逐建州,南平流賊,陣斬偽王阿巴泰!今年初的那次閱兵,諸位也都聽說了,那可真是自成祖永樂年以來,最盛大的一次。”
“就這樣,莫說恢復(fù)往日榮光,可我大明又豈是那幫建奴可比的?”
多爾袞那邊為了防止?jié)M洲威嚴(yán)降低,所以將這消息封鎖的很死,直到現(xiàn)在,烏爾邁雖然知道去年清軍在關(guān)內(nèi)撤軍的事,但卻一直都以為是和前幾次一樣滿載而歸,并不知道是一次失敗,更不知道多羅郡王阿巴泰都已經(jīng)死在關(guān)內(nèi)。
“你可知那建奴回兵是干什么去了?是去平亂了!我大明在去年一年之中,數(shù)次大捷,重設(shè)皮島重鎮(zhèn),遼東漢人爭相還朝,金、復(fù)兩州已是戰(zhàn)火連綿,這建奴如今就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了!”
烏爾邁噌地起身,激動問道:“此言當(dāng)真?”
“呵呵!瘪T銓倒也光棍的很,根本懶得解釋幾句,只是說道:“是真是假,如今你烏爾邁也知道了,派人去打聽打聽總能做到吧?”
馮銓也知道,此時自己若是非常細(xì)致的與他解釋,反而是多此一舉。
反正自己也不是亂吹一氣,馮銓這番話說出來的時候還是有底氣的,誰讓咱們大明去年真的打贏了這么多不可能的戰(zhàn)斗,誰讓咱們大明吉人自有天相呢!
誰讓咱們大明的皇帝忽然像被太祖附體一樣變得英明神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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