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納的酒店也非常貼心，當(dāng)然是指高級酒店，各種形狀各種大小的落地窗，花樣百出的波斯地毯，樣式典雅的法式家具，甚至餐具，都非常適合拿來……拍照。至于有沒有人喜歡在這里做兩個人的游戲，亦或者邊拍照邊游戲，就不知道了。

    季銘入住的酒店由菲家代為操辦，由他們自己支出，其實如果是好萊塢大片入圍，或者是在歐洲有強大宣發(fā)能力的公司有份介入，那這些工作都可以不放在心上，由劇組方面安排。

    但季銘就不行，《遇仙降》也沒有這個能力。

    “還是不夠紅啊。”

    “……您是不夠紅么？”

    季銘活動了一下脖子，靠在沙發(fā)上：“我是說在歐洲。”

    “我也是說在歐洲啊，您不是不夠紅，您是壓根沒人知道啊。”唐凡自從被比喻為豬、癩蛤蟆以及牛糞之后，現(xiàn)在有點意難平，膽子也大了不少，尤其作為目前團隊里主要負責(zé)宣傳執(zhí)行部分的助理，他講的這個話還是頗有可信度：“我們的觀察啊，你的知名度在大陸地區(qū)最高，屬于這個位置。”

    唐凡在頭頂劃了劃。

    “然后是港臺，這個就掉的有點厲害，因為你也沒演過電視劇，一般來說在那邊兒比較有名氣的，都是演過大爆電視劇的。但是因為社交網(wǎng)絡(luò)的原因，以及你的曝光度一直不低，所以人氣在內(nèi)地明星中也還可以。特別提一句，粉絲會之后，我們觀察到你的討論度有一個大的爬坡，所以有機會的話，應(yīng)該要去經(jīng)營一下。剩下的就是東南亞了，emm那邊就已經(jīng)有點水了，而且公司在那邊的一些數(shù)據(jù)調(diào)研，都是委托式的，也不是特別靠譜。”

    “歐美日韓呢，就留學(xué)生群體，或者一代移民之類的，很有限。”

    季銘剛剛坐下，就聽了一篇簡報，也是醉醉噠。

    “下午是評委會見面會，接著就是下午六點開始的紅毯了，備受矚目！！”楊如意下了重音。

    “嗯。”

    “備受矚目！”

    “所以？”

    “你現(xiàn)在要去試衣服，試鞋子，試妝了，別躺尸了。”

    啊哦，季銘縮進沙發(fā)角落里。瑟瑟發(fā)抖：“我好緊張啊，紅毯上那么多人。我一個才20歲的陌生國度新人，走在那里，萬一也沒人理我，也沒人拍我，一個人尷尬的不得了，然后國內(nèi)媒體就傳回去，大家都嘲笑我，我一時想不開——把你們都宰了，我就完了。”

    “……為什么要宰了我們？你要真不起，我就去把衣服搬過來了。”

    季銘戲演完了，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宰了你們，就沒人去搬衣服了。”

    菲家這次派來的“時尚顧問”，挺嚴肅的，等季銘過去，就開始把十幾套衣服一一給他介紹，設(shè)計理念，衣服面料，有什么內(nèi)涵、象征，都是什么風(fēng)格——不乏有一些含有中國符號的作品。

    季銘在一件西服上看見了“五蝠”紋路，刺繡的。

    嘖。

    試衣服跟工作結(jié)合到一起，一定不是個好差事，關(guān)鍵到最后，整個審美都混亂了，選出來的也不會是個一致的選擇，多少還是覺得，哎，那一套也不錯哦——有時候還得反復(fù)一下。

    就像得了神經(jīng)質(zhì)的甲方。

    沒辦法，對于季銘首度出席這么盛大的電影節(jié)，團隊都沒有經(jīng)驗，所以沒把握，就得緊著弦兒，務(wù)求盡善盡美。

    倒是在穿鞋的時候，季銘感覺出來，確實不愧是做鞋的老本家，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做過什么特殊工藝的，季銘穿進去的，真的有一種沒有體驗過的感覺，一點也沒有新鞋的陌生感，不硌得慌，非常合腳，非常舒服，馬上就能去跑一千米的沖動，上腳就來。

    “好了？”

    優(yōu)雅季銘瞬間上身。

    只有一聲哇哦走天下。

    ……

    戛納紅毯是法國時間下午六點開始，這邊是比京城慢6個小時，也就是說開幕的時候，京城已經(jīng)是凌晨12點了，頒獎的時候也是這個時間，除了娛樂線記者和熬夜的熊貓們，其實很少有路人能熬到這個時候了。

    但季銘的粉絲，今夜還在等。

    等圖。

    大粉頭田婷婷，作為季銘抖音藝術(shù)團的運營者，她得等到視頻和圖片上來，然后第一時間發(fā)上去，晚一分鐘，被微博那些小蹄子給領(lǐng)先，那都是罪過。

    “通宵啊？”室友探出頭來：“太拼了吧。”

    “不熬夜，最晚兩點鐘，紅毯就結(jié)束了，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出來。”田婷婷說著自己都興奮了：“好期待他今天穿什么，肯定是菲家，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那么帥，穿什么不都一樣么？”

    室友并不追星，被田婷婷安利很久，也只能算是季銘的路人粉，相對來說，她更關(guān)心電影：“他那個電影幾號首映的啊？”

    “13號啊，跟你說過的，也是這個點兒。”

    “哦，我還挺有興趣的，第二天提醒一下我看看首映影評。到時候要不要陪你去看，就看評價到底怎么樣了。”

    “不陪我去，以后有男人追你，我就把你的丑照發(fā)一個G過去。”

    “……”

    ……

    出發(fā)之前，楊如意最后幫季銘檢查了一遍衣服，剛才那一閃即逝的氣質(zhì)變化，讓楊如意都受到?jīng)_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她現(xiàn)在看著季銘，有一種“兒子長大了”的親媽粉心態(tài)。

    “我都緊張了搞得。”

    “不緊張不緊張，一定沒問題。”林冉都快拜佛了。

    楊如意深吸一口氣：“就是，咱們光靠這張臉，一定就能亮瞎了老外的狗眼，帥遍整個電影節(jié)。”

    “許愿成功！”

    啊咧？我也是如此膚淺的人么？季銘眨眨眼，沒想到這個居然也是他內(nèi)心想的，哎呀，看來帥氣這個包袱，還是深深地壓在他的心上，讓他不能夠徹底解放自己。

    真是煩惱。

    到底要亮瞎他們那一只眼呢，左還是右？

    紅毯區(qū)真的是遇到了幾個熟人，本來賈章柯導(dǎo)演很忙，他是戛納紅人，季銘就沒打算去湊熱鬧，但他看見了季銘，往他這邊走了兩步，季銘就迎了上去。

    “季銘！”

    “賈導(dǎo)，好久不見。”

    賈導(dǎo)還握著手呢，就跟邊上的太太，也是《江湖兒女》的女主角趙滔介紹：“最早我是在那個綜藝上見到季銘，那會兒他還沒出道呢，結(jié)果徐錚跟子怡，都很看重他，沒想到，這才多久，都在戛納見面了，哈哈。”

    趙滔是賈導(dǎo)的繆斯，也許在賈導(dǎo)的心中，她可能是最有魅力的女人，能夠承載所有他對電影女主角的想象。

    “滔姐好。”

    “你好。”趙滔挺大氣的，這里她也很熟悉：“文導(dǎo)沒來么？”

    “來了，不過我們不住一塊，她還沒到吧。”

    文晏是跟制片人、宣發(fā)那些人在一塊的，她的任務(wù)跟季銘還不完全一樣，季銘是來看電影，順便看看能不能拿獎的，她除了電影節(jié)這邊，還得配合著去電影市場，賣片。

    得先聯(lián)系著，有興趣的就會去看首映，如果看了首映之后興趣還是比較濃，就可以轉(zhuǎn)入實際談判了——這個時候里頭還有心理博弈，在獎項出來之前買，如果有獎，那就賺大了，如果沒獎，價格又給高了，這生意難免就有點風(fēng)險了。

    所以是個力氣活，且得耗費心血呢。

    文導(dǎo)作為導(dǎo)演，是沒法脫身的，文藝片的選片人，都得跟你聊聊意圖，你是想表達什么，這在中國文化里有什么特別含義，這是一旦簽約，他們需要拿來說給觀眾聽的。

    季銘就輕松很多了。

    “很期待看到你們的電影，我們還特地去找了你們的預(yù)告片來看，老賈說——”趙滔看向賈導(dǎo)。

    季銘也是。

    他好奇，賈章柯的電影如何，先不評價，但他能夠五度入圍戛納，三度入圍威尼斯，并且擒下一座金獅獎，他對歐洲三大電影節(jié)的調(diào)性的了解程度，在整個華語電影圈，恐怕都無出其右。

    “還沒看成片呢，都是片面的，到時候你們首映的時候，我再去看看。”

    哎呀。

    嘖。

    季銘有點失望，但還是點點頭，把正式邀請送過去：“謝謝您支持，歡迎您跟滔姐一起來，我跟文導(dǎo)掃榻以待。”

    “哈哈，是個好電影的樣子。”賈導(dǎo)看看他，笑了，小鼻子小眼，挺有些意思，季銘如果是在做人物觀察，其實對賈章柯這樣的就特別有興趣，他其實不起眼，但內(nèi)在能量又很巨大，這種反差，對于表演者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參照。

    “單從預(yù)告片，我覺得文導(dǎo)這次其實做減法做的很好，把想要表達的東西純化了——假如啊，那個預(yù)告片確實是她的刻意為之的話。”賈導(dǎo)也看著季銘，這是不是刻意為之，季銘當(dāng)然也有發(fā)言權(quán)。

    季銘挺佩服的，發(fā)預(yù)告片的時候，文導(dǎo)自己還沒想的特別清楚，直到后來，包括也跟季銘在內(nèi)的主創(chuàng)探討過之后，才決意砍掉很多枝節(jié)，將主題單一化，純潔化——這個念頭，在她剪預(yù)告片的時候，肯定已經(jīng)萌生了，所以才被賈章柯一眼看出來。

    “可能是，其實最后的版本，我也沒有看過，我看到的最近的是個120分鐘的版本，首映這一版是102分鐘，所以她開始砍掉了一些。”

    賈導(dǎo)點點頭：“做減法比做加法難。”

    聊幾句也就得了，這么大紅毯，賈章柯需要應(yīng)付的人也多，季銘要應(yīng)付其實也多——華人明星太多了吧，贊助商品牌邀請的，來宣傳片子的，單純湊熱鬧的，各種華人面孔。

    文導(dǎo)抵達的時候，季銘正在跟其中一位聊天兒，也不知道會不會被發(fā)通稿，或者發(fā)微博。

    “在戛納碰到季銘了，祝賀季銘和文晏導(dǎo)演的《遇仙降》入圍了戛納主競賽，期待他們能夠有收獲，華語電影加油！中國電影加油！「拳頭」「拳頭」”

    除了跟季銘的一張合影，其他八張全是她自己的搔首弄姿。

    哎呦喂，天地初分，氣分為二，一者為清氣，上為清天，二者為婊氣，全在這條微博里了。

    季銘也沒辦法，總不能逃走吧——那也太慘了。

    “哎呀，文導(dǎo)過來了，那我們等會有機會再聊。”

    “好的。”對方張望了一下，似乎是想要一起跟文導(dǎo)見個面啥的，但文導(dǎo)也是拐了個彎，找到個朋友在說話，她就沒法去了。

    跟文晏聊天的是一名法國藝術(shù)電影公司的老板，雅諾，之前威尼斯和文晏認識的，本來有意洽購《嘉年華》，但最后因為嘉年華也沒有收獲，就作罷了，但還是把文晏當(dāng)成中國新導(dǎo)演中，頗為值得關(guān)注的一個。

    “這是我的男主角，非常棒，等你看到電影，你就會知道了。”

    “啊，”雅諾看了幾眼季銘：“你好。”

    “你好。”

    雅諾見過不少亞洲男演員，有時候他都不太分得清楚到底是哪個國家的——但這也不重要，歐洲觀眾看亞洲片子，基本都是看異域文化的，大部分時候，甚至是為了滿足自己釋放憐憫心的一種需求，啊那里如此糟糕，真是值得同情，講的直接一點，找點優(yōu)越感也就是。

    當(dāng)然，功夫片例外。

    所以往往在歐洲得獎的都是這一類片子，在破爛背景里，一伙底層人群，再去做一些美學(xué)或者理念上的發(fā)掘——很難說這是一種迎合，還是一種自發(fā)的選擇。

    復(fù)雜。

    “我相信他會是一個迷人的演員。”

    “哦？”文導(dǎo)很有興趣。

    “因為他有一種跨越文化和外表的氣質(zhì)，我第一眼看到，會覺得他不僅僅是個亞洲人，或者歐洲人、美國人。”

    這就玄了，講實在的，季銘的氣質(zhì)，他自己都搞不太清楚，各種嘗試，各種錦鯉的介入，包括聲樂、舞蹈、鋼琴，《遇仙降》的洗禮，舞臺的洗禮，乃至最近關(guān)于優(yōu)雅的洗禮，都會于一身，最后出來的是個什么亞子，恐怕不同的人看到，是會有不同的結(jié)果。

    “我現(xiàn)在更期待看到電影了。”

    “哈哈，我也是。”

    被工作人員領(lǐng)到紅毯這一頭的時候，季銘所見，戛納還是要點臉的，對于主競賽劇組的安排，還是給了不少空間，牛鬼蛇神都放在別的時間段。

    其實雖然有一個優(yōu)雅季銘的“分身”，但季銘其實并沒有決定要用，他希望在某部戲里面有需求的時候，可以拿來用，至于放到紅毯上來打天下，好像有點不符合他低調(diào)的本色——可是唐凡的簡報，以及楊如意的許愿，都是在逼他啊，逼他啊。

    一個說他沒有知名度。

    一個說要靠臉打天下。

    這不是硬生生讓他放棄以自己的內(nèi)涵來打動歐洲人，非得用他的臉，他的氣質(zhì)等等這些外在。

    季銘真是太不愿意了。

    當(dāng)工作人員示意他們可以上毯的后一秒，一個嶄新的、氣質(zhì)陡變的季銘，出現(xiàn)了。

    “啊，真的。”

    “什么？”

    楊如意看著紅毯上的季銘：“今天試衣服的時候，我就覺得氣質(zhì)不太一樣，但后來又沒那種感覺了。所以他是演了個紅毯上的季銘么？”

    哭笑不得。

    演技好，也不能這么亂搞吧，任性！

    “老板，好，好——”唐凡有點語塞，想了半天，覺得帥也不太合適，騷也不太合適：“好渣男的感覺。”

    “……”

    “我看你是不想回中國了，你可能會被拋尸到戛納海邊兒。”

    但渣這個字，其實是挺合適的，一種高級的渣，一種讓人自愿被渣的渣。

    什么樣的男人，你第一眼就會覺得這是個渣男并且愿意被他渣的，毫無疑問，就是春風(fēng)一度后，覺得不枉來這人間一回的那種。用更為普遍的語匯來形容：迷人，憂郁，深邃，引誘。

    更紅果果一點的說話，那就是整個人就像一枚大型春@藥。

    ……

    芙拉是一家法國本地媒體的攝影記者，每年的戛納都是她最重要的工作，所以她以一種近乎虔誠地心態(tài)來對待它。尤其是當(dāng)身邊那個禿頭紅鼻臭矮子對準一堆奇奇怪怪的人拍個不停的時候，這種心態(tài)就達到了最高點。

    她是不做收錢事情的。

    沒興趣的人，她根本不會浪費內(nèi)存。

    而這個188的臭矮子，就是各國媒體引用的那種外媒。

    “某外媒將我國的誰誰誰評為最佳紅毯……”

    “很多外媒對首度登上紅毯的某國明星誰誰誰頗為好奇，一直拍個不停……”

    “誰誰誰驚艷紅毯，謀殺無數(shù)菲林”——這個菲林也是屬于臭矮子那些人的。

    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供應(yīng)。

    但芙拉堅持不與他們同流合污，直到聽見聲音“來自中國的主競賽入圍影片《遇仙降》劇組，導(dǎo)演文晏，主演季銘”，她才舉起相機，所有走紅毯的主競賽開幕紅毯，都是要拍的，這是工作要求。

    她先把鏡頭對準矮小一些的文導(dǎo)，并拍攝了幾張，興趣缺缺地抬高鏡頭——這真的不是歧視，她確實缺乏對亞洲臉孔的區(qū)分能力，事實上，亞洲人對歐美人也是一樣，不是么？

    鏡頭在她念頭停下的時候，也頓在了那里。

    季銘正好朝著她這邊，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一身十足挺拔的西服，并沒有花哨和機巧，僅僅通過精致的裁剪和得體，就足以將自己融入到穿著者的氣質(zhì)當(dāng)中。

    “季銘，這邊，看一下。”

    一聲尖叫，在芙拉耳邊響起，她迅速按下快門，并且頭一次向那個臭矮子問話——是的，喜田也花錢請了“外媒”，真是羞射。

    “他叫什么？”

    “JI Ming，”臭矮子并不知道高傲的冰山美人，心里叫他禿頭紅鼻臭矮子，很是熱情：“我念的很標準，是中國人，非常帥，對不對？”

    “不，是迷人。”

    芙拉的眼里露出近乎“貪婪”的神色來，這不是邪惡的，這是本能的。

    臭矮子看著她的表情，不知道為啥，渾身有點熱。

    修女？也瘋狂？

    丹尼爾秦說

    謝謝呼嚕嚕呼嚕嚕嚕半個盟主打賞，哈哈！謝謝伽亗鳶2000、木木木木頭話癆1000、保智2000、biace、曼氏玨2000打賞。今天狀態(tài)不是很好，明天給大家補上一章，早點睡，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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