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說的“體面”二字，讓顧牧有一陣失神。

    那就說明，唐柔知道蘇綺做的一些事情并不體面。

    包括懷了他孩子這件事情。

    可以推測，這應該是蘇綺故意做的，而且目的并不是很純粹。

    不過唐柔說的也對，蘇綺都已經死了，再去追究那些都已經沒有了意義。

    走出警局之后，唐柔又再三向顧牧道歉，為自己先前的不理智行為道歉。

    顧牧情緒很低落，心情非常的復雜，也不知道該說一些什么。

    想了想，對唐柔說道：“要是蘇綺她父母經濟上有什么困難，可以找我的公司，我們會進行一些照顧。如果他們要對那個肇事司機發起訴訟，我們公司也會提供法律上面的援助。”

    “謝謝，謝謝，”唐柔說道，“顧先生，你真是一個好人。”

    又嘆息了一聲，說道：“我表妹真的是沒有福氣……”

    顧牧也嘆息了一聲。

    卻說不出話來。

    說來說去，蘇綺還是心太大了。

    她原本就可以過上比絕大多數人都要幸福的生活，很多人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她可以很輕松的得到。

    可是，就是因為心太大了，她想要成為這個世界上最頂級的那一群人，過上這個世界上最優質的生活，而且她沒有耐心慢慢的來為這樣的夢想拼搏，只想著走捷徑，結果就遭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要不然，她完全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

    心比天高。

    心太高了。

    走出警局之后，唐柔和顧牧道了個別，開著自己的車走了。

    顧牧也上了王強開的車，那一臺勞斯萊斯。

    看著王強和屈勇這兩個保鏢，顧牧莫名的就有一種恐懼以及厭惡的感覺。

    恐懼是因為他害怕哪一天會和蘇綺一樣，不明不白的就死去了。

    而且，汪永源要是跟他做換腦手術，那就是他已經死了，但是別人卻都認為他還活著。

    一個人占據著他的身體，以他的身份來活著。

    那是更大的恐懼，也是更大的悲哀。

    厭惡則是因為，這兩個人都是汪永源派在他身邊的眼線。

    他想起了在賭城遇到趙軍的事情，就是這兩個保鏢給他通風報信的。

    現在想來，應該是汪永源安排好了那一切。

    而且他還懷疑，去賭城就是汪永源安排好的，要不然汪永源不可能建議他去那樣的地方。

    目的就是讓他看清蘇綺是什么樣的人，從而和蘇綺劃清界限。

    有那樣的目的，大概是因為調查到了蘇綺以前的故事。

    明白到這一點，他心情更加復雜。

    也許當時他跟蘇綺劃清界限，可能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雖然他對蘇綺欺騙他以及透露他的事情也挺反感的，但是，現在蘇綺出車禍，更讓他不能接受。

    特別是蘇綺現在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是汪永源指使的，那只能夠說明汪永源一點點人性都沒有。

    蘇綺懷的是他的孩子，那也等于是汪永源的孫子，但凡有一點人性，都不會做那樣的事情。

    “少爺，沒什么事情吧？那個女人說你殺人了，要不要請律師來對付她？”

    車開動之后，王強問顧牧。

    因為唐柔在打電話的時候就指控是顧牧殺了蘇綺，所以王強有一些擔心，才向他問這個問題。

    他和屈勇都能夠明白，那件事情肯定是汪永源做的。

    在非洲的時候，他們可是見識過汪永源的殺伐果斷。

    人命在汪永源的眼中，都是有價格的，是可以拿來交易的。

    不要說殺一個人，就算是殺幾百個人，汪永源也不是沒有做過。

    實際上他們對汪永源也挺害怕的，跟在汪永源身邊的時候，他們也有著非常大的壓力。

    哪怕現在他們跟在顧牧身邊，也能夠感受到來自于汪永源的那種龐大的壓力，生怕一個做不好，會遭遇到死亡的危險。

    蘇綺出車禍這件事情，王強也及時給汪永源打了電話，甚至將唐柔對顧牧的指控也說了出來。

    汪永源也沒有在電話里面說是他做的，只是讓王強隨時的關注這件事情有什么新的動態，就及時的打電話告訴他，他好采取措施。

    面對王強的提問，顧牧整理了一下心情，說道：“沒有什么事情，就是一個意外，蘇綺從醫院出來的時候被一個喝醉酒的司機開車給撞死了。唐柔是對我有一點誤會，以為是我做的，了解到了情況之后就向我道了歉，沒必要追究了。”

    王強也就松了一口氣。

    沒有人來追責，那就最好。

    要不然誰知道會不會查出什么東西來呢？

    汪永源在國外一些地方固然是可以呼風喚雨，但是在華夏國內有沒有那么大的能量，還真的很不確定。

    至少汪永源自己在國內都得小心翼翼的做人。

    看得出來顧牧的心情不好，他也就沒有再問什么了。

    坐在后座，顧牧閉上了眼睛，盡量的讓自己臉上什么樣的表情都沒有。

    他不是那么的會控制自己的表情，但是他知道，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就必須要學會控制自己的表情，做一個優秀的演員。

    這個世界太危險了。

    這不是一不小心會丟掉工作的事情，而是一不小心就會丟掉自己的性命。

    等到回到了家，從車上下來的時候，他甚至還能夠對著兩個保鏢擠出一個微笑。

    雖然那個微笑很勉強。

    但是剛剛死了一個女人，情緒不高是很正常的事情，能夠勉強的笑出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在他上樓之后，王強又打電話給了汪永源，說起最新的動態。

    汪永源聽到說唐柔已經被自己誤會顧牧而向顧牧道了歉，沒有繼續追究此事的打算，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說了一聲知道了，然后要他們接下來多關注一下顧牧的情緒，有什么反常的就及時的向他匯報。

    回到四樓自己的臥室之后，房間里面一個人都沒有，顧牧臉上的悲傷才流淌出來。

    不只是因為蘇綺，更是因為他自己。

    說實在的，他對蘇綺并沒有多深的感情，只是覺得那是一個很不錯的助理和床伴。

    死了，他會覺得非常的惋惜，但是不會有很悲哀的感覺。

    他的悲哀，更多的來自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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