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嚴(yán)進(jìn)嚴(yán)出!”
這是沈安的要求,可郭謙卻苦著臉道:“錢糧不稱手啊!”
學(xué)生越多,需要的補貼就越多。
可朝中是個什么章程?會不會撥錢下來?
沈安淡淡的道:“此事交給我了。”
這個錢他不可能出,否則國子監(jiān)就成了他的私學(xué),這有些犯忌諱。
郭謙看了他一眼,說道:“包拯不好說話……”
扯淡!
沈安一溜煙到了三司,大搖大擺的被迎了進(jìn)去。
值房里,包拯正在和下面的人說話,其中就有度支判官王安石。
“……大宋各項花銷龐大,收支漸漸失衡,老夫來之前早有耳聞。你等下去后可仔細(xì)盤算,看看支出可能少了些去,回頭報給老夫。”
“相公,沈安求見。”
外面來人稟告。
包拯干咳一聲,說道:“老夫剛到,此事目前就是第一要務(wù),你等抓緊吧。”
王安石等人起身告退,在門外見到了沈安。
沈安和王安石相對一笑,進(jìn)去就直接說道:“包公,國子監(jiān)招了不少學(xué)生,要錢要糧!”
“好!”
門外沒走遠(yuǎn)的眾人不禁愕然,然后一股子被騙了的感覺油然而生。
您這剛讓我們?nèi)ゲ檎夜?jié)流的地方,一反手竟然就批了錢給沈安,這算是什么回事啊!
不過竟然是國子監(jiān)?
“國子監(jiān)怎么了?”
國子監(jiān)火了!
大儒的到來為科舉考試的成功率提供了保證,而沈安要傳授沈家不傳之秘的消息更是讓人趨之若鶩。
入學(xué)考試?沒問題!
經(jīng)過選拔之后,三百余人進(jìn)入了國子監(jiān)。
“這些都是有底子的,只要教的好,科舉有望。”
國子監(jiān)里,新生們站在一起,看著蔚為壯觀。
“住宿呢?”
沈安問了這個大問題。
“錢。”
郭謙簡單的說了最關(guān)鍵的所在。
“有錢好辦事。”
沈安淡淡的道:“回頭叫人去找三司。”
陳本低聲道:“咱們國子監(jiān)去找三司多次了,一文錢都拿不到。”
你別忽悠咱們行不行?到時候沒錢,這些學(xué)生可就散了。
三司是財神爺,可對錢袋子卻看得很緊。
而大宋的書院不少,各級學(xué)校也不少,國子監(jiān)和太學(xué)因為歐陽修主考的那一科翻車了,所以沒落至今。除去每年那點撥款,再想要錢卻是沒有的。
沈安隨口說道:“去就是了。”
郭謙聽出了些話外之意,就問道:“補貼妥了?”
沈安點點頭:“妥了。”
國子監(jiān)和太學(xué)的學(xué)生按人頭有伙食補貼,只是后來沒落了沒人管。
民以食為天,這一下算是解決了國子監(jiān)最大的一個問題。
“哈哈……”
郭謙大笑出來,幸而及時止住了。
他看了一眼那些愕然的學(xué)生,然后板著臉,裝著嚴(yán)肅的模樣。
“包相那里……”
你是怎么把包拯搞定的?
“包相很理解咱們國子監(jiān)的處境,一說就給錢了。”
沈安沒撒謊,他給老包一說錢就來了。
不過他卻漏了一個,那就是這事兒他早就和包拯備過案,老包當(dāng)時覺得該支持一把。
郭謙歡喜,就忍不住嘀咕道:“你怕是要少了,國子監(jiān)的校舍也得重新弄弄,至少……幾千貫吧!”
他以為包拯好說話,所以雄心勃勃的跑去了三司。
“見過包相。”
“何事?”
包拯在摸底,摸大宋的底。
就目前來看,大宋的財政情況不容樂觀。
他很憂愁。
“包相,國子監(jiān)的校舍破舊,下官想著……是不是……撥些錢糧下來修整一番。”
這錢不多吧,你既然好說話,那就痛快點撥下來,咱們國子監(jiān)也趁機過過好日子。
包拯抬起頭來,那眉心處皺出了三道深深的痕跡。
“包相……”
郭謙覺得不大對,就笑了笑。
啪!
包拯一拍桌子,就在郭謙哆嗦了一下時說道:“大宋處處都要用錢,國子監(jiān)乃是為國育才之地,那些學(xué)生就該好生吃吃苦頭,出來才知道國事艱難!”
“你作為祭酒更要以身作則,竟然還來要錢……”
老包克制了一下,否則大抵是要扔?xùn)|西了。
郭謙灰溜溜的回去,和陳本說了自己的遭遇。
“三司使包拯都愿意為沈安徇私,祭酒,以后的國子監(jiān)……”
陳本覺得在以后的國子監(jiān)里,沈安的話語權(quán)怕是會越來越重。
……
國子監(jiān)的變化瞞不過宰輔們。
韓琦很是不屑的道:“沈安就是仗著有錢,用錢請來了那些大儒,可教出來的學(xué)生卻不會感激他……”
曾公亮皺眉問道:“他不是弄了個什么……雜學(xué)嗎?據(jù)說還弄了個什么實驗……”
韓琦嗤笑著,甚至還伸手拍拍桌子,讓在看文書的富弼只得抬起頭來。
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韓琦才淡淡的道:“他那個所謂的試驗……就是戲法。戲法能上臺面?只能去大相國寺外面擺個攤表演一番,求人給個賞錢。那些學(xué)生不傻,這等戲法誰會去學(xué)?有那功夫還不如多種種地,多讀讀書,多做幾個生意,所以啊!他沈安弄這個就是嘩眾取寵!”
富弼沒搭理他,低頭繼續(xù)看文書。
韓琦以為他不相信自己的話,就說道:“他沈安的這些所謂雜學(xué)和試驗,若是能風(fēng)行于世,某絕食三日!”
曾公亮嘆道:“何必呢!就咱們?nèi)嗽冢{咒發(fā)誓多不好。”
富弼微微搖頭,心想韓琦的脾氣就是沖,你曾公亮不說還好,一說他鐵定會較勁,不肯反悔。
這宰輔啊!他就沒一個是簡單的!
韓琦的聲音馬上就在政事堂里響起,震耳欲聾。
“他沈安的雜學(xué)和所謂的試驗,若是能大行于世,某韓琦絕食三日!”
從趙允良父子絕食開始,大家就對所謂的辟谷多了興趣,只是一般人不愿意去嘗試。
稍后就有人去把這個事報給了趙禎。
趙禎愕然道:“當(dāng)然不可能大行于世。”
一個戲法而已,誰愿意去學(xué)?
……
“國子監(jiān)的教學(xué)以后會有些麻煩,元澤。”
王雱在搖著折扇,風(fēng)度翩翩,聞言微微頷首,風(fēng)度極佳的道:“安北兄吩咐。”
沈安說道:“好生學(xué),以后我若是沒空,你就得去國子監(jiān)里頂上。”
王雱霍然起身,難以置信的道:“安北兄,這怕是不好吧。”
他沒有國子監(jiān)的職位,沒資格去授課啊!
可去國子監(jiān)授課卻是一個極大的誘惑,算是對一個人學(xué)問的認(rèn)可,所以他也是有些失了分寸。
沈安淡淡的道:“這只是代課而已。國子監(jiān)……我現(xiàn)在是國子監(jiān)的金主,你說呢!”
哥有錢,不高興就走!
這就是土豪作風(fēng),豪爽的一塌糊涂。
王雱低下頭去,心中感動,半晌才說道:“多謝安北兄。”
這個性子倨傲的少年終于也知道低頭了。
“哥哥!”
呵哧呵哧的聲音中,書房的門被頂開了,一個狗腦袋探了進(jìn)來。
這是花花。它看了里面一眼,然后身體一擠,就把門給擠開了。
“哥哥!”
果果就順著花花擠開的門縫跟了進(jìn)來,一人一狗配合默契。
感動的氣氛被驅(qū)散,兩人都含笑看著果果。
“哥哥,有人在外面哭呢!”
啥意思?
沈安使個眼色,王雱就出去問話。
沈安抱著妹妹在嘀咕,“字寫了沒有呀?”
果果坐在他的腿上,小腿兒微微擺蕩著,就像是坐秋千。她皺著眉頭道:“寫了。哥哥,手好酸。”
說著她還舉起了小小的手,以增加說服力。
“那么辛苦?”
沈安故作驚訝,然后給她揉手。
孩子就需要哄著,什么大道理且等以后再說。
這就是一個寵溺妹妹的哥哥的日常。
稍后王雱回來了,帶來了一個消息。
“是被國子監(jiān)入學(xué)測試刷下來的人,被勸走了。”
王雱突然躬身,就在沈安愕然時,他起身道:“恭喜安北兄。”
除去君親師,王雱可不會給誰行禮。
“恭喜我什么?”
王雱恭謹(jǐn)?shù)牡溃骸跋惹澳侨司驮谧鰧嶒灒宰C明自己不是濫竽充數(shù)。”
“哪個實驗?”
沈安的面色不大好看,覺得這是有人泄密了。
如果涉及到那幾個重要實驗,他發(fā)誓會把泄密人揪出來,然后一家子趕到海邊去。
他再三叮囑過那些學(xué)生,可真有人犯錯的話,他不會憐憫。
“是那個蠟燭燃燒吸水的負(fù)壓實驗。”
這個?
這個是沈安讓學(xué)生們可以傳播的實驗,算是為國子監(jiān)的雜學(xué)打廣告。
王雱見沈安不以為然,就說道:“如今這個實驗已經(jīng)在京城遍地開花了,安北兄,您出名了!”
沈安矜持的道:“名利什么的……那就是浮云啊!”
王雱心中敬佩,說道:“安北兄視名利如浮云,小弟佩服。”
沈安負(fù)手而立,看著偉岸不群。
王雱看著就越發(fā)的欽佩了,在他的腦海里,已經(jīng)自動腦補了沈安是如何的清高不凡。
這就是高智商人群容易犯的錯,他們一旦認(rèn)定了某人,就會自動美化他。
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沈安的兩只手在身后張合著。
哥嘚瑟啊!
可這個嘚瑟卻不能表達(dá)出來,猶如錦衣夜行一般,讓人難受,唯有搓搓手才能發(fā)泄一二。
……
“趙允良把幕僚辭了?”
天氣又熱了,趙允讓舒坦的拉開衣服,阿蘇在給他輕輕的捶打著肩背。
“是。”
老仆笑道:“他們總算是把賬冊給弄完了,然后趙允良說當(dāng)初留著這些幕僚,只是為了算賬,外面的人笑成一片。誰不知道他是怕丟人啊!”
趙允讓這邊先把幕僚送走了,趙允良要是也跟著做,外面就會說他們是在東施效顰,沒有主見。
在這個爭奪東宮位置的關(guān)鍵當(dāng)口,寧可被認(rèn)為笨,也不能被認(rèn)為沒有主見。
“打腫臉充胖子!”
趙允讓得意洋洋的起身。
外面來了個丫鬟,可老家伙依舊是袒胸露乳的。
“什么事?”
“郡王,府里的小郎君和小娘子們都聚在了一起……”
這是要鬧哪樣?
趙允讓罵道:“一群不省事的小畜生!看看去!”
他帶著人氣勢洶洶的到了花園里,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一群少年少年和孩子圍在了一起。
“蓋上了!看好!馬上就會熄滅……”
這群男男女女,最大不超過十五歲,雖小的只有四歲。此刻大家都屏住呼吸,瞪眼看著那個水晶杯子。
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聚精會神的看著前方,鼻涕緩緩流淌到了嘴邊都沒發(fā)現(xiàn)。
蠟燭漸漸熄滅……
趙仲鍼得意的道:“看好了,馬上就來。”
一個小女娃捂著自己的嘴,大眼睛定定的看著那個水杯。
“水上去了!”
盤子里的墨汁水涌進(jìn)了杯子里,就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操控著這一切。
那個鼻涕娃猛地一吸,鼻涕就被吸了回去,然后鼓掌歡呼。
“哇!好神奇啊!”
“這是什么仙術(shù)?仲鍼,我要學(xué)!”
“仲鍼,快給咱們說說。”
“哇!有鬼!”
眾人正在對趙仲鍼驚為天人,那個女娃卻嚎哭了起來,轉(zhuǎn)身就跑。
她剛跑出幾步,就一頭撞到了人。
趙允讓單手就拎起了自己的孫女,然后目露兇光的喝問著這群孩子:“你們在弄什么?”
一群孫子孫女都束手而立,趙允讓走了過去,看著石桌上的盤子和水晶杯問道:“你求了這個水晶杯子來,就是為了哄你的弟弟妹妹們?”
他的面色好了些,覺得這個孫兒不但孝順有出息,而且還知道帶弟妹了。
好孩子啊!
可趙仲鍼卻說道:“翁翁,不是哄,孫兒是在教他們學(xué)問。”
這孩子怎么就喜歡和老夫較勁呢?
趙允讓怒道:“你懂什么學(xué)問?弄個杯子盤子就以為是學(xué)問了?好好讀書去!”
趙仲鍼皺眉道:“翁翁不講理。”
“那又怎地?”
對兒孫們不講道理,這是趙允讓的一項樂趣。
所以他笑的很嘚瑟。
趙仲鍼冷靜了下來,說道:“翁翁,孫兒做一遍,您給看看。”
趙允讓隨意的點點頭,然后把女娃抱起來,哄她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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