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善啊！

    郭業(yè)從對方由遠(yuǎn)及近的話中，聽出了濃濃的不滿和憤慨，貌似就對方就是沖著自己等人而發(fā)此話。

    奇怪，

    難道靈州郡城內(nèi)，除了靈州折沖都尉府的府兵之外，還有其他兵力不成？

    旋即，轉(zhuǎn)身對外而望。

    順公公、張寶相、蘇定方等人紛紛朝著山門方向望去。

    唰唰唰~~

    數(shù)以千計的金戈明甲之士涌入山門，入了寺中之后卻不像府兵那般雜亂。

    很快就如江河入渠灌溉兩邊似的，主動散成兩股人潮分站兩側(cè)，將中間的行道空置了出來，甚有規(guī)律地排列而起。

    戈矛林立，明盔亮甲，精神奕奕，頗為雄壯，甚有氣勢，當(dāng)為虎賁之師。

    這近千突如其來的披甲士卒讓郭業(yè)很快想到了蘇定方的河西軍。

    看著這些士卒滿臉汗?jié)n，不少人的盔甲之外還沾染著血跡，血跡干涸之后黏在其上的泥濘與枯葉。

    看情形，應(yīng)該是從戰(zhàn)場上剛剛退撤下來的。

    靈州境內(nèi)又無戰(zhàn)事，離靈州最近，頻有戰(zhàn)事發(fā)生的地方，那只有北疆一帶了。

    莫非這些人是從北疆戰(zhàn)場下來的虎賁士卒？

    如果是的話，那么近千士卒肯定不是府兵，而是地地道道的邊軍了。

    朔方軍？河西軍？還是定襄軍？

    郭業(yè)看了一眼身邊的蘇定方，對方好似知道郭業(yè)的問詢之意，隨即搖頭表示不知，但也肯定了這支人馬肯定不是他曾經(jīng)效力的河西軍。

    噌噌噌~~

    突然，從山門口中走進(jìn)一個武將模樣的青年，一身明光甲，身披黑色大氅，頭戴紅纓鰲兜，腰佩橫刀，手扶刀柄大步大步朝著這邊走來。

    看著龍驤虎步，頗有氣勢，郭業(yè)猜測此人應(yīng)該就是這近千人的頭頭兒。

    現(xiàn)場諸人中，張寶相的品銜比他高，順公公的身份比他金貴，盡管他知道對方剛才的話是沖他而發(fā)，但他犯不著出頭去詢問對方來歷，隨即退到了張寶相與順公公的后頭。

    不過張寶相還未開口詢問，那年輕小將已然抱拳自報家門道：

    “通漠道行軍大總管麾下，游擊將軍程懷默，率一千兒郎追擊突厥殘兵至此，你們當(dāng)中誰能主事？”

    **，

    **爆了！

    郭業(yè)聽著對方這話，愣是覺著這小子就像個紈绔子弟進(jìn)了小縣城，跑到縣政府大樓頤指氣使地嚷嚷一聲，喂喂喂，你們誰是縣長啊？出來走兩步。

    媽蛋，這靈州刺史張寶相好歹也是一方刺史，堂堂朝廷四五品的封疆大吏，這般講話，混賬王八蛋也太眼高于頂，目中無人了。

    對方看著也就大概二十三四歲，竟然能以這般年紀(jì)混到從五品的游擊將軍，還是戍邊的軍中。

    嘖嘖，來頭不小啊。

    通漠道行軍大總管麾下？不就是征討北疆，大敗頡利可汗大軍與陰山腳下的李績所部嗎？

    原來是李績手下的游擊將軍，難怪這么**。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反之，亦然。

    強將手下無弱兵啊！

    對方氣勢凌人，張寶相這個靈州刺史倒也不含糊，哼了一聲，說道：“本官乃是靈州刺史，靈州諸事本官盡可做主，你這小將有何話，盡管說來。”

    隨后不忘言辭鏗鏘地反擊一句：“你這小將好不知分寸，冒然率軍進(jìn)入我靈州境內(nèi)，為何不事先知會本官？邊軍不得擅入州郡，此乃大唐律例。莫非英國公沒有教誨于你們嗎？”

    郭業(yè)聽著張寶相這話甚是解氣，早看這盛氣凌人的游擊將軍不順眼了，暗暗對張寶相豎起了大拇指。

    心中打了個記號，看來張寶相這人也并非浪得虛名啊。

    果然，張寶相這話噴得那年輕武將一陣面紅耳赤，臉有怒色，但又無從反駁。

    因為張寶相這話說得并無過錯，甚至上奏折參他一本，也不是沒有可能。

    當(dāng)皇帝最反感什么？自然是軍中武將的肆無忌憚，無視朝廷律例。

    武將程懷默只得生生咽下這口氣，暫時息事寧人地拱手道：“張刺史言之有理，是末將魯莽了。不過我家大總管有令，命我等一路追擊突厥殘兵，而后發(fā)現(xiàn)頡利賊酋潛入靈州，這才冒然進(jìn)入。”

    對方低了頭，而且屢屢提及通漠道行軍大總管，英國公李績，張寶相自然不會拿胳膊去扭英國公李績的大腿，找回了面子便見好就收吧。

    隨即不以為意甚是大度地?fù)]揮手，說道：“罷了罷了，看在英國公的面子上，本刺史也不再追究。”

    郭業(yè)見著張寶相如此低調(diào)地處理此事，面子里子全都找了回來，奶奶的，手段不賴啊，牛掰。

    不過心里剛夸完張寶相，這邊郭業(yè)立馬就被這魂淡給賣了出去。

    只聽張寶相再次對程懷默下逐客令道：“頡利可汗已被郭小都護(hù)擒拿，兩千突厥兵皆受控制，此事就不再勞煩程將軍了，本刺史自會安排時間，將其押解入京。呵呵，程將軍還是請回吧。”

    說著，不忘沖程懷默指了指郭業(yè)，并簡單介紹了兩句郭業(yè)如何籌劃擒賊，如何深入虎穴，又不吝贊詞地夸了郭業(yè)兩句。

    郭業(yè)聽著陡然頭大，奶奶的張寶相，竟然讓哥們跟你一道分享仇恨，讓哥們成為程懷默的眾矢之的，夠他媽損的。

    郭業(yè)哪里看不出，程懷默對頡利可汗被人捷足先登，摘了桃子耿耿于懷心中。

    他們大軍在陰山大敗頡利可汗，讓其逃走，好不容易追蹤到了行跡，又被郭業(yè)等人拔了頭籌。

    饒是程懷默氣量再大，也難釋懷。

    果然，程懷默聽過張寶相的介紹后，陰鶩著雙眼在郭業(yè)身上打量了一番，很是不友善。

    隨后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西川小都護(hù)府郭業(yè)？嘿嘿，沒聽過！不過，今日算是聽過了，以后本將會牢牢記住這個名字的。”

    “嘿嘿，有勇有謀，很好，很好嘛，希望你我還有機會再見面！”

    言罷，突然臉色一沉，高舉右臂用力一揮，吼道：

    “聽令，撤兵，回營~~”

    簡短六個字，不僅呈現(xiàn)了程懷默的統(tǒng)軍能力不俗，更聽出了他此時內(nèi)心的憤慨。

    程懷默霎時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大步大步朝著山門疾奔而去，貌似一刻也不想多呆此地。

    嘩嘩嘩~~

    置于道路兩旁的士卒紛紛轉(zhuǎn)身而行，戈矛林立執(zhí)于手中，小跑有序緊隨程懷默的身后。

    待得這近千人陸續(xù)出了山門，張寶相才笑臉相向地望著郭業(yè)，安慰道：“此等匹夫之言，郭小都護(hù)莫要放在心上，莽夫一個，不值一曬。”

    他自然也聽出了程懷默離去之時，對郭業(yè)所說的那番話顯然是不友善的，隱隱有忌恨威脅之意。

    郭業(yè)臉色淡然一笑，聳聳肩表示無所謂，心中可是恨透了張寶相這頭看似忠厚長者，實則老奸巨猾的老狐貍。

    這混賬憑空又讓自己多了一個仇敵出來，他奶奶的，欠他的還是該他的。

    突然，一直久未說話的順公公突然擠了出來，搖頭嘆道：“錯錯錯，張刺史此言差異，這程懷默可不是莽夫一個喲。”

    郭業(yè)好像記得，程懷默來得時候，順公公悄悄地退進(jìn)了旁邊的士卒人群中。

    莫非他是忌憚程懷默？

    隨即問道：“順公公，程懷默此人大有來頭不成？”

    一旁的張寶相不斷搖頭，竭力否認(rèn)道：“一個從五品的游擊將軍，在本刺史面前說話如此囂張跋扈，哼，不是莽夫一個是什么？而且本官從未聽過，近幾年來大唐邊軍中有什么出彩的人物，是叫程懷默的。”

    “嘿嘿~~~”

    順公公干笑兩聲，手中拂塵一甩，而后瞇著小眼，煞有介事地尖著嗓子說道：

    “他倒無足輕重，不過，他的父親可是鼎鼎大名，絕對是大有來頭的人物，嘿嘿，來頭很大很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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