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水輪流傳，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不過今天，這風(fēng)水轉(zhuǎn)得也太快了一點。沒用三十年，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就發(fā)生了驚人的逆轉(zhuǎn)。
原來是王圭硬拉著郭業(yè)去見李二陛下，郭業(yè)盡量拖延時間。現(xiàn)在成了郭業(yè)要拉著王圭去面見李二陛下，王圭一臉的難色。
王圭明白，自己這次可算是栽了大跟頭了！
自己的家廟可是皇上出錢修的。本來自己把家廟租給和尚這事兒就干的不地道，現(xiàn)在這伙和尚又作下了這么大的案子，這可怎么向皇帝交待？
不光是對皇帝那邊不好交待，就是面對天下人，自己也沒法交待。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出了這么檔子事兒，人們就會問了，你王圭連自己的家廟都管不好，又怎么可能當好有封駁之權(quán)的門下侍中？
這個問題還好解決。自己都七十歲的人了，時日無多，大不了就辭官不做，關(guān)鍵是自己的名聲。
原來自己可是出了名的清廉自首，剛直不阿。
很多人就是因為相信自己的人品，這才沒有懷疑大德廟。
那么相反地，因為大德廟出了問題，人們懷疑自己的人品也是理所應(yīng)當。
不光是對天下無法交待，就是對于自己的先人也沒法交待。
自己為了錢財，把他們的應(yīng)得的供奉一再縮減，已經(jīng)是夠不孝的了。現(xiàn)在竟然還利用他們做掩護，為那幫和尚作奸犯科提供幫助，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雖然這是自己的無心之失，但是事情的結(jié)果就是如此，無可狡辯。
王圭道：“秦國公，王某人也有一個不情之請。”
“王侍中請說。”
“呃……大德寺內(nèi)，出了這么大的刑事案子，王某人要說沒有責(zé)任，那是說不過去的。去面見陛下，自請?zhí)幏郑彩俏彝豕鐟?yīng)做之事。不過……此事能不能緩上個三五日的……”
“那是為何？”
“說出來不怕您笑話，王某人年紀大了，乍一得到這個消息，心情激蕩之下，頭暈?zāi)垦＃y以自持。恐怕在面見陛下之時，有失禮儀。”
郭業(yè)道：“我明白了，您這是一激動，犯了病了！打算病好之后，再面見陛下，是不是這個意思？”
“呃…您可以這么理解。”
郭業(yè)微微一笑，道：“王侍中打算過幾天再面見陛下，當然可以。您是咱們大唐的宰相，官位遠在郭某人之上，郭某人怎敢限制您的行蹤？”
“多謝秦國公的體諒。”
李行廉道：“有件事在下可要提醒您一下。您今天可以不去見陛下，不過秦國公可是一定要去見陛下的。您別誤會，這里邊可沒有針對您的意思。關(guān)鍵還是那個三日之約。今天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秦國公是非去不可。”
郭業(yè)道：“大德寺一案，到底應(yīng)該如何處理，也必須馬上向陛下請示。這個案子不僅僅涉及了幾十條人命，還有幾千女子的名節(jié)，關(guān)系實在太大，郭某人不敢做主，更不敢耽擱時間，必須馬上報與陛下。”
這兩個理由都非常強大，王圭無法駁斥。他心中暗想，既然無法阻止二人入宮，那也只能和二人一起去面見李二陛下了。能親自向李二陛下解釋此事，總比經(jīng)別人轉(zhuǎn)述的好。
他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一同入宮面圣！”
郭業(yè)和李行廉當然不會煞風(fēng)景的問，您剛才不是說犯病了嗎，怎么又要和我們一起入宮？不管怎么說，人家王圭的年紀在那了，必要的臉面還是要給的。
“王侍中您先請！”郭業(yè)和李行廉異口同聲地說道。
三搜大德廟，耽擱的時間不少。等郭業(yè)一行人來到皇宮大門外的時候，已經(jīng)天將傍晚。
郭業(yè)遠遠看見董順領(lǐng)著兩個小太監(jiān)，向?qū)m外走來。董順也看到了他們這三個人，連忙跪倒在地，道：“參見王侍中！參見秦國公！參見李侍郎！”
王圭道：“順公公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謝王侍中。”
“看您這架勢，是要向誰宣旨吧？既然您有要事在身，還請自便！”
董順卻并不離去，道：“雜家確實是要宣旨。不過宣旨的對象卻是李侍郎。”
郭業(yè)和李行廉對視一眼，知道情況不妙。看來這是李二陛下以為三日之約的時間已過，派董順來傳旨懲治李行廉了。
郭業(yè)道：“順公公，您要宣讀的可是要對李侍郎貶官的旨意？”
“不止是貶官，還要……算了，您稍待，雜家當眾宣旨，您不就全明白了嗎？”
郭業(yè)道：“別！千萬別宣旨！順公公，在下求您點事。”
“什么事？”
“呃……您能不能當作沒看見李侍郎……我等這就去見陛下，為李侍郎求情。”
董順往四下里看了看，苦著臉道：“秦國公，您覺得我有那么大的膽子嗎？”
皇宮門口，眾目睽睽之下，讓董順徇私枉法，這也實在太難了一點。郭業(yè)想了想，道：“要不這樣，您先別宣旨。跟我們幾個一同去面見陛下。我有把握能讓陛下收回成命。”
董順為難地說道：“這樣雜家可是擔(dān)了偌大的干系。”
這種場合，郭業(yè)也不敢公然賄賂董順，只得一躬到底，道：“順公公，拜托了！”
郭業(yè)的身份如今可是今非昔比，董順怎敢受他的大禮？趕緊跳了開去，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秦真是折殺雜家了。好吧，咱們這就一同去面見陛下。”
望北閣中。
李二陛下見四人聯(lián)袂前來，也是一愣，不過馬上就釋然了。他問道：“王侍中此來，可是為了李侍郎求情？恐怕朕不能給你這個面子。有道是君無戲言，朕的圣旨已下，焉有更改之理？”
王圭本來已經(jīng)被賜座了，聽了李二陛下這話，馬上又站起身來，再次跪倒在地，道：“陛下，您的確應(yīng)該收回成命。不過微臣今日前來面見陛下，不是為了李侍郎求情，而是為自己請罪而來！”
“請罪？”李二陛下疑惑地問道：“王侍中何罪之有？”
“請陛下治微臣的失察之罪……”
然后，王圭就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的經(jīng)過向李二陛下講述了一遍。當然了，大德寺的事情，他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大德寺以外的事情。他就只能按照李行廉告訴他的版本進行講述了！
李二陛下聽完了，馬上就是臉色大變！這倒不是吃驚于郭業(yè)破案的速度，更不是因為三日之約的失敗，而是因為大德寺一案的影響太大了。
涉及幾十條人命的刑事案，乃是他繼位以來，從未有過的大案。而且這個大案，還是發(fā)生在天子腳下，首善之地的長安城。可以說，這個案子，是在李二陛下的眼皮子底下發(fā)生的！
青史斑斑，將來人們會如何評論此事？
會不會有人說，長安城都出了這么大的案子，那些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就更別提了，由此可見，貞觀年間的治安非常不好，李世民乃是一個無能的君王。
會不會有人說，貞觀天子為了登上皇位弒兄殺弟，結(jié)果連一個長安城都管不好，真是眼高手低，不知道自己該吃幾晚干飯！
會不會有人說……
李二陛下越想越氣，恨聲道：“王圭，想當初朕讓戶部出錢給你修家廟，是為了讓你祭祀祖先，可不是讓你租給和尚謀利的！現(xiàn)在因為你貪圖錢財，幾十個女子死于非命！你說，你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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