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鎮遠艦的甲板上，身后就是比電線桿子還要粗的前主炮。雪白的餐桌上擺著銀制餐具，鏡子一樣的餐具反射著藍天白云，一看就知道是高級貨。極目遠眺是科倫坡城，高高的山崖上豎著紅底黑字的明字大旗。

    李梟和袁崇煥對面而坐，餐桌上擺著一只巨大的龍蝦，足足有三尺長。堅硬的龍蝦有一厘米那么厚，錘子敲碎了巨大的蝦鉗子，李梟覺得這一只蝦鉗子自己就能吃飽。

    吃一口肥美的龍蝦肉，喝一口五糧液！果然，美酒和海鮮才是最配的。

    “老袁！怎么不吃？這種異種龍蝦，可不是經常可以吃到的。”李梟呡了一口五糧液，看向面前的袁崇煥。

    別說是異種龍蝦，就算是龍肉袁崇煥現在也吃不下去。

    孟買戰役算是徹底撕開了二師的底褲，作為二師師長袁崇煥差點兒就被逼得掏槍自裁。

    “人是鐵飯是鋼，仗沒打好，人也得吃飯，是吧！”看到袁崇煥不說話，李梟也放下了手里雪白的龍蝦肉。

    袁崇煥的屁股扭來扭去，好像椅子上有釘子一樣。

    “騰！”袁崇煥站起身來，對著李梟單膝跪倒。

    “大帥！二師這次沒打好是我袁崇煥的責任，您想罰就罰我袁崇煥一人。二師的官兵盡力了，求您不要責罰他們。他們中間好多老兵，都是從遼東開始跟著大帥您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袁崇煥垂著的腦袋幾乎杵到甲板上。

    李梟抬起頭，看了看天上的飛艇。背著手在甲板上踱步！

    “從遼東興兵以來，我就一直在避免手下兄弟們受傷害。從來沒逼著你們去打拼死命的仗，每一仗都是算計了再算計，謀劃了再謀劃。能用炮彈解決的，我從來不讓你們拿命去換。

    我缺錢！可我還是愿意用昂貴的炮彈，去換敵人的命，而不是要你們去拼。

    從遼東到山東，再到京城再到江南、西北、乃至全大明國。你是跟著遼東起兵的老人了，你算算咱們才損失了多少人手。

    西北蒙古人鬧事兒，我調的三師、四師，甚至是敖爺的一師。唯獨把你們二師留在福建兩廣，總是念著你們打了這么多年的仗，也該歇口氣兒，也該享幾天清福。

    果然，太平歲月才是軍隊的墳墓。

    這一次來孟買，你二師距離最近。所以我調了你，沒有調老二的海軍陸戰隊。可你自己說說，你們打成了什么樣！

    要重炮有重炮，要艦炮支援有艦炮支援。馬克沁配發到連一級，敖爺那邊每個營才三挺。你說說，該有的，你們二師什么沒有？

    倭國人在外圍，幫你死死頂了九天。吳三桂碰得頭破血流，才算是把防線給撕開。倭國人什么裝備，吳三桂什么裝備你不是不知道吧。人家的兵一天吃三個米飯團子打了九天，你的兵吃的什么？大米、白面，還嫌棄飯不好吃。

    防線破了，要撤退。我昧著良心讓你們先撤，讓死戰了九天的倭國殘兵頂在前邊。你瞧瞧你的那些老爺兵，走路慢悠悠，上船之后軍官還有單人艙室。怎么著？怕見人？

    有臉要單人艙室，打仗的時候怎么就慫了？

    人家倭國人最后只剩了這么幾千人回來，是他們拼死斷后你們才從容撤退的。讓你們敬個禮怎么了？救命之恩啊！讓你們敬個禮就那么多怪話？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們。那些缺胳膊斷腿的倭兵，那些渾身浮腫的倭兵，那些臉被燒傷像個鬼一樣的倭兵，他們是為了你們才這樣的。你們的眼睛瞎了，還是心瞎了？

    現在你再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你再告訴我，只是處置你袁崇煥。不去處罰那些心瞎了的混蛋……！”李梟越說越激動，最后像是一只困在籠子里面的豹子。

    開始只是在說，最后已經變成了咆哮。

    袁崇煥腦袋低低的垂下去，眼珠子順著下巴滴在甲板上，匯聚凝成了一個水洼。

    “果然是慈母多敗兒，全心全意的護著你們，最后就落下了個這。二師，太讓我失望了。你回去吧，二師收攏回國。

    軍人既然不能打仗了，那干脆就不要做軍人。大明野戰師的榮耀，不能被一群囊蟲玷污。全體官兵復員轉業回家，全員裁撤。”李梟嘆了口氣，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袁崇煥渾身顫栗了一下，幾乎跪不穩當癱倒在甲板上。

    遼軍二師，當初跟八旗兵硬悍的隊伍。黑山，大虎山死戰不退，一戰擊斃四名八旗貝勒。錦州城防御戰，殺得八旗兵尸橫遍野，皇太極親自指揮仍舊不能撼動。

    這樣一支英雄部隊，這樣一支戰功彪炳的隊伍，就要被裁撤了？

    “大……！大帥！”袁崇煥胸口發悶，幾乎說不出話來。

    “大帥！二師這一仗沒打好，這沒什么可說的，可我們二師的底子還在。請您再給二師一個機會，給這支功勛部隊一個機會。二師官兵能打仗，二師官兵還有鐵血精神。

    求您了！”袁崇煥雙膝跪倒。

    “你們能打仗？你去看看人家倭兵，那才叫能打仗的部隊。我看，還不如召幾萬倭國人重組二師。占著茅坑不拉屎，干脆給能打的人騰個地方。”這話有些誅心，李梟也是氣到了極點才說出來。

    “大帥！您這么說，我袁崇煥無言以對。敗軍之將不敢言勇，既然大帥一定要這么做，我袁崇煥只有一死，才能對得起二師的兄弟。”袁崇煥說完，掏出配槍對準了太陽穴。

    站在桌子邊上的李休，飛起來一腳踹在袁崇煥的胳膊上。

    “砰！”子彈打在主炮炮盾上，撞出點點火星。

    “袁師長，你這是干什么。我大哥也是一時氣話，二師是主力師，怎么可能說裁撤就裁撤，更加不可能讓倭兵來咱們大明主力師里當兵。”李休一腳踢把手槍踢飛。

    袁崇煥突然要自殺，把李梟嚇了一跳。

    二師那么多功勛，也不至于一仗打敗就徹底裁撤。剛剛李梟說的，的確是氣話。

    可現在話已經說出來，現在想收也收不回去。

    袁崇煥已經表明了死志，真把他逼死了李梟也不忍心。畢竟是從遼東開始，就跟著李梟打天下的老人。這么多年跟著李梟，手握雄兵權柄極重。卻從來沒有懷過二心，這份忠心極其難得。

    “大哥！二師這幾年是懈怠了些，可畢竟底子還是咱們遼軍的底子。都是跟著您，一路從遼東打出來的老兄弟。說他們不能打，我第一個不相信。請大哥再給他們一次機會！”李休在一邊幫著二師求情。

    “行！老袁，既然你說你能打。那我就看看你們二師到底能不能打，如今錫蘭島咱們還只是拿下了庫倫坡城。虎子帶著兵，正在和印度兵對峙。

    既然你能打，我就給你個機會。掃平錫蘭島上印度軍所有抵抗力量，直到島上沒有一個印度兵為止。期限是十五天！到時候辦不到，二師這個番號……就沒了！”李休的求情，正好給了李梟一個臺階。

    “諾！卑職定然不給大帥丟臉，如果十五天之后不能將印度兵驅逐出錫蘭島，我二師裁撤。我袁崇煥自裁，以謝大帥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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