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一個禮拜斗法,周志明發動了自己的全部關系,發起的攻擊對于余杉來說不痛不癢;轉過頭來,余杉犀利的反擊卻讓周志明無比難受。
外資、明星企業是一層保護傘,似得周志明除非要拼命,否則根本就不敢針對余杉本人。而那些無關痛癢的敲打,傷不到余杉的根本不說,還白白浪費了積攢的人脈。斗了幾天,事情不了了之。周志明也琢磨明白了,這種毫無意義的消耗持續下去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他再沒去過醫院一趟去瞧自己那倒霉外甥,只是給自己姐姐打了個電話:“姐,這事兒就這么算了。你別想著報復,那人你們惹不起。你們要是真惹了,別管我袖手旁觀。”
“志明啊……”
“你聽我說完。成謙三十啷當歲,老大不小的也不能整天瞎胡混了。回頭我找找關系,讓他進下面鄉鎮政府歷練歷練,什么時候混明白了什么時候再回來!”
周志明說得決絕,下了狠心,饒是他姐姐找上門哭鼻子抹眼淚也沒用,最后只得聽了周志明的話。幾天之后,陶家人拿了二十萬給余杉修車,全程拉著臉跟家里死了人似的。周志明動用了自己的關系,沒讓陶成謙進局子,直接給保釋了出來。事情到這里就算告一段落,可怨恨的種子已經埋在了周志明心底。
時間如白駒過隙,元旦過去,眨眼就到了九號。進入一月份,齊北的天氣愈發惡劣了。兩場降雪之后,氣溫直接降到了零下三十三度。
三號那天,余杉手底下躲去外地的那幾名武校生回來了,余杉自己手底下又有了可用之人。余杉要應付的方方面面越來越多,商業上的事情因為樂果還沒展開,他可以放心的交給張銘晟去操作。對于余杉來說,看起來架子龐大的樂果就是個擺設,一個讓他打通齊北上層關系,保護自身的擺設。
既然余杉想要的東西已經到了手,那樂果的后續發展也就變得無關緊要起來。說句不好聽的,就算四個月后余杉僥幸沒死,那他肯定會想辦法讓時間線還原,然后再也不會踏足這一時空。在那之前他只需要將對自己重要的人安置好就行了,一個公司對他來說無關緊要。
回來的這些人手,當中有余杉比較看重的張毅。這人身手湊活,腦子很靈。招過來之前,余杉起了所有武校生的底。在這些人里頭,張毅是底子最干凈的一個。再加上辦事能力比較強,所以余杉轉過天就把調查薩布麗娜的事兒交給了張毅。
只有口頭描述,沒有照片,更沒有身份信息,余杉空口白話一說就讓張毅去找人……張毅的第一反應是比較懵。可既然老板交代下來了,那就得去執行。于是張毅當天就帶著兩個人滿齊北的去找人。
這些天一邊跟周志明斗法,余杉也在琢磨著調查陳廣夏的事兒該交給誰。丁大侃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可一來丁大侃現在在跟著伍國平,再有就是余杉心中那根刺讓他除了楊睿之外沒法信任任何人。
余杉為這事兒琢磨了幾天,然后給間諜格日勒圖去了個電話。
余杉在電話里說:“那邊的情況怎么樣?”
格日勒圖言簡意賅:“一切如常。”
余杉沉吟了一下,說:“你覺著你現在干的活,能交給別人么?”
“現在的活兒太簡單了,簡單到交給這邊的私家偵探都能做。”
“好,你去找私家偵探,安排好之后盡快回來。”
“知道了。”
一天之后,格日勒圖給余杉發了個短信,說是事情已經安排好,然后就沒了下文。等到了九號這天,盤算著格日勒圖應該已經回來了,余杉誰也沒帶,開著修好的三菱吉普出了門。
他的車剛從巷子里出來,就瞧見一輛桑塔納緩緩的從左側車道超了過去。余杉瞥見,車里頭開車的人正是格日勒圖。格日勒圖只是看了他一眼,隨即轉過頭來專心開車。余杉知道對方是讓自己跟上去。
三菱吉普跟在桑塔納的后頭,進了市區,過了涵洞,一直開進了百貨大樓的停車場。余杉剛停好車,格日勒圖就坐進了副駕駛。
余杉訝異的看向對方,格日勒圖平靜的說:“那些尾巴跟的沒那么緊。你讓我回來有什么事兒?”
余杉沉吟著,不知如何開口。
“讓我猜猜……嗯,內鬼?”
余杉呼出一口氣:“是,不試探一下我沒法心安。”
“沒問題,我來安排,但你的一切行動都要聽從我的指揮。”
“行。”
“手機關機,下車。”
格日勒圖扯著余杉下了車,趁著地下停車場沒人,讓余杉鉆進了桑塔納的后備箱。黑暗、密閉的空間讓余杉緊張不安,車子發動,駛上道路之后,后備箱里的余杉隨著道路起伏顛簸不已。
再停車的時候,后備箱打開,余杉適應半天,才瞧見自己處在一個巷子里。
“接下來怎么做?”
格日勒圖丟給他兩部手機,還有額外幾張sim卡,沖著巷子里的小旅館揚了揚下巴:“你躲在里面,然后按照我的吩咐分別給你懷疑的對象打電話。”
余杉點點頭,步行幾十米,進到小旅館里開了個房間。
半小時之后,格日勒圖給余杉打了個電話,就說了一句話四個字:“白鶴賓館。”說完就掛了電話。
余杉拿捏著手機,猶豫了片刻,隨即給丁大侃打了個電話。
“喂,誰啊?”
“是我,你忙什么呢?”
“余哥啊,在軍校街盯著呢,那老小子越來越鬼,今天好懸被他給甩掉。”
“把事兒交代給別人,你先過來一趟,我在白鶴賓館。”
“好,我馬上到。”
余杉掛了電話,依照吩咐電話關機,換了張sim卡。等了能有一個鐘頭,另一部手機響了。
余杉接聽:“喂?”
“這個丁俊沒問題,他身后沒尾巴。我現在去下個地點,就這樣。”說完格日勒圖就掛了電話。
聽格日勒圖這么說,余杉長出了一口氣,心里頭如釋重負。他趕忙重新換了剛才的sim卡,電話一開機丁大侃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余哥,你在哪兒呢?我到這兒半天了也沒找著你人。”
余杉心中溫暖,編瞎話說:“嗨,別提了!我手機剛才讓人給偷了,找著那小子死活不承認。借的手機給你打完電話,我又給小馬警官打了個電話。手機是找回來了,sim卡讓那小子給扔了。我現在在派出所呢,你不用過來了,我一會兒自己回去。”
“啊?哪個孫子這么不開眼?真不用我過去啊,余哥?”
“真不用。”
“那成,有事兒打電話。”
掛了電話,余杉依照吩咐,換好了sim卡,然后把整個人扔在床上,心里頭透亮了不少。丁大侃洗脫了嫌疑,還用繼續查下去么?余杉絕對不相信楊睿會出問題。
也許根本就沒有什么內鬼,喬思那幫人偷偷在自己車上安放了定位裝置,或者有個更高明的跟蹤高手始終在跟蹤自己,就連格日勒圖都沒發現。
余杉越想越覺著有可能,這時候另一部手機響了,來電的是格日勒圖。
一樣的言簡意賅:“國脈大廈。”不容余杉說別的,格日勒圖徑直掛死了電話。
到嘴邊的話沒說出來,余杉想要回撥回去,大拇指懸停在綠色的發射鍵上,卻始終按不下去。半晌之后,他放下手機,抄起了另一部手機。
他心里安慰著自己,就當當一回小人,反正楊睿不會有什么問題。
他拿起手機,給楊睿打了個電話。
“喂,你哪位?”
“是我。”
“余哥?你怎么用這個號?”
“楊睿,你忙什么呢?”
“譚淼一個女同事要搬家,求我給出趟車,我這剛忙活完正往回走呢。啥事兒啊,哥?”
“我在國脈大廈呢,你過來一趟,盡快。”
“好,哥你等著,我馬上就到。”
掛了電話,余杉直接拔了sim卡。
旅館的房間里很安靜,甚至能聽到墻壁掛著的石英鐘,卡拉卡拉的走動聲。那聲音吵得余杉心煩,更讓他心煩的是腦海里突然冒出的念頭:要是楊睿真有問題怎么辦?
余杉一邊覺著這個念頭無比的荒誕,一邊卻愈發擔心念頭成真。忐忑不安中,時間隨著石英鐘擺動的聲響緩緩流逝。
手機突兀的響起,駭了余杉一跳。
來電的是格日勒圖,他趕忙接聽手機:“喂?”
“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這三個字如同晴天霹靂,震得余杉一陣精神恍惚。他不知不覺提高了嗓門:“什么找到了?你說清楚點。”
電話那頭的格日勒圖平靜的說:“你那手下抵達后,不到十分鐘,兩個尾巴開著車出現在了國脈大廈附近。我不認為這是個巧合。”
余杉沉默著,手指緊緊攥著手機,好半晌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格日勒圖已經掛斷了電話。
楊睿有問題?那個為了自己不顧一切的楊睿會有問題?開什么玩笑?這里頭一定有什么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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