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全怪他,沒爹沒娘的孩子沒少受欺負(fù)。換做是誰都不可能沒有怨沒有恨的。他依舊是掛念露沾的,只是當(dāng)局者迷還不如我這個耳聾眼盲的老太婆看得清而已。”老太太拄著拐杖要站起來,長生過來攙扶她,老太太拍拍長生的手笑道,“那日見了你們就覺得你們一定能幫上他們母子。我搬家時經(jīng)過衙門,差點就要被人踩死,好在槎浩阻止,才保全了這條賤命,只是沒想到這緣分又延續(xù)到了露沾那。我是不想看槎浩他自斷了前程,才讓刻骨請了你們來,孩子,幫幫槎浩吧。”
姜曲想到難怪今日才初次見面,刻骨卻要留他們下來,原來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們早上才見了陳槎浩,聊得不是很愉快,怕他已經(jīng)把我們列入老死不相往來的名單里了。”
“需要有人把他拉回正途。”老太太嘆氣道,“他去買了砒霜了,想報仇把那人殺了。他計劃了很久,只是露沾的死刺激到了他,讓他把計劃提前了。”
“殺誰?”司馬鹿鳴問。
“露沾寫狀紙時沒把兇徒的名字寫進(jìn)去么?”
那狀紙可是姜曲改過的,還刻意在兇徒名字的前面加了窮兇極惡毫無人性這個兩個詞,“寫了,叫……”姜曲突然想起來,他叫七姐幫他調(diào)查陳槎浩時,七姐有告訴他陳槎浩現(xiàn)在誰底下謀差事,他詫異道,“是府尹。”
老太太點頭,“拋棄了露沾的那個廚子,卷走了她的盤纏首飾,又將露沾賣進(jìn)青樓里。他得了一大筆銀子,就回家鄉(xiāng)捐了一個官做。這個人心術(shù)不正,卻是讓他平步青云一路的升官發(fā)財,后來還娶了一位官家小姐,從此更是官運亨通,短短幾年就做到了帝都的府尹。”
小妖丙拍案道,“所以說有的人真比妖還不如。”就是這一句一樓又掀起一場論人妖的性格迥異和倫理道德詫異的辯論。環(huán)境很是吵鬧,老太太拿著拐杖咚咚咚的敲著地面,他們這才又安靜了。
姜曲猜想道,“陳槎浩是故意到他手下辦差的,那府尹小時候見過他,隔了這么多年已經(jīng)認(rèn)不出人了,他就故意接近他想得他信任伺機(jī)殺了仇人?”
“姜公子猜的也算是八九不離十了。那人自知自己做了很多壞事怕人來尋仇,請了許多護(hù)院日夜都守著。不是那么好下手,槎浩便花了好幾年來經(jīng)營他對他的信任。幫他做了些見不得光的事。”
長生聽到這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可敬還是該說可悲了。
聽得出老太太很是同情陳槎浩,一直在提他的迫不得已和苦楚,“槎浩起初只是想見見自己的娘親,卻得知那豬狗不如的東西娶的是別人,便猜到露沾是被拋棄了起了報仇的念頭。而露沾千不該萬不該的就是來帝都,戲班的花旦臺柱子怎么能不惹人注目,這才引來了殺身之禍。母子兩曾經(jīng)靠得那么近,始終見不上一面,天意。”
長生不解,“府尹殺的人為什么還愿意調(diào)查。”
姜曲道,“這就叫做賊喊捉賊。”官府是受理了案子,但他可以怠慢拖延。見聞新鮮二字很重要,如今人人的目光聚焦在雞毛盜身上,新的談資蓋過了舊的,人是喜新厭舊對所見所聞也是如此。再過一年半載就未必會再有人提起了,這案子也就等于過去了。
他原還想請七姐稍稍監(jiān)督監(jiān)督,發(fā)現(xiàn)那府尹辦案不利就去施施壓,但如果府尹真是兇手,施壓也是沒用了。
司馬鹿鳴問,“他何時會下手?”
“那狗東西明日生辰,估計是明日。露沾的尸首如今還留在義莊,槎浩心中難過卻還是要裝作沒有關(guān)系不敢去認(rèn)領(lǐng)。如今他已是偏激一心想著報仇報仇,也絕不可能拖延日子。”
刻骨打包了幾份吃食,裝進(jìn)布袋里,“老夫人,有人來接你了。”一頂軟轎停在門口,刻骨扶她出去,“代我向姑娘問好。”他把袋子掛在其中一名轎夫的脖子上。
老太太道,“你后日過來取吧,我會放在門外。凡人做的軟轎倒是便利了我這腿腳不好的老太婆,人真是很聰明,但很少把這份聰明用在正途上,刻骨,不管你做什么都要三思。”
老太太身后跟了一堆的男仆,她下命令將方才盯著鹿鳴和姜曲垂涎三尺的妖怪給處理了。
老太太和刻骨低聲說著,離得有些遠(yuǎn),店里的環(huán)境又吵,也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姜曲道,“她說先前見過我們,可我怎么沒有印象。”
長生終于看清那老太太是什么妖怪了,難怪在眼皮底下都看不見了,原來是只螞蟻。
姜曲問是什么時候法界裂開的,店里的妖魔無一能答得上,皆是說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裂開了。這陣子其實每晚都有人死,都是被街上那些妖怪吃的,但因為都是連皮帶骨的吞,找不到尸體只能歸結(jié)到失蹤。
且帝都是有宵禁的,過了亥時還在街上晃蕩的,除了更夫,就是露宿街頭的乞丐,人沒了也沒人關(guān)心,更不會去追究原因。
店里的女妖女魔但凡是女的都纏著司馬鹿鳴和姜曲不放,但之前被老太太訓(xùn)斥過,舉止已是收斂了很多,也就拋幾個媚眼,言語上調(diào)戲一番,小哥哥小哥哥的喊。
喊得司馬鹿鳴冷著臉說了一句,“我虛歲十九。”
這年齡果真是女人的死穴,也是女妖的死穴,終于得了一時半會的耳根清凈,但也只是一時半會,女妖們喝了酒又繼續(xù)糾纏了。
長生像個陀螺,忙個不停,可見了司馬鹿鳴和姜曲除了端茶倒水之外還要小心謹(jǐn)慎的防著被輕薄了去,頓時又覺得自己的活已經(jīng)是很輕松了,因為她只需要應(yīng)付廚房的工作。
直到卯時才把店里的妖魔送走,但要等街上的妖魔鬼怪都散了,還要再等,等第一縷陽光。刻骨拿了算盤和賬簿來,要給他們發(fā)報酬,姜曲伸了個懶腰道,“不用了。”
刻骨也不搭理,撥了撥算珠子,給了司馬鹿鳴和姜曲一人一包點心,長生則得了一塊犀角,很小的一塊。姜曲對著酬勞是不在乎的,但這樣明顯的差距,他很是好奇刻骨怎么計算他們的勞動報酬的?
刻骨道,“你見過店小二和廚子的工錢一樣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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