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兩只無頭紙人不知從哪里飛出來，在欞車周圍追逐。林開條件反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惡鬼面對林開時表現(xiàn)得很狂躁，林開退回屋里，以免刺激惡鬼兇性發(fā)作。他以陰鬼狀態(tài)和外公交流，詢問他變成鬼之后的感受，這樣就不用擔(dān)心被人聽到他說話的聲音。
“作為一只新鬼，我對這個世界的認(rèn)知就如嬰兒，以前的世界觀已經(jīng)沒用。不過，我能感受到外面的危險，之前捕幽時出現(xiàn)的孤魂野鬼，還有后來的惡鬼都讓我害怕�！蓖夤墓砘昝Ｈ徽f道。
幾分鐘后，林開才說道：“昨晚的法事不是已經(jīng)送您去陰間或者是六道輪回了嗎，為什么您的鬼魂還在這個世界？以后一直這樣還是會消散？”
外公搖頭道：“我不知道，或許那個法師本事太低，根本無法送走我，或許是別的原因，甚至有沒有輪回都不可知，反正我沒有任何要進(jìn)入所謂六道的感覺，也沒看到傳說中陰曹地府的黑白無常。明天過后，如果沒有意外，我就會開始魂飛魄散。”
“那為什么外面的孤魂野鬼不魂飛魄散？”林開好半天后才問。他的外公嘬了一下牙花子，連他都覺得和林開交流實在太累人……不對，是太累鬼。
“根據(jù)我這幾晚觀察，它們互相吞噬，激發(fā)兇性，是讓它們得以存在的一個原因�；蛟S還有別的原因，比如強烈到無法放下的怨氣執(zhí)念，或者其他一些外因促成，但仍會漸漸失去理智和記憶，最后變成兇魂、惡鬼！”
“外公那您沒有什么執(zhí)念嗎？”
“執(zhí)念也不是那么容易形成的，何況外公這輩子過得也算稱心，沒什么大的遺憾，哪有什么執(zhí)念！”
“外公您在萬人坑里到底遇到了什么？”
“說不清，有會動的尸體殘肢，還有一種侵入體內(nèi)要把靈魂拉扯出去的詭異力量……不知算不算傳說中的攝魂……”
爺孫一人一鬼交流了大半夜，林開反復(fù)試驗后確認(rèn)，如果他不打開陰陽眼，雙耳也聽不到外公的聲音。
這樣一來，就不能簡單說是陰陽眼了，外公幫他改了個名，把這個能力稱為通幽。
后半夜三點多，林開的母親武萱披了件襯衫從樓上下來，她始終擔(dān)心兒子那種狀態(tài)，再熬夜能不能撐得住。林開察覺動靜，連忙讓意識回歸本體，收起陰鬼和門外的欞車，惡鬼也隨之消失。
“媽，你怎么下來了！”林開主動說道。
武萱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武家明，拿過一張椅子在林開身邊坐下道：“媽來陪陪你外公，你要是堅持不住，就上去睡一會吧，白天還得熬一天呢！”
林開詫異，他記得好像說不讓女人守靈的，母親怎么還來？他看向外公的鬼魂，發(fā)現(xiàn)外公正慈愛地看著武萱，眼中有濃濃的不舍。
“沒事，我不困，媽你上去睡吧！”林開提起精神說道。
武萱抱著他的頭，心痛的說道：“還說沒事，眼眶都黑成什么了，快去！”
林開遲疑了一下，他外公的鬼魂也說道：“去吧小開，陪了外公一晚，足見你的孝心了，你這狀態(tài)更需要休息�！�
“哦！”林開應(yīng)了一聲，站起身。他故意弄得動作有點大，把武家明吵醒。
武家明看見林開的狀態(tài)這么差，愧疚說道：“不好意思，讓你自己守了大半夜。你和姑媽都去睡吧，接下來我自己守就行�！�
“嗯，那我上去了�！�
林開進(jìn)入后面，慢慢往樓上爬。武家明想起還沒告訴他在哪個房間，連忙叫武萱跟上去。
“這孩子！”武萱嗔怪了一聲，跟上樓把林開帶到四樓他的客房。林開一進(jìn)房間就倒在床上熟睡，直到中午午飯時，才被一陣手機鈴聲叫醒。
他的狀態(tài)仍沒有改觀，腦袋昏昏沉沉的，摸來手機一看，是表姐林雪發(fā)來的視頻通話。他接通之后沒好氣地說道：“干嘛？狐貍精。”
視頻對面是個穿著運動長褲和短袖白T恤的女孩，胸部飽滿高聳，臉若桃花般嬌艷。她額頭上方架著一副墨鏡，用自拍神棍舉著手機，背著一只小型登山背包。
看到林開的樣子，林雪噗的一下就捧腹大笑起來。
林開翻了翻白眼，把手機放在床上繼續(xù)躺著不動，直到那邊笑得過癮了，才重新拿起手機。
林雪一看他的頭像，又是噗哧一聲，強忍了一會才說道：“你昨晚搞化妝舞會沒卸妝嗎？這僵尸造型挺不錯的喲！”
林開看了看自己的頭像，發(fā)現(xiàn)黑眼眶更加明顯了，臉色也白，確實和港版片里的僵尸很像。
“有什么事趕緊說，我還要補覺呢！”林開有氣無力的說道。
“沒什么啊，就是看看你這個小白臉在干嘛。行了，不打攪你睡覺，好好休息啊，我先掛了！”
林雪掛斷電話，眼里現(xiàn)出一絲關(guān)切的擔(dān)憂。這臭小子怎么弄成那副模樣，好像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榨干一樣？她想了想，終究不放心地?fù)艽蛭漭娴碾娫捲儐柶鹎闆r……
……
整個下午，林開都在用少得可憐的腦力思考外公的問題。既不入地府輪回，又沒有執(zhí)念寄托，今晚過后外公的鬼魂就要漸漸消散，但又不是馬上消散，據(jù)說大概要三天的樣子。
如此一來，由于鬼魂不能離開墳頭太遠(yuǎn)，外公豈不是要孤零零地在野外做三天孤魂野鬼，再經(jīng)歷一次等待消亡的過程？如果在這個過程中再遇到其它會吞噬攻擊魂體的兇魂惡鬼，那結(jié)果更是可憐。
林開很想幫一幫外公，但總不能再等三天后才下葬，按照當(dāng)?shù)氐耐猎犸L(fēng)俗，人死后第三天就可以下葬，最遲不超過頭七，所以今天太陽下山前就要出殯。
而且這么熱的天氣，雖然用了冰袋給尸體降溫，屋子里仍出現(xiàn)一股難聞的怪味了。
“晚上我們還要到墳地上守著，至少還要連續(xù)再守三天�！�
下午五點，喂食和分離之后，即將出殯之前，武家明對林開說道。
“為什么？”林開詫異，他記得早幾年外婆去世時沒這程序的。
“要防止有人盜尸，這幾年出現(xiàn)了許多新葬墳?zāi)贡煌陂_，尸體遺失的案件，必須守上幾天才安全！”武家明嘆氣道。
林開目瞪口呆，竟然還有這種事，一具腐爛的尸體也有人偷？
不過這樣也好，他可以用陰鬼陪伴外公的鬼魂，守護(hù)著讓他自然消散，起碼不讓他被其它兇魂惡鬼攻擊。在那種環(huán)境，自己應(yīng)該不會太害怕的……吧？
林開很沒底氣，只能硬著頭皮走一步算一步。
即將要出殯了，分工也已經(jīng)分好，哪些分支子弟負(fù)責(zé)抬棺，哪些負(fù)責(zé)抬葬品，哪些負(fù)責(zé)燒炮開路……許多人拿著新斬回來的竹子，用作抬那些冥宅和各種葬品冥器，還有一幫人推來了一輛欞車。
這輛欞車和凌七燒掉的那輛有些類似，同樣漆得暗紅，不過卻是用鋼管分模塊焊接而成，結(jié)構(gòu)簡便，可以靈活快速地拆解組裝。這是村里制作長期使用的，比起當(dāng)初林開的外婆出殯時靠人力抬，不知要省力多少。
在那些人拔出幾根鋼筋卡簧，把欞車四面邊欄拆開，以便抬棺裝運時，那個法師突然找上林開，皺眉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
“我留意你很久了，你的面相很不妥，可能惹上些什么東西！”法師低聲說道。
“那……怎么辦？”林開認(rèn)真問，他也很想解決目前這種狀態(tài)。
法師沉吟道：“要做場法事驅(qū)邪！”
林開差點翻白眼，信你的邪了！
“再說吧！”林開轉(zhuǎn)身進(jìn)入屋里，重新拿起孝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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