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自己的出身，曹操吃過不少高級廚師烹飪的菜肴，甚至特級廚師的菜肴也有品嘗過。其他人就沒那個口福，高級廚師都是可以出仕為官的，根本不可能屈尊降貴為某個家族服務，除非本身就是這個家族的族人。

    很可惜的是，對鮮味的研究和開發這點，是很多廚師一輩子都達不到的。是以中級廚師或許不少家族都有，高級廚師卻沒幾個，畢竟扣除對鮮味的開發，火候、刀工和調味等要求同樣很高！

    按說，自己應該已經能夠不會隨便對鮮味產生反應才對曹操一直是那么認為的，沒想到今天還是露出了這幅丑態。那被硬殼封閉著的心靈，在這一刻裂開了那么一點點的裂縫，她卻是絲毫沒有察覺得到。

    “已經開始吃了嗎？”文銘提著兩條鳙魚過來，看到桌子上的飯菜已經快吃完了。

    “繼續做就是了！”王庸笑道，“還有不少人等著吃不是？話說，怎么是兩條？”

    “嘿嘿”文銘笑了笑，“我也有點想試試看味道”

    “行，便宜你小子了！”王庸大笑，就要轉身回到后廚。一條六公斤的鳙魚，換一人份的飯食，這比買賣還是很劃算的。不可能更多，畢竟其他調味料的價格同樣不低。

    “誒呀，看來老朽錯過了什么？”王庸正要轉身回后廚，身后卻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可不是楊賜正緩緩走進店里。

    “楊主廚，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您老人家！”曹操上前打招呼，以前在朝廷里，也品嘗過這位老者烹飪的菜肴，雖然只有一次。當時他的職位，甚至在曹操之上。

    “哦，是老曹家閨女啊！許久不見，別來無恙！”楊賜點了點頭，這位昔日在朝廷里面，雖然沒有位高權重，卻是一個無法忽視的存在。

    “師尊，您怎么來了？”王庸上前問好，他沒想到楊賜會突然過來。

    “哈哈，你是不是忘了？”楊賜大笑，隨即拿出一張帖子，遞了過去，“三天后便是黃道吉日，我過來告知你一下，后天到廚師行會那邊，我教你一些基本的禮儀，免得拜師禮那天出丑。本來，我來這里的目的便是這個，不過現在這飯菜，倒讓我很是好奇，可還有多的嗎？”

    “有！剛好還要繼續做，恩師請稍候！”王庸當即應了下來。

    “恭喜楊主廚找到一個如意弟子。”曹操不失時宜的奉承了句。

    “我這弟子到底年輕，以后只怕還要孟德多多照顧！”楊賜點了點頭，隨即拿出一張請帖，遞了過去，“三天后，便是老朽的收徒儀式，還望曹刺史賞臉！”

    “一定，一定！”曹操接過請帖，自然是欣然應允。王庸可不僅僅是這老頭的弟子，還是她麾下的主廚，他的拜師儀式，自然是要見證的。

    兩人原本就是同僚，話題自然不少，于是就這樣坐了下來，開始聊天。聊著聊著，自然聊到了大漢朝廷上面。

    “可惜陛下被董卓毒殺，而陳留王于五年中失蹤，生死不明，如今何后倚仗董卓為爪牙，把持關中自立為帝。袁紹在河北，不思討賊，反而打著把劉虞冊封為帝的想法”楊賜感慨道。

    “陳留王是先帝僅剩的血脈，就算是男性，也是大漢皇位正統繼承人，自春秋之后，也有幾次男性登基為皇的記錄。只是繼續下去，還找不到他的話，只怕得在旁系的里面，選出血統最接近的皇族繼位，幽州的劉虞可以說是第一候選人。”曹操不由得感慨起來。

    兩人的對話并不小聲，王庸自然都聽在耳中，歷史在這里似乎有了明顯的變化。比如說呂布來到了兗州，結果卻并沒有殺死董卓。董卓的確毒殺了少帝，漢獻帝卻提前失蹤了。關鍵何后在關中稱帝什么鬼，這個發展有點毀三觀啊！

    按說漢獻帝會在今年逃出長安，然后被曹操迎接到許縣，也就是后來的許都。不過漢獻帝既然提前五年就失蹤，誰能知道她去了哪里？！

    “柳黎？”魚頭酸筍豆腐湯進入看火的階段，王庸喊了一聲，就打算去處理魚肉。

    誰知道柳黎卻是沒有回應，不由得好奇看了一眼過去，只看柳黎愣在那里，滿臉心事的樣子。王庸索性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問道：“怎么了？”

    “誒！”柳黎一激靈，仿佛被驚嚇到的貓咪一樣，隨即反應過來，拍著胸膛說道：“沒，沒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事情”

    “嗯，幫忙看一下火，我來處理魚肉！”王庸沒有多想，隨即轉身繼續烹煮酸菜魚。

    “五年了啊”柳黎來到湯鍋面前，看著翻滾的魚頭湯，不由得嘀咕了句。

    她沒有在太過于沉溺于回憶，反而很快就恢復狀態，開始幫忙看火。這次為了方便，王庸一口氣料理了兩條魚，然后一起熬湯，一起做酸菜魚。

    量一多，那么味道就會變得越來越難以控制，尤其是火候的掌控也會提升數倍。很多人以為同時烹飪兩份，甚至是多份的菜肴，無非是按照同比例放調味料，實際上真正烹煮起來，要放多少以前的經驗完全不能拿來用，需要依靠廚師的自行摸索。

    關鍵是顛鍋非常困難，好在酸菜魚不怎么需要顛鍋，否則王庸絕對不會獻丑。

    最后烹煮完畢，裝盛，然后送了出去，同時另外拿了一份，做成一個套餐，放在文銘的面前。后者道了聲謝，開始品嘗。

    “店主的廚藝，似乎又進步了不少！”文銘吃了一口酸菜魚，不由得驚呼，“另外這股強烈的味道，便是辣味嗎？我算是品嘗到了，原來辣味是這樣，沒想到意外不錯啊！如此回去，也能向主事交代了！”

    “看來你也是能吃辣的人啊！”王庸還以為文銘會被辣到，沒想到吃得還挺歡的，頓時有點覺得無聊。

    “店主，怎么感覺你很失望的樣子？”文銘疑惑的看向王庸，暗道：自己做錯什么了？

    “沒有，請慢慢品嘗！”王庸笑了笑，轉身來到楊賜那一桌，給他端來另外一份。

    “湯是魚頭酸筍豆腐湯，菜是酸菜魚，主食是白飯，希望能對恩師胃口。另外酸菜魚里面加了辣椒，味道有點重，還請恩師留意。”王庸提醒道。

    “哈哈哈，我知道了！”楊賜笑著點了點頭，剛才聊天的時候，已經知道辣椒這東西。據說是辣味，但又不是姜或者茱萸這樣的辣味，按照荀彧的說法，有點接近燙或者痛的感覺，讓他非常好奇。

    真正值得好奇的，是王庸到底是在哪里找到的這種辣椒，又是怎么發現它的用法？

    要知道，最近二百年，對調味料的研究，各個廚師可花了不少時間去研究。結果無非是研究出各種的醬料，對香醋進行加工成為陳醋，又比如開發出了麻油等。

    結果王庸倒好，據說用藥材制作了食物，然后如今又找到了名為辣椒的新調味料。身為前特級廚師，楊賜甚至認為，王庸的發現，或許會讓調味界發生重要的變革。

    老人胃不好，自然不能直接吃酸菜魚，于是楊賜嘗試喝了湯。湯水香濃，酸筍微微的酸味，很好的襯托出魚的鮮味和豆腐的清香。既開胃，又美味，是難得的湯品，尤其是那股鮮味，真是讓人感慨。

    “無憂的才能的確是太強了！”楊賜很享受地喝著湯，“對鮮味的理解，已經不遜色于那些烹飪了四五年，甚至七八年的高級廚師。”

    不不不，通過復合材料，引發鮮味的連續沖擊，這已經是特級廚師的領域。當然，這也只是對味道的理解，刀工，烹飪和調味方面，還是遜色不少。

    “突然有點想下廚了”楊賜覺得有點坐不住，那么好的構思，王庸卻沒辦法做到最好，作為一個特級廚師，他有一段時間沒有下廚，如今居然已經開始技癢。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可有口福了！”曹操笑道。

    “不不不吃飯要緊！”楊賜搖了搖頭，隨即繼續品嘗起來，這次開始嘗酸菜魚。正所謂美食當前，豈能辜負？

    首先自然是辣椒，這個香味第一次聞到，很濃烈，明明已經放入湯汁之中煮過，但那股味道依然很沖，仔細聞著的楊賜，甚至有種想打噴嚏的感覺，和接觸過的胡椒有點像。

    然后是輕輕吃了一口，頓時就是火辣辣的感覺，如同被火燙了一下，又仿佛是突然痛了一下，不過卻不討厭這種感覺，反而產生繼續嘗試下去的想法。

    用現代的說法，辣味會在舌頭上制造痛苦的感覺，為了平衡這種痛苦，人體會分泌內啡肽，消除舌上痛苦的同時，在人體內制造了類似于快樂的感覺，而我們把這種感覺誤認為來自辣味本身，所以，很多人喜歡辣味食物。

    這個論調，其實又有那么點偷換概念的感覺，畢竟辣椒本身就帶著很強烈的鮮味。尤其王庸記得有種小米辣的辣椒品種，鮮味就特別濃厚，若不喜歡其辣味，放點辣椒葉到湯中烹煮，也能夠起到提鮮的效果。

    “這個魚肉，怎么會那么嫩？”吃了一口辣椒后，楊賜開始吃酸菜魚，吃了一口魚肉之后，頓時驚呼起來。

    “用了點秘方”王庸笑了笑，嫩肉粉這玩意，肯定是不能暴露的。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楊賜頓時覺得，王庸真是上天賜予他的弟子，他身上太多的秘密等著自己去發掘，就仿佛是一座寶藏，又仿佛是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不斷刷新他對烹飪的理解。

    酸菜魚很好吃，很開胃，就算是年紀大了，不怎么能吃東西的他，也難得把自己那份給吃完。摸了摸微微鼓起來的肚子，頓時有種似乎自己變年輕了的感覺。

    “很好吃，多謝款待！后天我在廚師行會等你，早點過來！”楊賜笑了笑，起身告辭。

    “弟子明白！”王庸點頭，親自送他出門，直至他上了馬車遠去，才回轉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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