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長陽輕吁一口氣,淺笑道:“自然,只有裴公子才看得懂。”
謝蘭香幽怨道:“可惜,他卻看不見。”
長陽心中冷笑,嘴上卻道:“依我看,看不見的竟是蘭香小姐你!”
“我?”
“對!裴公子形容清俊,又身份高貴,世俗女子有幾人配得上他?他當然不肯時時把眼光落在那些庸脂俗粉身上。但我卻看見,他的目光,時不時地被蘭香姐的身影粘住哦”
謝蘭香面色一振:“果有此事?我如何未覺察呢?”
“這便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啊!蘭香姐身在其中,自然渾然不知,我卻是看得明白。”
謝蘭香喜道:“一直以來,我皆以為他無情,原來,竟是我錯怪他了?”
“當然了!蘭香姐。”這一次,長陽試探著稱呼謝蘭香少叫了一個“小”字。
“長陽妹妹你記得你也是15歲吧?幾月的?我三月,你呢?”
“我是四月的,才滿15,所以,你是姐姐了!”長陽屈了屈膝。
謝蘭香憂郁的神情即刻變得明朗起來。“剛才,我聽得明白,長陽妹妹用了一句詩,真真是奇怪,你說你不識字,如何卻知道這句詩呢?”
長陽笑道:“我哪里識字?只是聽得父王說過這句詩而已。無非是肉包子打中了狗眼睛,碰了巧了。
“對了,適才,我見書院大門上貼了一張紙,聽得門童說,那是一張告示。蘭香姐姐可知道那上面說的何事?”
謝蘭香眉頭一皺,想起來,進書院大門時是有一張告示。
“那無非是官府告誡那些賤民,不得春漁。如若有違,要受重罰”
“哦”
“還說什么如若檢舉,要予以獎勵什么的誰稀罕他那獎勵呀”
“真管吶”
“唉,這些芝麻綠豆官,整日價正事不做,也不說將書院這條路好生修葺修葺”
“蘭香姐,你說,官府要獎勵檢舉之人?”長陽瞪著期盼的眼睛,看著謝蘭香,眼里閃著欣喜和希望。
謝蘭香努努嘴,道:“說是那樣說對了,我剛才說官府辦事不力的話,你可別告訴汪若蕓!”
汪若蕓的父親,是明州太守。
“哪句話?”長陽陷在自己的心思中,一時沒回醒過來,茫然道。
謝蘭香眼珠一轉,道:“沒哪句話。該上課了,我們進去吧。”
裴桐心興頭獵獵地在家中儲倉中,親自挑選了上好的筆硯紙琴等東西來,滿心以為樂安會開心,不想樂安居然沒有來上學。一天的課,裴桐心便上得怏怏地。
中途課間休息時,裴桐儀和裴桐謹兄弟倆過來看了一趟,無非是問了問今日上的什么課,習學練習有沒有勞乏之類的無聊話題。
閑話途中,裴桐儀不停地把目光往后排樂安的空位上瞄。裴桐謹則有一搭沒一搭地找謝蘭香汪若蕓說話。
謝蘭香自從聽了長陽的話,多了心思暗地里觀察裴桐儀,果然見他的眼神十分不安,如同飄浮的云朵,心中便又多了幾分情。
該回青梧堂了,裴桐儀垂頭喪氣地往外走,剛走兩步,見長壽坐在位置上復習功課,忍不住開口道:“怎么?病了?”問話時,下巴抬了抬,指了指樂安的座位。
正低頭讀書的長壽抬起頭,一臉懵,眨巴著眼睛,道:“是打了兩個噴嚏。不過還好,無大礙。”又補充道:“這點兒雨算不得什么。”說著,還揉了揉鼻頭,表示真的打過噴嚏。
裴桐儀一時語塞。他知道長壽是沒聽明白他是在問樂安,又不好意思表現出對這位新的間接同窗的過度關心,便尬尬道:“沒病便好,沒病便好。”
說著轉身離去。
長壽見裴桐儀轉身,低下頭繼續復習功課。
大齊雖然開化,但裴家是何等人家?禮儀還是要講的。從正常的交情來看,對于一個才認識一天的女孩子,也不適宜走得太近。可實在又按捺不住心中的翻涌的念頭,回轉身便壯了膽子,脹紅著臉道:“那為何不來”
正巧,長壽又想起長陽宿醉被打之事,心疼姐姐,便想勸告裴桐儀他們兩句,沖著裴桐儀的背影道:“你們以后別再這樣吧,那責杖打得她怪嚇人的”
“啊?!被打啦?”
“嗯,被打了。”長壽點點頭,頭上的丫角直顫悠。
“誰打的?”
“還能有誰?父王唄。”
“打得可重?”
長壽使勁點點頭:“重。”在她看來,前不久才因為牽牛花的事挨了打,才過幾天,又挨一頓,你說重不重?因心中愧疚憐惜,小臉凝成了一塊冰。
青梧堂的短鐘響起來。
書院門口最大的梧桐樹下,掛了一盞鐘。上課敲短音,急促而脆亮下課敲長音,舒緩而悠長。短鐘催人奮發,長鐘教人安寧。
吳先生管理嚴厲,不管你世家不世家,回課堂慢了,一律戒尺伺候。裴桐儀兄弟聽得鐘響,也顧不得許多,轉身急急往回走。
走到青梧堂門口,裴桐儀見侍童羽書正在與妹妹裴桐心的侍女青茗說話兒,便叫過羽書,如此這般一番吩咐。
那羽書聽罷,轉身要走。裴桐儀又叫住羽書,從懷里取出一個紅瓷窄口小瓶兒,遞與羽書道:“將這個帶與她。告訴她,一日一次,散血化淤極好。”
羽書認得此瓶。這是裴桐儀習學武功,受傷備用的治創藥。
裴家人才輩出,文武兼治,文有裴四太爺,曾官居宰相。武有裴三太爺,官職雖沒有裴四太爺高,卻也受封威武將軍,如今解甲在家,也是食祿千石,衣食無憂。
裴桐儀身上的這種藥瓶,裴家習武的公子人人一瓶。
羽書拿著藥瓶兒,犯難道:“儀哥兒,這藥倒是不足為奇,用完了家中還有。只是這瓶兒”
這瓶兒呈絳紅色,由極其罕見的紅玉雕琢而成。外人只道此瓶材質名貴,而不知,此瓶系裴桐儀奶奶,也就是裴四太爺的嫡妻所遺。
裴四太爺嫡妻佟氏,在裴四太爺辭官回鄉那一年,死于暴疾,病因至今不明。裴四太爺重情重義,大概不愿人再提起傷心往事,下令不得提談老夫人的病。這枚紅玉瓶兒,是裴四太爺見到嫡妻尸首后,親手從嫡妻懷中取出的。他怕睹物傷情,把這枚藥瓶給了兒媳曾氏,讓曾氏好生保存。
裴桐儀上學要習學武功,裴夫人便將藥瓶給了兒子裴桐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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