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帝用一個年輕沒有根基的太監，自然有他的道理。
然而，他的一個“我們”，無形中拉近了與吳汪二人的心理距離。
我們不妨給她一個結果。
顯然，他與吳曼曼是站在一邊的。
“慢著！”汪若蕓止住笑，審視著阿力。“楊公公，是皇上派你來送藥的吧？”
“是呀？”汪若蕓審問的語氣，一時讓阿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還有誰給你下了話來？”
“沒了呀！”我是皇上的親隨，誰還敢給我派差事？！
“那如何你要幫我們？！”汪若蕓目光尖銳，逼近阿力。“說，你安的什么心？或者說，是誰派你來的？你有怎樣不可告人的秘密？”
吳曼曼抓著絹帕的手也緊了緊。她心中也有這樣的疑惑。
阿力撓了撓后腦勺。一個小小的動作，登時露出他年少原本的面目來。
“我……我……”
“快說！告訴你，別看我們才人品位不高，可她……算了，反正，你休想蒙住我們才人！”
“我就是看著吳才人姐姐，覺得……”阿力咽了咽唾沫。“說出來你們或許不信。我就是莫名地覺著，我仿佛在哪兒見過吳才人。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都讓我覺得親近，覺得……
“有安全感！”
“我呸！我們曼曼才十六歲好不好？難不成你還當她是你娘了？還安全感。”
“真的……”
“若蕓，我們且信阿力吧。”吳曼曼開口道。
阿力曾經是救祖母的人。哦，如今看來，圣神女皇其實也不是她的祖母了。不過，照吳明聰這邊的血緣來看呢，自己也還是與圣神女皇沾親的。
人的情感就是如此。只要你以為與他有親情，你便真的能感覺到那份親情。
雖然圣神女皇不是自己的祖母，但還是有親近感。阿力不但救過圣神女皇，還暗中幫助過林淑媛。
從內心講，吳曼曼并沒有將他與別人一般看待。只不過沒什么接觸和交集，也便沒表露出這層親近來。
吳曼曼知道，她雖然易了容，但舉止神態，走路姿勢什么的，是改不了的。
以前在宮里，還有在永泰公主府里，阿力必然見過她。他自然便會覺得吳曼曼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
……
自從吳曼曼受傷以后，姜月華日日晨間和午后，都要來看吳曼曼一趟。她也不帶什么東西來，只是來陪吳曼曼說說話。
“我想著才人妹妹……”
“月華姐姐叫我曼曼吧，才人才人的，讓人聽著硌耳。”
吳曼曼是從心底里越來越喜歡姜月華的從容淡泊。
姜月華淡淡笑了笑，繼續道：“好，那從今往后我便稱才人妹妹作曼曼妹妹。只是往后妹妹高升了，不要嫌棄我粗鄙才好。”
吳曼曼笑道：“人粗鄙與否，與位分絕無關系。像寶月宮那位，位分便比我們都高些，可我從來沒覺著她比我們高雅些。”
姜月華聽了，伸手拉住吳曼曼的手，繼續道：“我想著曼曼妹妹腿受了傷，下不得地，整日價在屋里未免煩悶，便每日來看望妹妹兩趟。本想多來些的，又怕妹妹煩我。”
“我怎么會煩姐姐。只怕姐姐不肯來。”
“我素來是個實打實的性子。既然妹妹如此說，那我便日日都來監視你。”
吳曼曼心中一驚。“監視我什么？”
“監視你有沒有好生用藥。有沒有怕疼？”
吳曼曼喊道：“疼誰都怕啊！姐姐難道不怕嗎？”
“那你有沒有哭鼻子呀？”姜月華說著，擰了擰吳曼曼的鼻頭。
二人都笑起來。
正說笑著，只聽外面傳來汪若蕓的聲音：“馮采女請屋里坐。”
只見門簾一掀，馮薇站在門外。
“喲，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姜姐姐也在啊！”馮薇走進來，將一包點心擱在桌子上，嘴里卻問：“才人妹妹的傷可好些了？”
吳曼曼心中一跳。汪若蕓也看了吳曼曼一眼。
她向來愛以送東西巴結人，每次總要強調自己送的東西有多好，以夸大自己的人情。此番來，卻只字不提手中的禮物，一進來便巴巴地問吳曼曼的傷好了沒有。
難道，送川芎的不是鄭美嵐，而是她？
吳曼曼做出一幅愁眉苦臉的模樣來，埋怨道：“都說全天下最好的郎中都在太醫院，不想這太醫院的藥卻是一點兒也不起作用似的，明明都用了兩日的藥了，還沒止住血。”
吳曼曼和汪若蕓緊緊地盯著馮薇的臉色。果然，她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如愿以償的欣喜。
“怎么會如此？”馮薇故作憤然。“太醫院的院判們都是吃素的嗎？干起活來一點兒也不肯用力氣！
“回頭，我告訴鄭美人。她位份高，說話有份量。請她去太醫院拿些言語，好生替才人妹妹醫治醫治。”
什么醫治醫治！怕是整治整治吧。
她的話語中，透露著與鄭美人狼狽為奸的快樂。
什么請她去太醫院拿言語，分明是趕著回去告訴鄭美嵐，她們的奸計得逞了。
果然，馮薇三言兩語說了她帶來的點心有多好吃，便急急道：“才人妹妹好生將養著。回頭我再來看望妹妹。”
正要走，又對汪若蕓道：“上次我帶來的長白山人參，若蕓姑娘可燉了與才人妹妹吃了？”
長白山人參，滋補自然是最好的，可也有活血的作用。這個，吳曼曼是再明白不過的。
只是，當日見她熱心熱腸地送了來，只以為她不懂得它的藥理。如今看來，她不但懂得，還頗會用。
原來竟是小看她了！
汪若蕓會意，道：“吃了吃了！才人每日早間暮間各吃一碗呢！只是奇怪的很，才人吃了精神是好，這傷卻是不見得好。
“煩請馮采女回去告訴鄭美人，請她在太醫院多拿些言語，不然，像我們凌雪殿這樣位分底的，如何活得下去啊。”
那馮薇聽得心滿意足，卻極力忍住皮面上的歡喜，道：“若蕓姑娘千萬別如此說。我不是還比你們的位分更底些嗎？我不也一樣活得好好的？”
看著吧，將來我總會踩著你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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