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瀚海關內,一場隆重的哀悼儀式已經(jīng)悄然拉開了帷幕,與之同時拉開的,還有內城的建設工作。
直到烈日當頭,張昆才牽著林語曦的小手,回到瀚海關,朝著哀悼儀式的方向走去。
張昆本身對這樣的事并不敢興趣,但是,林語曦身為佛子,又有如此多的將士為瀚海關的安危獻出生命,所以,她想要來超度這些亡魂,將他們送上天堂,在輪回路上,有佛號的相送,也能少一些罪孽,少受一點煎熬。
“張昆,你來了。”
燕虹遠遠的看見了張昆,連忙迎了上來,鄭重的和他握過手,這才淡淡一笑:“我就知道你會來的,你的骨子里刻著的,是邊軍的魂。”
張昆只是一聲輕笑,并沒有多做解釋。
幾日相處下來,燕虹相比應該知道自己的作風,絕對不會給出如此錯誤的評價,想來他是有著自己的考慮和顧忌,不著痕跡的將附近的人掃了一遍,張昆看見了不少商戶,還有那些穿著華貴的富人。
張昆明白了。
燕虹想要獲得這些富人和商戶的支持,就得把自己這個瀚海關的救星拉上,只有這樣,才能夠讓這些人安心,繼續(xù)在瀚海關發(fā)展,只要他們留在瀚海關,就不得不為瀚海關的守護做出一些貢獻,比如,軍械,建筑等等,他們都應該要做出一些表示。
以此換取蠻族攻城時,有士兵守護的特權,這是錢財買來的,他們享受這樣的特權,心安理得,而尋常百姓,卻是再沒辦法顧及了。
“我來看看,這些曾經(jīng)一起戰(zhàn)斗的戰(zhàn)友們。”
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張昆淡淡的開口,且不提燕虹為人做派值得尊敬,單是他這幾日幫著自己拖延時間,就足以讓張昆幫助他了,更何況這對他來說,只不過是舉手之勞。
燕虹帶著幾分感激看向張昆,連忙請他和林語曦坐在首位。
張昆看著林語曦,昨天晚上兩人都有些瘋,她現(xiàn)在有些疲倦,隱隱有了黑眼圈的跡象:“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吧。”
說完,張昆向林語曦靠了一點,而林語曦也沒有拒絕,把頭枕在他的肩上,閉眼休息起來。
諸深見了眼前這一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身為佛子,怎么可以在人如此多的地方,和張昆親密?這不是丟了佛門的臉么?
一個商人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對著張昆和林語曦指指點點:“前幾天我才去寺院見過佛子,我絕對不會認錯,就是她,沒想到啊,堂堂佛子,居然做出這樣的事。”
“是啊,身為佛子,不是應當清心寡欲么?”
“我覺得也是,她來這里難道是想給那些士兵超度?可別玷污了士兵的亡魂。”
……
聽見這些議論,諸深卻是走到他們身前,一聲輕咳:“佛子不容許詆毀,我身為佛門一員,應該告誡你們這一件事。”
一個廢肥頭大耳的商人知道諸深的威名,連忙擺出笑臉:“我們不議論就是了,只是,這事就算我們不說,也難免有人閑話,那么多人看著呢。”
不止是他們,還有那些整齊列隊的士兵,都看見了眼前這一幕,要不是軍規(guī)嚴厲,恐怕早就議論起來了。
諸深卻是淡淡一笑,沒有在意:“敢問這位施主,可曾聽過佛門一句流傳已廣的一句話,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諸深大師,您的意思是指,我們凡人身處**之中,所以需要追求空,而佛子已然出于空的境界中,所以已經(jīng)無所謂**么?”
肥頭大耳的商人可不敢隨便反駁諸深的話,只能這樣反駁,期望能夠抓出其中的破綻。
其實,整件事和他們并沒有太大的關系,只是,他們想要找個理由,無論什么理由也好,只要能壓低給燕虹提供的軍費就好。這事雖然不大,但是,只要認真做文章,總能有些議論倒向自己這邊。
“施主謬誤了。”
諸深微微一笑,身為佛門一員,他既然敢說出這樣的話,自然也就想好了相應的對策,否則,這么多年的佛經(jīng)就算是白讀了。
“所謂色,指的是世間萬物,而非施主所說的**。佛子的行徑在你們眼中,就和**相關,但是,佛子心中并沒有這樣的想法,她只是連夜趕來,旅途勞頓而已。佛子是聽聞此處要為士兵送行,所以并沒有跟在佛門大部隊之中,而是只身趕來,現(xiàn)在累了,想要休息而已,和施主所說的**,并沒有半點關系。”
諸深的話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更何況,今天一早,佛門已經(jīng)昭告天下,大軍正在趕往瀚海關,而且,佛門佛子已經(jīng)提前出發(fā)。
肥頭大耳的商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恭敬的對諸深行了一禮:“多謝諸深師傅教誨,我記住了。”
“如此最好。”
這只是其中一個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被其他人遺忘,只有幾個商人壓低了聲音,在討論著。
“這事若是做大,說不定能夠壓低我們給燕虹的軍費,或者,能夠爭取更多的利益。”
“我也這樣覺得,只是,他們佛門的人,我們無論怎么理論,都是他們有理。”
“不急,他諸深能堵住我們幾人的嘴,卻是堵不住這悠悠蒼生的嘴!”
……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燕虹站上了臨時搭建的高臺,一身黑衣,腰間掛著那柄雁落,渾厚的元氣攜裹著自己的聲音,傳遍了整個空地:“諸位,我燕虹感謝你們來參與這次追悼大會,也感謝這些在上次蠻族入侵中,獻出性命的人。沒有他們,我燕虹定然被軍法處置,沒有他們,整個瀚海關將陷入危難之中,沒有他們,不知又有多少同袍被蠻族屠戮,所以,讓我們在這里默哀三分鐘,哀悼他們再天的亡靈。”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過了整整三分鐘。
在這段時間里沒有人敢說話,邊軍的兇悍和護短,絕對不是靠著吹出來的,而是無數(shù)人血和淚的教訓。
“現(xiàn)在,請佛子,為亡故于此地的所有生靈,進行超度,希望他們來生,還能生在這片土地,能夠過上安穩(wěn)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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