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訥突然出手替二人解了圍,避免了兩敗俱傷的慘局,楊耀這才松了口氣,之前懸在嗓子眼的心兒也落了回去。
薛楚玉是他的愛將,若有損傷,那對他是一萬點的暴擊。而論弓仁乃是吐蕃使團的使者,楊耀雖然看他不順眼,很想干了論弓仁出一口惡氣。但論弓仁若就這么受傷,或是死在了長安城,可想而知,吐蕃必然會大舉入侵復仇。
而大唐眼下的政局,皇帝、太后、權臣湊一桌正在斗地主,顯然沒有做好任何抵御吐蕃入侵的準備。戰事一開,邊境數十,上百萬大唐百姓又要淹沒在戰火之中。
出這口惡氣的代價可就太大了!
吐蕃眾人見薛家兄弟是以多欺少,壞了比試的規矩,紛紛揮舞著馬刀,發出狼嚎一樣的叫聲,圍了上來。
護衛的龍武軍也齊齊上前,擎出陌刀、長矛,將這一波吐蕃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論弓仁望了望手中被箭矢射中的寶刀,虎口也在發麻。再看了看落在五丈外薛楚玉的斷刃,神色越發的嚴峻。
射箭,無非是比拼的是射程,射速,精準度。
其一,薛訥一箭差點令他的寶刀脫手,更是將斷刃射出了五丈,可見箭矢的力道是相當的強勁。至少是三、四石弓才能有這種力道!
其二,薛訥能在這么短時間內,連射兩箭,論射速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快。以論弓仁的眼光,這必然是射術里最頂級的連珠箭法。
其三,薛訥射出的兩箭能在兩人電光火石間的搏斗中,準確命中兩人的兵刃,精準度更是令人咂舌。
其四,薛訥明顯是手下留了情,若是這一箭不是射向兵刃,而是射向他的頭......后果是不堪設想啊!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薛訥簡簡單單的兩箭,已令論弓仁生出深深的忌憚。這,才是真正的勁敵啊!若是比箭術,論弓仁是沒有半點把握能勝過薛訥。
論弓仁沖眾吐蕃人嘰嘰呱呱的說了一大通,眾人是悻悻的退了。吐蕃人一退,龍武軍也就遵命退了下去。
論弓仁寶刀遙指著薛訥,高聲喝道,“薛家兄弟是想倚多為勝,二打一不成?剛才這一局怎么算?!”
薛訥走到楊耀身前,請示是否上場比試。
楊耀之前一直喜歡性格張揚,敢殺敢拼的薛楚玉,而不大喜歡這個老陳持重的薛訥。如今薛楚玉的慘敗,對楊耀來說也是因禍得福,關中諸路大軍統帥的人選也呼之欲出,唯有薛訥啊!
楊耀捉著薛訥的手兒,愧疚的道,“薛愛卿,一切交給你了!你有沒有信心?!”
“臣,必勝!”
薛訥重重的點了點頭,鄭重的向楊耀許下了承諾。
雖然之前薛楚玉也是一口一個必勝,但這兩個字出于生性沉穩的薛訥之口,楊耀的內心顯然要踏實得多了,“好!”
薛訥緩步下了帥椅,走近了薛楚玉,拍了拍他的肩頭,沖著論弓仁冷冷的道,“輸贏自有公道,第一場刀槍比試,是我薛家輸了!”
薛楚玉一聽兄長當眾替他認輸,還是滿臉的不服氣,怒道,“大兄,我薛家沒輸,若不是你突然出手,我早和這個吐蕃蠻子同歸于盡!”
“啪!”
薛訥一個耳光重重的打在他臉上,滿臉怒容的呵斥道,“五郎,大丈夫贏要贏得光明磊落,輸要輸得坦坦蕩蕩,技不如人便是技不如人,如這等潑皮無賴的打法,才是真正丟薛家的人!”
他抓扯著薛楚玉的衣領,凝望著他的雙眼,低聲道,“剛才那一刀,論弓仁劈中了你的面門,你是必死無疑!你的一刀插中論弓仁的小腹,能不能透過他的皮甲,還是未知之數。你還想同歸于盡?荒唐!立刻退下!”
薛訥乃是薛家的長子,也是一家的家主,因父親年邁,又忙于軍務,平日里薛家子弟的教育大部分都落在薛訥的頭上。薛楚玉對他有著本能的畏懼,薛訥這次出手打了他耳光,可見是動了真怒,雖是不忿,也只有老老實實的退回了楊耀的身側。
薛訥喝退了薛楚玉,又沖著論弓仁道,“第一場比試,是薛家輸了!第二場開始吧!”
薛訥爽快的認了輸,深有臨危不亂的大將之風,反而令勝了一場的論弓仁心生忌憚。對年少輕狂的薛楚玉,他一眼就能看穿底細,而薛訥,就似一個不見底的深潭,根本摸不清底細也!
比箭術,單憑薛訥之前露的一手,論弓仁自問或許能做到連珠二箭,但射速在通常情況下,和力道、精準度是成反比的。射速越快,他對力道,精準度就沒什么把握了。
論弓仁自知單純的比箭術,那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不如......他眼珠微微一轉,突然想到了另一個揚長避短的法子,或許能勝過箭術驚人的薛訥。
論弓仁面帶著狡黠的笑容,悠悠的道,“薛將軍,單比射箭太乏味,敢不敢與我換一個比試法子?我讓你占點便宜,我們初始相隔十丈,由你來射箭,我來進攻,誰能站到最后,誰便勝!”
論弓仁提出的戰法,兩人初始相隔了十丈,表面上看來,確實是持有遠程攻擊的薛訥占了大便宜。但論弓仁卻有著精明的盤算,以他的靈活走位,薛訥縱然使出連珠兩箭,也是遏制不住他的攻勢的。要令他無法近身,至少需要連珠三箭以上,遠比比試箭術勝算來得大。
“嘻嘻!”
論弓仁的話音剛落,團兒黃鶯鳥兒一樣清脆的笑聲響起,“吹牛皮!不敢真刀真槍的比箭術,就知玩賴使詐!”
論弓仁被看中的女人當眾嘲笑,也是怒火一生,竟然不顧身份,當眾沖著一個嬌滴滴的少女反駁道,“小丫頭,你懂什么?我吐蕃人練習的是戰場殺人的本事,不是花拳繡腿的把式。真正的戰場,誰和你只比箭術?當場誰能活到最后,誰就是勝者!”
團兒也不知其中的微妙,她也就是為了嘲諷而嘲諷,單純的看論弓仁不爽而已,刮了刮臉兒,沖他扮了個鬼臉道,“說好了比箭術,不要臉!”
論弓仁氣得怒火直冒,正待再和她詳細的解釋解釋,什么叫生死之搏,什么是表演的把式,以免被她一再的嘲笑,卻聽到薛訥沉穩的聲兒響起,“好,論弓仁,單比箭術確實太過枯燥,就依你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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