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云龍這兩天不怎么敢待在村支部,知道陳保中要找他的麻煩,所以一旦有空就往外跑,玩起了避而不見,高掛免戰牌。
這天,黃云龍正躲在自家田里,假裝查看稻子長勢,不料卻被陳保中堵了個正著。
眼見避是避不開了,黃云龍只好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黃村長,正找你呢,怎么不在辦公室待著,跑到田里來了。”陳保中客氣地打著招呼。
“好久沒來田里,今天過來看看情況。”黃云龍從田埂上走了出來。
陳保中問道:“怎么樣,今年的長勢如何?”
黃云龍淡淡道:“每年都是如此。”
“這么多田,黃村長一個人顧得過來嗎?要不要請個人手,不然你這每天光往田里跑了,村委的事情沒人處理。”陳保中說道。
黃云龍臉紅道:“作為村長我確實不該光顧著自家田地,放下了村委的工作,做得不對以后一定改正。”
村長是俗稱,實際上正確的叫法是村主任,不過底下人都叫習慣了,作為一村之長,由村民選舉出來,平時管理村子里的日常大小各項事務,比如領導村委會、抓生產、解決糾紛調解矛盾、落實政策,這都是村長的活。
比如之前黃仙桃帶著一幫人鬧到村支部,這事本該是黃云龍出面來調解處理,不過這家伙當時玩起了消失,村委找不到人,陳保中只好出面解決。
陳保中作為支書,由上級委派,主要職責還是管理村長和一幫村干部。
由于處在最基層,在實際的操作中,村長和支書二者之間的職能并非沒有劃分得特別明確,二者的關系不是西風壓倒東風,就是東風壓倒西風,誰抓實權誰更強勢,誰說話就好使。
陳保中說道:“上次來村委鬧事的黃仙桃,我調查過了,好像是你表姐?”
“那黃仙桃確實是我一個遠房表姐,我也不知道那天她就鬧到村支部去了,剛好我又不在,沒能阻止這場鬧劇,實在是我這個村長的失責。”
黃云龍滿頭大汗,這事果然不會就這么算了,只怪當時走了一步臭棋,讓陳保中捏住了軟肋,看來這次陳保中是要來興師問罪了。
陳保中似有似無地笑了笑,說道:“黃村長,我要說的不是這個,而是憑黃仙桃這一家的條件,是怎么領到村里的低保的呢?”
“這里面涉及到違規發放低保,弄虛作假的情況,看來是黃村長工作中的疏忽。咱們作為干部,尤其要注意做好自己以身作則,在親戚問題上更是要嚴格對待。”陳保中雖然說得平淡,可這些話每一句都讓黃云龍如芒在背。
黃云龍連連點頭,自責道:“陳支書教育的是,以后我一定吸取教訓,在這種問題上絕對不再犯類似的錯誤。”
“走吧,去那邊石頭上坐坐,我今天找你還有另外的事情要講。”陳保中指著不遠處的一塊大青石,示意兩人去那邊坐下來談。
黃云龍揣測,上次陳保中拿了村里的公賬,必定是想要查找自己的把柄,好在明面上的賬本沒有留下任何披露,諒他陳保中也查不出個什么,當即放心大膽地一起來到那石頭上坐著。
“陳支書,要來一口嗎?”黃云龍掏出煙絲,卷了一根旱煙。
“不用了。”陳保中勸道:“抽煙對身體不好,黃村長以后還是少抽為好。”
被陳保中這么一說,黃云龍悻悻地將掏出來的火柴又放了回去,賠笑道:“陳支書說的是,抽煙對身體不好,少抽為妙,少抽為妙。”
陳保中說起了此次的來意,“黃村長,這兩天我仔細查看了咱們村里的公賬,發現這里面還是存在不少問題的。”
“啊?”黃云龍心里頭咯噔一下,“不知道陳支書看出了什么問題?”
陳保中直言不諱:“咱們村的公共單位都處于常年虧損的局面,尤其是村里的鋸木廠,每年都是虧損最多的,這樣下去不行啊。”
鐵山灣的公共單位,一個林場、一個鋸木廠、一個魚塘、還有一個磚廠,其中魚塘效益最好,每年多多少少能賣點錢,還能給村里每家每戶分點魚。
鋸木廠則是效益最差的,因為鋸木廠幾乎每個村都有一個,加上鎮上還有個大的,鐵山灣的鋸木廠沒有任何競爭力,木料堆積在空地上,常年賣不出去,到頭來只能賠錢。
黃云龍在鋸木廠安插了自己大哥,給黃飛龍和他女婿找了份工作輕松工資不錯的崗位。表面上看是任人唯親,借著安排工作的名義把自己親戚放在村里單位工作,其實這里面還有一個更隱秘的原因。
鋸木廠是村里最虧錢的單位,明面上虧的只是一部分,還有另外很大一部分,是黃云龍把很多的爛賬壞賬都弄到了鋸木廠頭上。鋸木廠是他自己人,會計也是自己人,做點假賬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陳保中現在只是發現了鋸木廠明面上的虧損,并沒有查出黃云龍在其中做的手腳。
“陳支書,那依你之見,有什么辦法呢?”
“我初步的想法,就是撤掉鋸木廠。”
“撤掉?”
“對,撤掉!”陳保中干脆道:“既然無法盈利,每年造成村里資金大量虧損,對這種尾大不掉的爛攤子,必須快刀斬亂麻。”
聽到要撤掉鋸木廠,黃云龍自然不能就這樣輕易答應,憂色道:“可是陳支書,鋸木廠還有三名工人,把鋸木廠撤了,工人們怎么處理?我怕他們會向上次那樣鬧事。”
陳保中饒有深意地看著黃云龍,說道:“鋸木廠的黃飛龍是你的親大哥?”
黃云龍嚇得背脊一陣冷汗,忙道:“陳支書放心,這次我一定看好我這位大哥,做好心理疏導,以防再有上次那樣的事件發生。”
“只是作為村長,也得為村民們的生活考慮。”黃云龍繼續說道:“鋸木廠的工人沒了收入,這日子要咋過?”
陳保中說道:“這個不用擔心,這正是我們村委要考慮的問題,為這些退下來的工人解決出路問題。”
黃云龍又道:“村子里平時總有人家需要用到木料的時候,一下子全部撤掉,實在是不方便民生。”
陳保中笑了笑,他明白黃云龍的心思,看來一時半會要撤掉鋸木廠,必然會遭遇到強大的阻力,與其硬來,倒不如逐步瓦解。
“那你看這樣如何,第一步咱們先把鋸木廠的人員精簡一番,既可以節省村里開支,又可以作為新方法的試點。”
黃云龍也明白,要否定陳保中這是不可能的,但是也不能就這樣輕易的妥協。
“那鋸木廠的工人保留兩個?”
“就一個!”
黃云龍本還想著把大哥和大哥女婿給保下來,可現在一看,保一個下來都懸,這陳保中是擺明了要拔出黃云龍安插在村里各單位的親信。
“你覺得如何?”陳保中沖著黃云龍微笑,這笑容中所包含的意思自然也只有黃云龍能懂。
黃云龍心里已經在暗罵,臉上卻堆起笑容,“陳支書的決定,我這個村長當然是贊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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