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哭了一會兒，自己揩去眼淚，強顏歡笑道：“廠長，讓你見笑了，這飯還沒吃一半，您還餓著吧。”
“不礙事，別讓這種人攪了興致，我們繼續(xù)。”李少安坐下，示意王芳也坐下來，不要再因這件事情而傷心。
王芳為李少安倒酒，眼神中充滿了感激之意，“廠長，今天要不是有你在，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應對這些家伙。”
“剛才那混子叫什么？”李少安問道。
“他叫狗婆娘，鎮(zhèn)上人都這么喊，是個游手好閑的流氓。”王芳說道：“這個狗婆娘經(jīng)常打架斗毆，被關進拘留所也是家常便飯。”
“那她口中的紅姐呢，又是什么人物？”李少安此前只知方腦殼，對方腦殼的了解基本上都是從李慧茹和張潔的嘴里聽來的，知道方腦殼是楊橋鎮(zhèn)一霸。
王芳說道：“這個紅姐叫唐紅艷，是楊橋鎮(zhèn)上的女惡霸，開設地下賭場、錢莊，做高利貸生意的。”
“這個唐紅艷和方腦殼是一伙的嗎？”李少安好奇問道。
“你也知道方腦殼？”王芳頗有些詫異。
“聽別人說起過。”李少安說道。
王芳說道：“他們倆是不是一伙兒的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好像去年的時候，兩人因為賭場的事情糾集人手干過一架。”
“哦。”李少安淡淡的回了一個字，沒有再問這個紅姐和方腦殼的事。
“廠長，來多吃點，我這手藝馬馬虎虎，您多擔待。”王芳熱情地往李少安碗里夾菜。
李少安看著碗里堆尖的菜肴，忙擺手制止，“芳姐，你太客氣了，別光顧著我，自己也吃。”
王芳笑得煞有風情，“您能來，我這間破房子就是蓬蓽生輝了，我心里高興。”
李少安喝了些酒，腦袋里有些混沌，一不留神，嘴里冒出一句話，“這事蔣衛(wèi)兵知道嗎？”剛說出口，李少安意識到壞了，這么一說不就明擺著告訴王芳，知道她的底細了嗎。
王芳也是瞬間愣住，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怎么圓回來，過了良久這才笑呵呵道：“廠長，你是不是喝酒喝糊涂了，怎么說起蔣鎮(zhèn)長來了。”
“是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剛才就說起了蔣鎮(zhèn)長。”李少安就坡下驢，附和著王芳說到。
提起蔣衛(wèi)兵，王芳心里頭就暗暗嘆氣，欠錢這事她并非沒有找過蔣衛(wèi)兵，只不過蔣衛(wèi)兵不愿意替她出這個錢。為此王芳還和蔣衛(wèi)兵鬧過別扭。
鬧了別扭之后，蔣衛(wèi)兵就很少主動來找王芳了，至于監(jiān)督李少安的事情，因為近來李少安并沒有掀起什么波浪，蔣衛(wèi)兵也就根本沒有把其放在眼里。
王芳以為自己不搭理蔣衛(wèi)兵，這個男人就會主動找上來，可惜她不知道的是，蔣衛(wèi)兵身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這些異性關系對蔣衛(wèi)兵來說無非就是一個簡單的泄欲工具而已，根本不會動真感情。
一方面是蔣衛(wèi)兵對王芳的疏遠，另一方面王芳想要通過蔣衛(wèi)兵進到鎮(zhèn)政府的路子基本也就宣告沒戲，王芳一時間從蔣衛(wèi)兵的面前紅人被打入冷宮，成了可有可無的存在。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付出身子攀上的這個關系，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形同虛設，家里面自己男人又太不爭氣，一年到頭不回家，賺不到幾個錢不說，還只知道賭博，輸錢借高利貸，王芳這心里越來越苦。
到傷心之處，王芳也取來酒杯，陪著李少安一起喝酒。
酒入愁腸，王芳又忍不住掉下眼淚，她酒量本就不行，兩杯下去已經(jīng)醉得不清，什么話也對李少安講。
“廠長，你知道我在你廠里當財務，是誰的主意嗎？”王芳一雙淚眼望著李少安。
“蔣衛(wèi)兵。”李少安只是平靜地說道。
王芳露出一副自嘲的笑容，垂首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了，虧我還以為這事天衣無縫，沒想到一直蒙在鼓里的人反而是我自己。”
“那這樣說來，李慧茹手里那家米粉廠其實是蔣衛(wèi)兵的，這件事你也知道了？”王芳此時的驚訝之情已經(jīng)不再像剛才那樣強烈。
李少安說道：“這件事張潔告訴過我，她曾經(jīng)也是蔣衛(wèi)兵的情人，替她管過一段時間的賬。”
王芳的臉頰很紅，不知是喝醉了還是說到這件事時覺得難為情，“廠長，其實我和蔣衛(wèi)兵……”
“芳姐，這些事其實我也知道了，這屬于你的私事，我沒有權力說什么，不過有件事倒是要提醒你，這個蔣衛(wèi)兵對待和他有過關系的女人手段毒辣絕對不是說著玩的。”
李少安想起了張潔的遭遇，就是因為懷了蔣衛(wèi)兵的孩子，就要遭到如此毒手，只是想起就讓人氣憤不已。
“你是說張潔嗎，她怎么了？”王芳身子微微顫了一下。
“她流產(chǎn)了，被蔣衛(wèi)兵派人害的。”
“啊？張潔她……”
王芳捂著嘴，嚇得花容失色，要不是從李少安嘴里知道這些，她絕對不敢想象。
“芳姐，其實我并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受蔣衛(wèi)兵的指使。”李少安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他在這個鎮(zhèn)上只手遮天，誰都得對他聽之任之，所以我理解你的苦衷。”
回想起那天晚上，因為張潔的事情而遷怒李慧茹，李少安心中充滿悔恨，如今想起來實在是做得太過頭。
李少安愧疚道：“芳姐，假如我一時沖動，做了不應該做的事情……還有被原諒的可能嗎？”
王芳望著李少安，柔聲道：“說什么呢，你才多大，頂天了今年也就二十三，正是血氣方剛，年輕氣盛的時候，有時候熱血上頭都是在所難免的。”
“二十三已經(jīng)不小了。”
“噗嗤，你這么說，讓我這都要奔三的怎么想？雖然你平時極力裝出一副成熟的樣子，但歲數(shù)擺在那里，沒有歲月的沉淀，怎么看都還是個生瓜蛋子，只不過姐平時都不屑說你。”
李少安臉紅道：“有你說的這樣嗎……”
王芳笑道：“別長吁短嘆了，年輕時候誰不犯點錯誤，像我不也和蔣衛(wèi)兵糾纏不清嗎？有些事情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李少安木訥點頭，剛才不是還在安慰王芳嗎，怎么轉而變成了王芳在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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